“你,過來,跪下置凳!”姜雲天指著方才笑得最大聲的都頭陳友呵道。

陳友不情願:“憑什麼讓我置凳?”

“三個原因,第一,你褻瀆知府,以下犯上;第二,你身為下屬,理所應當;第三,我看你不舒服!”

姜雲天哪裡管這麼多,拎起陳友便往地上摁,那陳友還想反抗,姜雲天加大力度,捏得他哎喲直叫喚。

“給我老實跪好!”

姜雲天一腳踹在陳友膝蓋,將他整個身子都摁在地上,啃了滿嘴的泥巴。

“踩著他上去吧,馬揚前蹄你便身子往前壓,揚後蹄你便往後倒,跟著它抖動的方向卸力,很快便能將它馴服。”宋澈用昔年圖雅教自己的方法傳教劉心楠。

劉心楠倔強嗯了聲,踩著陳友的腦袋便騎上馬背,與馬一番周旋後,果真將它所馴服。

“劉大人,都是卑職的錯,這匹馬來時還好好的呢……”馬師爺嘴臉主動致歉,小人嘴臉著實噁心。

劉心楠也已瞧明白這群豺狼虎豹居心不良,輕哼了聲,也沒多說,只揮手招呼:“入城吧。”

宋澈與姜雲天各騎馬,跟在其身後,隨儀仗隊浩浩蕩蕩走向寧國府。

哪兒知剛走出不過三里路,前方便出現了一支白事隊伍,規模與儀仗隊旗鼓相當,只不過儀仗隊系的是花紅,騎的是大馬,而白事隊系的是白紙,抬的是棺材。

“嗚嗚嗚……”

披麻戴孝著,哀嚎聲一片。

“真是晦氣!”路安罵道:“早不出殯,晚不出殯,偏偏這個時候來出殯,不知道我家公子今日走馬上任麼?”

會是巧合麼?大可能不是的。

“我們方才來時都還沒見,怎突然多出個殯葬隊來了?”馬師爺說道:“劉大人您稍後,我這便帶人去將他們趕走。”

劉心楠卻將他喊住,“死者為大,理應尊重,再說了道路也並非為我所設,我豈能為自己的仕途而去幹擾人家喪事呢?咱們加快步伐超過他們便是。”

“劉大人大公無私,我等敬佩之至啊!”

於是,儀仗隊便加快速度。可誰料,他們加快速度,那喪葬隊也加快速度,擺明了是想讓他們跟在後面吃晦氣。

“還沒進城便連吃幾個下馬威,看來你這位‘小胸弟’仕途多艱吶。”姜雲天衝宋澈笑道。

“那咱們便當一回護花使者唄?”宋澈笑著,指了指前方喪葬隊中那抬棺材的幾個漢子,問道:“你可有辦法在無聲無息中讓他們屈膝?”

姜雲天掏了掏袖子,摸出幾枚銅錢,“金錢鏢,有沒有搞頭?”

宋澈笑道:“前邊便是上坡路,那時再搞,效果更佳。”

姜雲天笑道:“宋老闆,你好壞。”

宋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升棺發材,百無禁忌。”

很快,喪葬隊便走到了上坡段,路段還是比較陡峭的。

姜雲天取四枚銅錢,瞄準後面四個抬棺材的漢子,氣運丹田,隨手一發,“嗖嗖嗖……”銅錢精準命中漢子膝蓋。

棺材本就沉重,又是上坡路,漢子膝蓋吃疼,幾乎同一時間跪了下去。這後邊的卸了力,前邊也使不上勁。

“哎哎哎……穩住,穩住啊!”

穩得住?

根本穩不住!

“哐當!”

棺材重重摔倒在地,棺材板兒也被崩了去,屍體也跟著摔出棺材,在地上滾了兩圈,掉進了路邊的亂草溝裡。

“爹啊!”

哈哈!

喪葬隊只能停下收拾屍體,儀仗隊則一鼓作氣,反超了過去。

在與喪葬隊擦肩而過時,宋澈還不忘指著棺材嘲諷道:“如此看來,這個‘棺’,壓不住這個‘官’吶。”

……

半個時辰後,寧國府映入眼簾。

軍民夾道歡迎知府上任。

那百十來個衣著富貴的豪紳團中,恰好有個熟悉面孔,正是先前徇私舞弊被抓的王志鵬,他隱藏在人群中,臉上充斥著嫉妒與怨恨。

“青天大老爺,您要為民婦做主啊!”

剛入城不久,兩名少婦泣淚跪在大街中央,求新上任的知府老爺為自己申冤。

劉心楠一愣,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興奮,當官兒哪有不斷案的?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恰好樹立她秉公無私的威望。

“有何冤屈,你們起來說。”

兩個少婦站起身來,其中一個少婦懷抱襁褓小兒,抹淚說道:“民婦姓張,今早帶著吾兒到東市趕集買菜,不料突然竄出個女人,要搶奪我手中的孩子……”

說到這兒,她惡狠狠地瞪著身旁的女人,“就是她,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搶奪別人的孩子,青天大老爺您快將她抓起來!”

“不!不是的!”另個女人趕忙辯解,“這孩子就是我的兒,大人,民婦姓劉,家住城西,丈夫在我懷著孩子時候到採石場裡上工,不慎被墜石砸中身亡,我一個人生下這孩子,靠著製作豆腐的手藝勉強生活,

今早我將製作好的豆腐拉到東市去賣,匆忙招呼客人之際,將孩子放在身後的坐凳上,哪知等我忙完了才發現,自己的孩子竟然不見了;

我匆忙尋找,最後在這女人手中發現了他,這就是我的孩子,乳名叫做小寶,今年八個月大了!”

少婦嚎啕大哭,再次下跪懇求,“青天大老爺,小寶是我唯一的牽掛,說沒有他還叫我怎麼活啊!請您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小孩子又不會說話,古代又沒有親子鑑定,滴血認親又不靠譜,兩家都說孩子是自己的,又該如何去判斷真假?

“你胡說!孩子明明是我的!”抱孩子的民婦扯著襁褓說道:“你瞧瞧這襁褓,乃上好絲綢所織,再瞧瞧你,一身粗布衣裳還打著補吧,你用得起如此昂貴的襁褓麼?”

少婦反駁道:“襁褓不過一塊布,扯下來便能換上,這怎麼能證明孩子是你的呢!”

抱孩子的民婦說道:“我至少還有孩子身上的襁褓做證明,你卻什麼證明也拿不出來,僅憑一張嘴就想要我的孩子,你真是個惡毒的婦人!”

“大姐,大姐您行行好,將孩子還給我吧,他是我的心頭肉,沒有他我不能活啊!”

少婦見執拗不過,抱著那民婦的腿嚎啕懇求,民婦卻一腳將她踹開:“它還是我的心頭肉呢!”

“哇哇哇……”可憐那奶娃兒哇哇大哭。

街邊的百姓也是七嘴八舌,指指點點。

孩子到底是誰的呢?

劉心楠,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