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看出了他的不悅。

但沒理會。

她只覺得壓下去的胃痛又控制不住了。

周辛暗自咬牙,再看了眼傅晏舟,“但作為上司,我教導下屬也是我的分內之責,下次如果您再有類似的心意,還望提前告知,以免我再破壞了您的一番用意。”

話落,她用最後一點氣力使勁掙了掙。

傅晏舟不滿的手也抓的更緊,不顧她的抵抗,索性桎梏著將她抵在了車身上。

“周辛,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周辛聽的一怔,就在這個間隙也被傅晏舟捏住了下巴。

他在氣頭上絲毫不顧手上氣力,疼的她近乎不得不狠咬牙硬撐。

傅晏舟直視著她的眼眸,聲音冷的恍若淬了冰碴,“你不是在欺負馨兒,你是在跟我置氣。”

周辛皺眉想反駁,卻被他禁錮的發不出任何聲音。

傅晏舟也沒再說什麼,卻也沒放開她。

他就靜默的注視她,一瞬不瞬的眸光深沉,複雜的如似蘊滿無盡的暴風驟雨。

良久,他才有了再開口的意思,可話音依舊那麼涼薄,“我太瞭解你了,周辛,你的心裡除了你自己,裝不下任何人。”

周辛驟然驚愕住。

待她再有反應時,他也終於鬆了力。

周辛略有狼狽的大口喘息,腦中卻轟鳴炸響,她看著傅晏舟,“你說什麼?說清楚點,再說一遍。”

傅晏舟沒有如她的意,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便拽開她繞過去上車。

溫馨還坐在副駕駛裡,隨著車門拉開,她一臉惴惴的望著周辛,“周總監……”

“不用管她!”

傅晏舟清冷的聲音碾壓溫馨的尾音,繼而一伸手在她頭上揉了把,“聽話馨兒,以後我不會讓她再有機會欺負你了。”

隨著一腳油門,邁巴赫揚長而去。

周辛也在剎那間身子顫抖,再難強撐的踉蹌幾步,才勉強穩住走向自己的車位。

可就算如此,剛剛傅晏舟臨上車前的那一眼,冰冷厭惡一如看待仇人,也清晰的讓周辛意識到,他不是厭倦了她,而是恨透了她。

但為什麼呢?

從小時候十歲起她進入傅家,便與傅晏舟朝夕相處,也算青梅竹馬。

再到十八歲成人禮後跟了他,前八年後八年,整整十六年的時間。

到頭來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他喜新厭舊,連一句理由都沒有的厭棄。

換來了他為了新寵,連一句解釋都不聽的惱怒。

換來了他輕描淡寫的一句瞭解她,她心裡只有自己,沒有任何人。

他否定的不只是她這個人,還否定了她這些年投入的所有感情。

可笑,簡直太可笑了。

但周辛卻一點都笑不出來,她滿心刺骨的劇痛,像某處被捅破了,亂糟糟的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她狀態太差,實在不適合開車。

周辛坐在車裡電話叫了個代駕,等人來的功夫她又吃了兩片止痛藥。

公司還有很多事,她不能倒下去。

回到家已經是凌晨,按照以往這個時間點,周辛還會去書房看著電腦審閱合同,處理安排各種事宜。

但今天她屬實沒精力了,連燈都沒開,就一頭栽進了沙發裡。

很快就發了燒。

溫度很高。

她燒的口乾舌燥,再無半點睡意,但家裡沒有退燒藥,她也沒力氣做什麼。

就這麼強撐著到天亮,她咬牙爬起來衝了個澡,化了個淡妝,換身衣服就開車去了公司。

本想著在路上去趟藥店,卻接了一路的舒悅電話,也沒顧得上。

等進了辦公室,周辛剛坐進皮椅,舒悅就送來了一份簡單的早點,同時也又爆出一個訊息。

“辛姐,溫馨辭職了。”

周辛沒覺驚奇,就淡淡的“哦?”了聲,同時低頭用早餐。

昨天喝的酒太多,胃裡早就吐空了。

熱乎乎的粥嚥下,勉強才覺得舒緩些。

“她已經去人事部辦理手續了。”舒悅又說了句,同時較為複雜的目光注視著周辛。

周辛察覺有異,抬眸剛好撞見,那眼神裡滿滿的憂慮,還有一些同情。

這種眼神,周辛不喜。

當然她也看出舒悅有話沒說完,便道:“看我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

舒悅得了允許這才有了勇氣,可還是有些吞吐:“那什麼,溫馨辭職的理由是……她男朋友不捨得她給別人打工受委屈,所以要給她開個公司。”

周辛吃飯的動作不由得一頓。

這個男朋友是誰,所有人都知道。

而口中的那句別人,指的是誰也很鮮明。

為了不讓心愛的人受她欺辱打壓,傅晏舟選擇讓人另起爐灶,開家公司自己當老闆。

多麼疼惜呵護。

多麼在意珍視。

又多麼財大氣粗啊。

不過這訊息沒有虛假性,別看傅晏舟和傅母鬧開了,離開了傅氏,甚至不再用傅家的權威名號,乃至錢財,可他仍舊姓傅,仍舊身上流淌著傅家的血脈。

不說他這些年執掌傅氏,累積下來的關係人脈,就單說他這個人,圈子內無數達官顯貴費盡周折想要結交,他能不費一絲一毫就能憑空再創立出任意企業。

他就是可以隨心所欲的捧起一個人,或者,毀了一個人。

只看他想與不想。

周辛壓下那股子不合時宜的心寒,狀似無意的抬起頭,“好我知道了,沒別的事你就出去忙吧。”

舒悅點點頭,又將這一天的行程彙報了一遍。

在周辛確定無誤後,她才準備出去,卻撞見了敲門進來的溫馨。

“周總監,我能和你說兩句話嗎?”溫馨小聲開口,神色還有些拘謹。

沒等周辛作答,舒悅在旁來了一句,“你沒看到辛姐在吃飯嗎?你有什麼就快點說吧。”

溫馨被懟的臉色更不自在了,卻猶豫道:“那個,周總監,對不起。”

說話時,她也鄭重的俯身鞠了一躬。

周辛靜默的看著她,知道她為什麼向自己道歉。

雖然周辛沒有細糾過她和傅晏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但絕對是在周辛和傅晏舟沒明確分開的時候。

這麼一來,誰是第三者一目瞭然。

但周辛只是默了數秒,也沒跟她計較,就道:“好了,你走吧。”

溫馨如蒙大赦,卻還有些執拗的吞吐:“可是,我還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