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銘看著垂手站在一邊的冷溪,眉頭緊了緊,躬身回道:

“父皇,兒臣聽說,您將四哥關進了天牢,兒臣覺得這對四哥不公平,所以特地來替他求情,還望父皇能看在四哥一心為國的份上,對他寬仁一些。”

見他提到這件事,皇上剛剛的好心情瞬間被打破,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奮力的拍著桌子,瞪著雙眼,厲聲暴喝道:

“真是豈有此理,連你也來質問朕?難道你不知道冷鈺忤逆朕的意思,私自將楚國人放出京城的事嗎?這次朕若不懲治他,以後還怎麼治理朝廷?”

皇上話音剛落,冷溪嘴角輕瞥了一下,跟著說道:

“父皇說得極是,四哥雖然功高可蓋主,卻也不能擅作主張,將楚國人放走,這等同於放虎歸山,他日楚國人定會繼續為害大寧國的百姓。”

功高蓋主這幾個字,讓皇上的臉色瞬間大變,這幾年,他的年齡越來越大,身體也越來越差,他便愈發害怕自己命不久矣!

雖然他已經認定冷鈺是將來皇位的繼承人,他還是怕死,他還想在這個皇位上多坐幾年,這也是他相信麗妃那番說辭的真正原因,如果真的有長生不老藥,他倒願意想盡一切辦法去找。

更準確的說,現在的皇上,已經有些荒淫又愚鈍了。

冷銘見冷溪的話是在火上澆油,頓時不滿的蹙眉看著他,冷然的回道:

“溪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四哥為了大寧國百姓的安寧,五年未回家,現在剛剛回來,連家門還沒來得及入,連自己的孩子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就去溪王府救你一家於水火,聽你話裡的意思,你不但不感激他,還希望父皇狠狠的懲治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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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弟你會錯我的意了,我當然感激他,我也沒有針對他,我說的是這件事,我覺得,即便他的功勞很大,也不應該不遵從父皇的旨意,將楚國人放虎歸山,這就已經將他所有的功績全部埋沒了,父皇只是將他一人關進天牢,沒有治他鈺王府的罪責,已經算是寬仁了。”

他這句話,恰巧被剛剛來到門口的洛藍聽到,這立刻引起了她的不滿,她不顧侍衛的勸阻,毅然的抬腳走了進來,寒聲質問道:

“難不成溪王爺還想看著我鈺王府上下被髮配才高興嗎?”

這聲音響起時,洛藍一襲粉色長裙,面色幽暗的走了進來。

她那一雙清麗的眼眸掃視冷溪一眼,便欠身對皇上行禮,

“父皇,聽說您將冷鈺關進了天牢,兒臣特來問問,冷鈺他犯了什麼錯,要您動此大怒?”

看到洛藍的一瞬間,冷溪愣了一下,這個女人說話時,總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咄咄逼人的感覺。

皇上看著一臉從容的洛藍,怒目如火的沉聲道:

“今天你們所有人都不把朕放在眼裡是嗎?進來時,為何都不通報?外面的侍衛都死了嗎?”

洛藍低垂著頭,緩聲回道:

“兒臣不敢,是兒臣聽到溪王爺的話,一時衝動闖進來的,與侍衛無關。”

冷溪的眼眸緊了緊,嘴角輕笑的看著她,

“鈺王妃這是何意?我覺得我的話並沒有哪裡不對,是鈺王爺不遵聖意在先,父皇責罰他也不是無理無據,我說的話全在情理之中,為何鈺王妃會覺得我是故意針對鈺王府呢?”

“鈺王爺確實沒有按照皇上的旨意辦事,但也是事出有因,現在楚國的先國王蒙信已經亡故,他的兒子蒙樂圖繼位,蒙樂圖是個心善又大度之人,他也答應了冷鈺,自打他繼位開始,楚國人不會再侵犯大寧國的一草一木,那兩國就可以相安無事的生活下去;相反,如果冷鈺遵照皇上的意思,將楚國人全部圈禁在大寧國,那勢必還會引起兩國間的戰爭,到時,冷鈺為之努力了多年的一切又都會被打回原型,大寧國的百姓還會生活在戰亂之中,這並不是皇上以及所有大寧國人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洛藍慷慨激昂的說完這段話,抬眸看向皇上,一字一頓又嚴肅的繼續道:

“現在全城的百姓都在等著看父皇您為冷鈺舉辦慶功遊行,父皇卻將冷鈺關進天牢,兒臣覺得,這實在不妥,就算他有錯,卻也是有功在先,有錯在後,父皇何不讓他功過相抵,以示您的大度呢?”

她的話,讓皇上的臉色變得一陣鐵青,冷溪卻用鼻子輕哼一聲,再次跟著說道:

“鈺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責怪父皇嗎?你是覺得父皇將鈺王爺關進天牢有錯嗎?父皇是一國之君,他的決斷從來沒有錯過,這次如果父皇按照你說的,輕而易舉的將冷鈺放出來,那以後這朝廷中還會有人遵從父皇的旨意嗎?還會有人在乎皇上的皇威嗎?”

冷溪的話,很明顯是在告訴皇上,即便洛藍的話說得有道理,也不能讓冷鈺輕而易舉的走出天牢,不然,以後便不會有人拿皇上的旨意當回事了。

聽著冷溪的話,皇上的眉頭瞬間擰成一結,冷銘見狀,在那輕哼一聲,不屑的回道:

“溪王爺是想告訴我們,為了皇上的權威,即便父皇有錯,也不應該改是嗎?”

“放肆。”

皇上見冷銘的話說得過份,頓時火冒三丈的手指著他,臉色鐵青的怒聲喊道:

“你的意思是,朕的決定是錯的是嗎?”

“兒臣不敢。”

“你沒有什麼不敢的,冷銘,自打你出宮開始,你就沒把朕這個父皇放在眼裡過,現在還敢來朕的面前指責朕,你真是太狂妄自大了,到底是朕太縱容你了,還是你在宮外被某些人帶壞了?讓你敢無視朕?”

說這話時,他的眼眸不時的看向洛藍,皇上知道,冷銘出宮後,與鈺王府走得最近,所以他話裡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

冷銘自然也聽得出皇上話裡的意思,他躬身,面色凝重的抱拳道:

“父皇,兒臣並不是幾歲的小孩子,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不需要和別人學,也不用別人教,兒臣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若父皇一味的覺得您這樣對四哥是對的,那兒臣無話可說,但是兒臣始終認為,您這樣對四哥,有失公允。”

“大膽!”

皇上被冷銘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青紫的揮手道:

“滾,不要再讓朕看到你,朕沒你這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