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蠟燭光閃爍著溫柔的光芒。

但,依舊是那不真切的顏色。

張勝表情很平靜。

平靜地擦了擦眼鏡。

然後準備平靜地將蠟燭吹熄。

但準備吹蠟燭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林夏問出了一句:“張勝,你有什麼生日願望嗎?”

他抬頭,看到林夏坐在她對面,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掛滿了期待。

張勝短暫的愣神。

生日許願?

張勝看著蠟燭。

幼稚?

而且,自己有什麼願望嗎?

他沉默了半晌,思索了片刻後,將過往想要的東西全部想了一遍後,最終笑著搖搖頭:“沒有……”

“沒有任何想要的東西嗎?

林夏依舊瞪著眼睛盯著張勝,似乎是難以置信,隱約間又有些失望。

“沒有。”

張勝終於吹熄了蠟燭。

燈光亮起。

林夏再次坐了下來。

“張勝,切蛋糕吧。”

“好!”

張勝拿著塑膠刀,低著頭仔仔細細地切了一塊蛋糕遞給林夏。

切完以後,也給自己切了一塊。

“謝謝!”

張勝吃了一口後,最終抬頭看著林夏,臉上平靜的表情終於變成了一個笑容。

剛才那麼一瞬間,他腦海中閃避過了無數的畫面,甚至短暫地想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內容。

隨後這些念頭變成了這麼兩個字。

“謝什麼呀,其實,最要說感謝的是我,如果沒有你,《那年盛夏》有可能簽了【盛世娛樂】,我可能人都被簽了【盛世娛樂】,現在指不定在跟他們打官司呢……”

林夏聲音很溫柔,像夜鶯一般清脆婉轉。

她幫著張勝倒了一杯果汁,看到張勝嚴肅的表情後,她笑了起來:“張勝,你好像跟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不一樣了,剛見面的時候,伱臉上總會帶著笑容,也沒那麼的嚴肅,現在,你還完債,壓力沒那麼大了後,反而總是看到你嚴肅地繃著一張臉,笑起來的時候,總像藏著什麼東西,好像……”

“好像什麼?”

“好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孤獨感,特別是這段時間,我見你的時候,我感覺你身上那孤獨的感覺越來越濃了……”林夏盯著張勝看了一會,終於認真說道。

“什麼孤獨不孤獨,作家的心總會很敏感……”張勝笑了起來。

“你瞧,又是這種笑容,好像是我爸爸輩,爺爺輩的笑容,張勝,你才二十出頭,為什麼我總感覺你身上的朝氣越來越少了?”林夏皺起眉頭,看著張勝這種笑容,不知怎的,她越看越不舒服。

“有嗎?”張勝終於不再笑了。

“有!”林夏篤定地點點頭:“我記得,你第一次來海曙花園時候,整個人都很激動,那種洋溢位來的笑容,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那個時候,為了求生存,沒有辦法……”

“那時候的笑容,也假的嗎?”

“那倒是真的。”張勝搖搖頭,認真回答道。

“我有時候感覺你很累,我甚至都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你還能跟誰說說心裡話,感覺你一直在憋著,端著,扛著……”林夏聽到張勝的回答以後,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沒有……”張勝繼續搖頭。

林夏看著張勝這模樣,她似乎有更多話想說,但終於還是憋了一些回去:“張勝,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這個問題,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你問,我說過,我不會騙你,我也沒什麼秘密。”張勝點頭。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張勝愣住。

他做夢都想不到,林夏居然會突然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似乎很不合時宜,好像又沒有任何的徵兆。

他突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自己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張勝回答得很坦然。

喜歡這種東西,似乎很遙遠,但為什麼遙遠,張勝並不知道。

他曾經經歷過很多的女孩子。

當然,也見慣了爾虞我詐,雖然從來都是對人真誠,但內心深處依舊有著一層厚厚的防備。

回答完了以後,他靜靜地看著林夏。

林夏正雙手託著下巴,聽到她的回答以後,漂亮的大眼睛閃過一絲失望。

但這種失望一閃而逝,隨後變成了同情。

然後點點頭。

張勝低頭吃了一會菜。

心中突然生起了那麼一點點的漣漪。

最終,半晌,他抬頭看著林夏:“林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我也會很認真地回答你。”

“你喜歡我,對吧?”

張勝看著這一桌菜。

腦海中閃過一個個念頭。

然後……

這些變成了一組資訊。

面對張勝的目光,林夏並沒有轉向其他地方,也沒有移開目光,只是跟著張勝對視:“有一點好感,應該談不上喜歡,當然,有時候會偶爾想起你,想著你怎麼捱過這負債的艱難日子,我之前從母親口中說起你,她說:這事如果換了其他人的話,恐怕這輩子都要被毀了……”

張勝聽著林夏的話,低下頭。

沒有吭聲。

“我真的無法想象,一個人,在沒有父母的情況下,一個人孤身來到燕京,無依無靠地活著……”

林夏說著說著,眼眶便閃過晶瑩。

張勝將餐巾紙遞給她。

她接過餐巾紙。

擦了擦眼淚,繼續嘆了一口氣:“可能這是一個投胎幸運兒,對不幸的人的同情,但,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我看著你,一點點地從深淵,從地獄中爬起來,我很高興,特別是今天,當我知道你大概要還清貸款的時候,那種激動感,我自己也說不出來,特別地想為你喝彩,為你加油,我甚至覺得很榮幸,為我有這麼一個同學,有這麼一個朋友而覺得榮幸……”

“……”

“所以,我藉著今天你生日,就想跟你單獨吃吃飯,聊聊天,張勝,你知不知道,雖然你板著臉,一臉嚴肅的模樣,很臭屁,讓我很想咬你一口,讓你也知道什麼是疼,但,你身上會發光……”

“……”

“這種光,像一種激勵的力量,很明亮,我不是一個特別堅強的人,所以,我想沾點這種力量,不管是身上,還是心理上……”

“……”

林夏說了很多話,一邊說,一邊繼續嘩啦啦地流著眼淚。

張勝從未見過林夏說過那麼多的話,也從未見過林夏情緒如此的激動過。

“你讓我看到,生活中,是有奇蹟的,所以,我一直提醒著自己,我身邊,不止是你一個奇蹟!”

林夏喝了一口果汁,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泛紅的眼圈,緊緊地盯著遠方。

“我說完了,吃菜吃菜,今天在你面前丟人了,但我,我感覺特別的舒服……”

當林夏一口氣說完以後,彷彿卸下了重重的擔子。

她似乎需要一個傾聽者。

一個能懂她的傾聽者。

然後,張勝就是這麼一個角色。

張勝聽完以後,嘴角微微動了動:“這世界上肯定有奇蹟的。”

“張勝,我說了那麼多我的故事,我很想聽聽你的故事……”林夏擦乾了眼淚,看著張勝。

“我?”

“是!”

“我好像沒什麼故事……”

“喝點酒吧?”

“啊?”

“喝點酒以後,人就不用這麼崩著……”

“我也沒崩著,只是,我的故事網路上好像隨便一搜就能搜得到,所以再講,也不知道該如何講……”

“那我問,你答?”

“好!”

“還是喝點酒吧……”

“林夏,我有理由懷疑,你想借著酒,然後跟我生米煮成熟飯!你這麼殷勤勸酒,我覺得不合適……畢竟有酒後亂性這個說法……”張勝推了推眼鏡,冷靜地拒絕道。

“我沒有!”林夏臉憋得通紅:“算了,那我不問了,吃菜吧!”

“嗯,吃菜吃菜,其實喝點酒也不是不可以……”

“……”

……………………

“你不留我在這裡睡覺?劇情好像不是這麼發展的吧?一般喝酒以後,不是要留宿嘛?”

“張勝!”

“哈,跟你開個玩笑……”

“回家以後給我發個簡訊。”

“嗯,好。”

“算了!我跟你一起上車吧?”

“你要去我那?”

“我去醫院……”

“哦……”

晚上十點鐘。

張勝離開了【海曙花園】。

林夏將張勝送到了大門口,看著張勝坐上車。

隨後,林夏立馬彷彿想到什麼一般,第一時間跟了上去。

張勝喝了酒。

而且,不止喝了一杯酒。

他似乎為了醉,將林國棟珍藏的那些酒,都拿出來了。

林夏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杯杯下肚,但他似乎一直都沒有醉,甚至都沒有嘔吐。

車,往遠處行駛。

張勝一上車就靠在了椅子上睡了起來。

睡覺的時候……

他的臉上倒少了之前的嚴肅。

在路過醫院旁邊的時候,林夏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赤著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褲頭在跑步的身影。

沿途,很多人都拿著手機在拍,隔著窗戶都能看到一陣陣的議論聲。

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彷彿放飛自我了一般,一邊跑,一唱!

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愣住了!

“張勝!”

“怎麼了?”

“你醒醒,這個人是不是阿K?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現在的他,做什麼事情都不奇怪……”

“但這模樣,影響市容……”

“褲頭還穿著,那就說明他還是理智,沒有享受到極致的興奮感……”

“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