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草莖的韌性,藉助讓其旋轉後釋放出來的力量甩出去,這對於左風來說,也就只有一次機會。能否成功他自己其實也並無太大把握。

然而擺在眼前的機會就只有一次,他必須最大限度的利用,這根釋放彈性的草莖,讓自己可以朝著需要的方向彈射出去。

這聽上去似乎又很簡單,只要瞄準了目標,彈射出去以後閉上眼睛等待結果就可以了。可事實卻並不是這麼回事,事情又怎麼會真的如此簡單。

如果被彈射出去以後,左風就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被拋飛,那麼要不了多久便會直接撞在一根雜草上。

之前那三隻蟲子,是在擺動中被拋飛出去,所以那三個傢伙,是呈現一種弧形的軌跡,從眾多雜草上方越過很長一段距離後,才最終掉落向地面的。

左風的情況不太相同,在他的刻意調整之下,草莖本身是以圓形的軌跡移動,左風基本上是被橫著甩出去的。

這也是為什麼左風如果不小心規劃,飛出不久便已經要撞到草莖上了,這樣的結果對於左風來說,簡直就是直接送命。

所以左風在行動的時候非常小心,他不僅需要經過周密的計算後,規劃一條最安全的路線,同時還要小心的掌握飛行軌跡,其實最難的部分,恰恰就是在他規劃出來的飛行軌跡上。

因為只有一次,利用那草莖彈飛後的高速飛行機會,所以如何加以利用,將這次飛行延續的越久,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第一步是確定方向,左風幾乎沒有花費什麼時間,他在不斷觀察出現在周圍的蟲子,它們分佈的大致方向,以及他們前行的軌跡,還有密集的程度,就已經對方向有了決斷。

第二步是對方向的規劃,這涉及到的相對要複雜一些,因為必須要對路線上每一根雜草的位置,都有著準確的掌握,甚至這其中還包含,每一根雜草的粗細和長短,它們都會對左風之後的移動產生影響。

巨大拋甩之力,將左風給丟出去,如果是直接撞在一塊石頭上,左風可以確定,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和能力,不論採用什麼方法,都會當場被摔死在石頭上。

哪怕將石頭換做草莖,如果是正面碰撞結果也並不會好多少,可是左風又不能完全不與草莖接觸,不僅要接觸,還要巧妙的加以利用。

左風落向草莖的時候,選擇落腳的位置,並不是草莖的中心位置,而是故意向側面稍微偏移一點。

當左風落在草莖上後,他只需要稍微挪動一下腳步,整個人就能從草莖側面滑開。這樣一來左風被丟擲的慣性,並不會有太多的消耗,同時左風利用離開草莖的時候,雙腳蹬踏可以給予一定加速,更重要的是對飛行軌跡作出調整。

這就是左風的計劃,他在被拋飛的過程中,一次次的加速讓自己能夠可以飛的更久更遠,同時在飛行之中,對飛行軌跡和落點,再進行一次次的微小調整,從而保證自己能夠按照最初規劃的路線飛行。

做到這一步對於左風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他在行動的過程中,他不僅要隨時觀察周圍的環境,更要不斷的計算著距離與速度,對每一次落腳點都要精準的把控。

這樣的移動雖然危險,可是一切倒是還都能夠勉強按照計劃執行,而這一切也是都歸功於左風前期計劃周密,同時又能夠完美的執行後續計劃。

雜草叢中除了蟲子們,在全速爬行時的“沙沙”聲外,再就是左風一路上經過草莖時發出的“啪啪”聲。

本來一路上都非常順利,左風快速前行的過程中,已經將身後的那些蟲子越甩越遠,而周圍出現的蟲子也越來越少。

這些情況都證明了一點,左風選擇路線是正確的,按照左風的判斷,起碼有兩個方向,到前行到目前的距離,仍然還在蟲子的包圍之中。

正在左風心中歡喜,稍稍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心中卻是突然有種不妥的感覺,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有些特別,並不像之前殷無流偷襲來臨前,那種威脅到生命般的急促,卻是那種危險在逐漸靠近,偏偏又搞不清楚原因。

許多時候危險的降臨,往往就是這種說不清道不不明,卻又實實在在不斷向自己逼近,而這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左風緊張的到處觀察,連身體也明顯比之前要更加緊繃,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雖然他很清楚,即便是這樣仔細觀察,多數是沒有任何收穫的,否則就不是僅僅有不好的感覺了。

就在左風心中那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之時,他的視線中突然有一絲微弱的閃光。因為左風的目光正在下方快速的掃視,所以這閃光他雖然第一時間注意到,卻無法立刻確定閃光點在何處。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當左風預感到不妥的時候,危險就已經臨近了,他只能夠憑藉一部分本能和一部分直覺去行動了。

不過同樣是憑藉直覺行動,左風卻不是毫無任何想法,他的心中隱約之間,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想,雖然這種猜想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先一步確認。

就是這心中的一個念頭,左風的身體微微的作出了一點調整。也正是在左風調整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草莖處。

其實也是在左風的雙腳,即將要接觸到草莖的一刻,他才終於明白,那種不好的預感到底來自於何處,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那根草莖的表面上,呈現出微微溼潤的狀態,更準確一點說,是有一層水包裹在草莖的表面上。

既然是身處草叢當中,那麼周圍不可能只生長一種草,而且就算是同一種草,生長的也一定是各種各樣,不會有兩根一模一樣。

左風原本制定計劃的時候,並不會去在意,那一根根草生長出來是什麼模樣,又或者每一根草的生長條件不同,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差異。

畢竟生死攸關的時候,又需要爭分奪秒的規劃路線,想要將諸多變數都考慮在內,也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前面經過的幾根雜草,並沒有任何特別,在經過這些雜草後,藉助草莖落腳並轉折的時候,也同樣沒有遇到問題。

即便是這樣,左風仍舊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他在行動的時候,仍舊非常的小心謹慎,同時不敢有半點放鬆警惕。

可實際上危險已經在臨近了,在前方他所規劃好的路線上,一根必然會經過的雜草,它上面生長出來的一根草葉,距離左風落腳點非常近,而且這根草葉的角度,恰好能夠將一天中太陽照射的光線,完全給遮擋下來。

就是這樣一小塊陰影,使得整根雜草上的晨露,都在陽光中逐漸蒸發,唯獨將這一部分水汽給儲存了下來。

這樣一個細節,根本不會有人在意,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細節,卻會對左風接下來的行動造成極大的影響。

那處左風提前選擇好的落腳點,位於草葉的陰影當中,即便是仔細觀察也無法發現什麼特別之處。 只有當左風在移動過程中,從某個特殊的角度去觀察時,才能發現草莖表面上因為那一層水,所形成的一種光澤反射。

只不過當左風真正發現反射到眼中的光澤時,已經是即將在草莖上落腳的一刻,所以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經有不好的預感,實際上是因為他視線快速掠過的時候,感受到了一絲不自然。

這份不自然並非是反射的光線,因為如果真的是有光線,以左風那如同鷹隼般的目光,是能夠在瞬間捕捉到的。

這份不自然是一種鏡面的效果,通常情況下,草莖上是不會有這樣的效果,可是當面留存了一層水,那麼水就會形成類似鏡面的效果,人站在前方甚至會有倒影。

當左風在快速移動的時候,處於某一個角度的時候,那草莖形成的影像,尤其是移動的影像,被左風在無意識間看到。

如果用看到來形容並不準確,稍微準確一點的說法,是左風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絲不協調的變化,而他卻無法確定這不協調來自於哪裡,甚至不能確定這不協調是否真實存在。

這便是左風為什麼感受到了有危險,卻無法確定危險在何處,而那種危險與有人主動偷襲自己有明顯的區別,因為左風是在主動靠近危險的。

好在左風的反應很快,直覺上已經猜到,自己可能將要面對的是什麼,所以整個身體姿態都作出了調整。

當左風最終落腳草莖上的時候,根本不需要他的腳有任何動作,就已經直接“滑”向了一旁。

左風雙眉緊鎖,他已經隱約預感到,這草莖恐怕會有些滑,卻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滑。

草莖上的露水與草莖本身分泌的雜草汁液混合到一起,使得那液體如同油一般的滑,左風本想稍微調整一下方向,至少不徹底偏離規劃好的軌跡,可是當自己真的“滑”開時他才知道,自己實在太過樂觀了。

左風不僅雙腳和雙手,都無法在那溼滑的草莖上用力,他整個人就那麼從草莖表面划過去,直接朝著後方的另外一根草莖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