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釣魚如釣國
章節報錯
當作為皇帝,每天不被政務纏身,有了許多的空閒時間之後,那麼思緒就會更加的清明起來。
之前朱元章每天單說是處理政務,已然是佔據了所有的時間,每天都是幹不完的事情。
在這樣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有別的什麼想法了。
而老朱這個人吧,本來就是一個工作狂,那就更加不用說了。
現在就舒服多了。
每日帶帶曾孫,上完早朝之後,政務差不多在中午就已經基本上解決了。
至下午的時候,基本上就進入了清閒模式。
「這般咱還真有些不習慣呢。」
玄武湖,朱元章也沒有其他什麼別的愛好,釣魚算是一大樂趣。
先前因為政務的事情,朱元章也沒有怎麼休息過,現在有了空閒,自然就是要發展一下愛好。
釣魚這等事情,最為容易上癮。
尤其是釣到一條大魚的快感,簡直是無比充沛的精神享受。
上回跟湯和敘舊之後,朱元章就感覺到好像沒什麼可以打發時間的事情了。
諸多老兄弟都被自己送下去了,平白是孤單了一些。
於是便就想起了這曾經的樂趣。
「陛下,動了,動了!」
朱元章半躺在椅子上,旁邊的劉和一直緊緊的盯著水面上的浮標,看到有了響動,立馬興奮的喊了起來。
原本還有些慵懶的朱元章,頓時就直接站了起來,一把握住魚竿。
「好傢伙,是一條大魚,有把子勁,咱可不能跟他硬來,得先遛一遛,給遛累了才行。」
朱元章是個中老手,雖然先前很多年沒有釣魚過了,但一上手,這身體裡關於釣魚的熟悉感頓時就全部啟用了。
像是這樣的大魚,可不能直接往上拉,要麼是直接把線扯斷,要麼是脫鉤跑了。
經驗豐富的朱元章,穩穩把持住釣竿,開始在這湖中遛魚。
只見那魚咬著鉤,使勁的搖擺想要掙脫,卻被朱元章左一圈右一圈的帶著跑了起來。
看得旁邊的一眾宦官是心急如焚呀,生怕那魚一個擺尾給跑了。
真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都想喊上兩嗓子了。
但這可是陛下,那能催嗎。
便也只能是靜靜的等待著,不能發出絲毫聲音,生怕是用影響到了陛下的操作,更擔憂的是陛下怪罪。
人有一個特性,就是如果在做一個什麼事情的時候,但凡是受到了旁邊的影響,哪怕是這個影響很細微,其實跟自己做的事情關係不大。
可一旦是失敗了,下意識的就會去怪到別人的身上。
這是人性。
宦官在宮裡頭生活,對於這種細節最為在意,生怕哪天就經受這麼一遭。
是以在該閉嘴的時候,必然是牢牢的閉上嘴巴。
那種大大咧咧,沒什麼心思的,墳頭草都已經三尺高了。
「來了,劉和,把魚簍子備好了,看咱把這條大魚給釣起來。」….
感覺到力度正在放緩,朱元章明白這是魚沒力氣了掙扎了,當下開始收竿,往回拉動。
隨著不斷的拉動,水面上泛起波瀾,魚正在被朱元章拖到了岸邊不遠。
那水面上魚尾露出翻滾,朱元章眼睛都亮了。
「這至少有十來斤,咱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朱元章咧開嘴笑呵呵的說道。
劉和見狀,連忙拿著魚簍子到岸邊,一把便把這條大魚給裝了進去。
魚的全身也露了出來,起碼都有二三十斤,可謂是真正的大魚。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劉和錯誤的估錯了魚的力道,這野魚極為彪悍,竟然是直接在簍子了竄了起來。
一個沒穩住,那魚就從簍子跑了出來。
噗通一下就掉入到水裡面去了。
劉和只是一頓,便立馬對旁邊的幾個你宦官喊道:「還愣著作甚啊,快抓魚啊!」
說完,自己帶頭就跳了下去,要去把魚給抓回來。
噗通數聲下水聲,旁邊的三四個懂水的宦官,沒有絲毫的遲疑就跳了下去,連衣服都沒脫。
只是這魚好不容易再度入了水,又怎會輕易被抓住。
在下水的那瞬間,就朝著遠處使勁游去。
僅僅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連魚影子都見不著了。
「上來吧,跑了便也是跑了。」
劉和帶著宦官,心裡頭想的是將功贖罪,想要把魚給抓回來,可遠了便也深了,如此之大的湖,還有地下暗河什麼的,哪裡是想抓到就能抓到的。
魚受了驚,自然不會在這附近逗留。
別說是耗上一天,便是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見得能抓到。
只是陛下沒有發話,劉和哪裡敢擅自上岸。
這般朱元章開了口,水中的劉和才算是鬆了口氣,爬了上來。
渾身溼漉漉的劉和上岸第一時間,就是給朱元章磕首:「是老奴的過錯,讓那魚給跑了,還請陛下責罰。」
朱元章見劉和狼狽不堪的樣子,笑道:「不過是條魚罷了,咱這麼些年,什麼大魚沒曾吃過。」
【鑑於大環境如此,「合該這魚今日未到壽數,你也是一把年紀了,體力跟從前比不上,實也正常。」
「行了,別跪著了,起來去換身衣服,這點也差不多,咱也正好該回去了。」
對於劉和這個陪在自己身邊多年,未曾犯過絲毫錯誤的老太監,朱元章也沒有要遷怒於他的意思。
對於釣魚者來說,其實釣魚根本不是為了吃魚,更多的是享受在這個釣魚的過程。
在釣魚的時候,腦子更加清晰的想著許多事情。
在朱元章的眼中,這小魚如小國,大魚如大國。
普通的小魚,只要手裡頭夠勁,魚竿夠硬,魚線夠韌,一把便就能給釣起來。
那大魚就不同了。….
要講究方法,策略,甚至是手段。
否則最後吃虧的反倒是自己了。
在朱元章的眼裡,方才那條大魚便就是如同北元一般,多次上鉤,卻也沒有真正的給釣過來。
想要完全釣到手。
不能急。
急了就跟方才的劉和一般,突然就給脫了手。
每一步都要注意,任何環節都不能出現問題。
唯有如此,才能是真正的把魚給釣起來飽餐一頓。
雖然目前朱英在負責草原的相關事宜,但是朱元章自然不可能完全是不管不顧的。
草原本就是心頭大患,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現在大孫走的針對於草原每個方案,策略,目前來說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朱元章一直都是放開手,沒有去幹預過。
他心中非常清楚,偌大的草原,不是說幾年十來年就能搞定。
即便是蒙元一敗再敗,一潰再潰,落到如今北元的情況。
哪怕是如今的北元皇帝,額勒伯克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英明的君主,反而有些昏庸。
但北元的威脅,依然是極為巨大。
大孫是要徹底的解決掉草原的隱患。
哪怕是現在的大明不怕,可是
後世子孫呢。
不是每個君王,都能像自己和大孫一樣有才能。
草原那邊,也不會說代代都是個草包。
往後哪天大明這邊的不肖子孫昏庸了,草原那邊崛起了。
今攻守之勢異也。
即便是有兩百萬將士又如何。
當初百萬蒙元軍去打張士誠,眼看著張士誠都扛不住了,結果被後方的蒙元皇帝給搗亂了。
朱元章實在是擔憂自己的後輩,也會出現這樣的蠢貨。
這樣的擔憂不無道理,歷史上比較長的王朝中,總是會蹦出一些這樣的蠢物來。
這就是嫡長子繼承製的弊端了。
可王朝傳承,也就唯有嫡長制度最為穩健。
長久以來的歷史教訓,有多次立賢立長之爭。
賢,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若皇室內鬥,則天下必然是動盪不安,紛爭四起,更有是兄弟闔牆,群臣站隊,黨爭禍亂。
哪怕是嫡長者有些傻,有些愚,那也沒有任何辦法可選。
既然不能決定自己的後輩是個咋樣的人,那便是隻能在有生之年,儘可能的把地盤弄大一點,糧食存夠一些,兵力強盛一些。
這樣一來,即便是出現幾個禍害,也不可能一下子給大明禍禍完了。
待熬過去,總要出現幾個能好生治國的。
若是能把整片草原。
不僅是北元,包括更北邊的瓦剌,還有東察合臺汗國,金帳汗國。
甚至是整片西域,都給納入到大明的疆域中來。
憑藉著一手教化,那麼往後哪還有什麼草原大明之分,也沒有漢人蒙人女真人的區別。
大家都是明人。
便就如此,自當可長生久治。….
這也是朱元章明知道把兵權讓到朱棣,藍玉等人的手中,也要對草原進行開擴的緣由。
朱元章不怕。
因為只要大孫在,那朱棣跟藍玉,即便是整個淮西勳貴,都不可能翻天。
目前大孫的威勢,哪怕是自己去了,也足夠統治大明,並且接續下來的計劃。
堪堪二十歲的大孫,就是如今大明最為雄厚的本錢。
回到宮裡之後。
朱元章沒有第一時間去跟大孫見面。
而是在自己的書房裡,開啟了大明的地圖,目光落到了西安上。
京師,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地方。
這裡是皇權最為濃厚之地。
想要把控北方,包括更北邊的草原,都城所在極為關鍵。
現在的南京,不管是風水上,還是在於權力的延伸上,都已然不合適。
鳳陽那邊,雖然耗費了不少錢財,可就當今看來,也是不合適的。
目前最讓朱元章覺得不錯的地方,便就是西安了。
當初朱元章就是讓太子朱標去陝西西安考察,去規劃新都的選址,可惜回來後就薨逝了。
便就沒有了心思。
現在這門心思,又再度起來了。
只是朱元章的眉頭上,還是帶著一抹愁雲。
終究是因為太子朱標考察了陝西,結果回來就病逝,這個兆頭不是很好。
如今再度去考察西安的話,朱元章還真怕大孫也會同樣出現什麼問題。
這般想著好像是有些杞人憂天的感覺,甚至有幾分迷信。
可這也是因為朱元章對於大孫的寶貝了。
一點點風險,都不想讓大孫去受。
心下沉思一番之後,朱元章喚來已經更換好衣服的劉和,吩咐
道:「去欽天監,把劉日新給咱叫過來,咱有點事情想要問他。」
對於劉日新此人,朱元章還是比較認可的。
當初說自己能當皇帝,說跟著自己的都是將軍,當時覺得搞笑,後來才發現此人是有真本事。
去打倭國,當時大孫讓其跟著去,果然也是極為順利,即便是遭遇到颶風,也在其提醒之下得以避開,未曾造成多大損失。
讓想從中得到好處的倭國沒能有半分便宜可佔。
遷都這等大事,朱元章便也是想著,去問問劉日新這邊怎麼看。
欽天監一大幫子人,也就是劉日新讓朱元章覺得最為靠譜了。
聽到交代的劉和連忙親自去傳陛下口諭。
欽天監倒是離乾清宮不算遠,在傳諭旨的時候,劉和是有權力可以乘坐馬車的。
不然要是雙腿去跑,費勁且不提,時間還太長。
不消多時,劉日新聽聞諭旨後,連忙便跟著趕了過來。
「臣劉日新,拜見陛下。」
劉日新恭敬的作揖道。
如今作為欽天監監正,也算是個不小的官了,加上朱英搞的俸祿改革,別提日子過得有多麼的舒服。
當初東奔西走多年,大半個大明都算是跑過了,現在心思也比較安定,待在欽天監極為舒坦。
亦算是安享晚年了。
「起來吧,咱可是聽說你最近小日子可是過得不錯,孫媳也是懷上了。」
「這是馬上跟咱一樣,要抱曾孫了。」
朱元章笑著說道。
當初因為對劉日新忌憚,所以曾下令不得讓其給任何人算命,否則必然要他的性命。
現在即便是成了欽天監監正,朱元章從宦官哪裡得知,他從未給別人算命過。
也算是比較聽話了。
原先還想自己走的時候也帶走的,現在留給大孫也不錯。
劉日新聞言,臉上不由露出幾分笑容:「臣如今已然是快走完古稀之年了,大概也是沒有多少的活頭,能夠抱抱曾孫,便算是極為歡樂。」
劉日新的年歲比朱元章還要大上許多,現在已經是七十過半,再過數年,便也是到了杖朝之年。
朱元章突然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算命這般多年,給那般多人算過,其中可是出過差錯?」.
執筆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