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那就算了

當喬澤的話音落下，幾大佬對視了一眼，站在他們的角度是真不太明白喬澤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教授未來的工作將是著手幫我整理關於超螺旋空間代數的相關概念跟例題，如果你們有興趣也可以參與到這項工作中來。”

沉吟片刻後，跟喬澤最熟的洛特·杜根率先問道：“第一個問題，喬，你不打算參與這項工作。”

喬澤搖了搖頭，從跟張洪才交流開始，他已經習慣了數學教授對日常對話理解的能力都不太好。

不過鑑於這位大佬一向給予他的禮遇，他還是多說了句：“我跟許教授說好了，會把之前所有關於超螺旋空間代數的手稿都交給他。”

“我還是不太明白，你需要忙些什麼？”彼得·舒爾茨攤了攤手，問道。

“克雷研究所提出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喬澤坦誠的答道。

“我想起碼現階段沒人比你更懂超螺旋空間代數，至於質量間隙假設的數學描述……當然，我們都很希望真的看到這個問題能儘快解決，但這跟同步開展新學科的整理工作並不相悖。”

愛德華·威騰認真的說道。

對於一位已經出版了350多本專著的學者來說，愛德華·威騰這句話很有力量。

許多理論向學術的進展，本就依賴於對已經研究出的結論的學術進行不斷總結跟深挖。

“那是你，我不需要。”喬澤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道。

他的本意是關於超螺旋空間代數對於解決問題有用的部分，已經都在他腦子裡，但句話搭配這個動作，明顯可能造成誤解，今天這次交流又沒有蘇沐橙在旁邊。

所以在看到老人家臉色不太好時，喬澤還是好心解釋了句：“我更注重效率。”

“哈哈，好吧，效率的確很重要，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所以你希望我們加入主要做些什麼？”洛特·杜根開口打起了圓場。

雖然目前看來，喬澤願意去普林斯頓的可能性不大，但他還是希望雙方之間能把關係維持下來。

“我們研究所現在人比較少，許教授一個人前期會很難。要補全理論基礎，理解其數學原理、性質和應用，需要更多例項進行案例研究，並開發視覺化工具，提高它的可訪問性，需要做太多工作。”

喬澤一板一眼的答道。

洛特·杜根繼續開口問道：“好吧，那麼我們有什麼好處？”

喬澤答道：“西林數學研究所的終身榮譽教授。”

這好處……

幾個人都笑了。

坐在喬澤身邊的許昌樹這一刻感覺有些尷尬。

“好吧，這實在沒有太大吸引力。”彼得·舒爾茨笑了笑，說道。

喬澤想了想，說道：“那就算了。”

“算了？什麼意思？”

“哦，這事算了。”

“嗯？我不太明白。”

喬澤看了眼剛剛才開口說話的查爾斯·威廉，平和的解釋道：“之前工作人員說幾位說過非常希望能將這項研究系統化，許教授也這麼說，所以我以為伱們願意做這項工作。我判斷錯了，對不起。”

“那麼……你的意思是？”查爾斯·威廉皺著眉毛問道。

不得不說，此時房間裡所有人都感覺到跟喬澤進行非學術交流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報告會上，講述那些證明過程時，喬澤雖然說話也很簡略，但起碼還是能把那些概念都說清楚，甚至會強調一下關鍵部分。

但此刻的交流，似乎多說幾個字都覺得累，讓人很難跟上他的思路。

都說上數學課，走個神的功夫就已經完全無法理解上面在講什麼。

喬澤把這項數學傳統技能用在了日常交流上。

走個神少聽一句話就已經不知道這傢伙在說什麼。

就是全程都聽下來，也都很難完全理解這個少年的意思。

可惜了，此刻徐大江不在，不然大概會發出：“這個世界需要蘇沐橙的感慨。”

畢竟在理解喬澤意思這塊，蘇沐橙是真的很專業。

只是今天蘇沐橙沒法發揮，這些教授們說話有些含糊，又是全英語交流，女孩不太敢貿然插嘴。

喬澤有些詫異的看了查爾斯·威廉一眼，答道：“就是放棄這件事。”

“放棄？你不打算把超螺旋空間代數發展成一個完整的學科了？就像微積分那樣？”彼得·舒爾茨詫異的問道。

“對。”

喬澤點頭答道，隨後站了起來開始送客：“今天就到這裡吧，再見。”

這對於喬澤來說是極為簡單的一件事，大家都希望深挖這個學科，他當然也不介意推一把。

不過對方並不像他想的那樣有興趣，那自然就放棄了。

大家都是研究數學跟物理的，從人格上說也是平等的，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再見。

人世間的邏輯本就該如此。

只要不會影響到他的研究，喬澤從沒想過要去勉強別人為他做些什麼。

小到許昌樹要來西林；劉塵風給蘇沐橙跟路秀秀當司機，提大包小包都是他們主動要求的；大到跟有為的合作，跟華科院光電所的合作，也都是對方主動要求的。

說起來，今天在很多人的建議下，喬澤願意找這些學術界的大拿們去主動促成這件事，已經是極為罕見的情況了。

但既然效果不好，他當然也不會堅持。

反正對於喬澤來說，別人懂不懂是無所謂的，他懂就行了。

只是其他人明顯並不太適應喬澤的風格，大腦甚至出現了一段時間的延遲，竟然沒太反應過來。

不過當主人家站起來，還說出“goodbye”的時候。

終究也只能起身告辭。

好在對於洛特·杜根來說還是有收穫的。

“喬，關於楊-米爾斯解的論文還是投給《數學年刊》？”

“好。”

答應的這麼爽快，說明這個年輕人沒生氣？

這反而更讓洛特·杜根無法理解。

沒有生氣，你趕什麼人啊？！

……

“喬，到底是什麼意思？”

“嗯？讓我們幫著他把超螺旋空間代數整理出來，這的確是一項很有意義的工作。”愛德華·威騰面無表情的說道。

剛剛跟喬澤見面，其實是想談談關於對這種新代數的理解，但喬澤沒聊這個方向，怎麼就稀裡糊塗的散了。

從頭到尾，他好像就建議了一句讓喬澤參與到關於新代數的學術著作編纂中，然後被拒絕就沒了？

“這項工作的確很有意義，但是他的態度……難道他真不打算做這件事？”彼得·舒爾茨很詫異的說道。

開闢一個新學科啊……

在學術界來說，這是奠基的事情。

未來所有做相關研究的學生，都要學習喬澤的這套理論。甚至裡面的許多公式將會以喬澤的名字來命名，比如超螺旋空間代數喬澤第一定理。

這是多少理論學家做夢都期待的事情，怎麼三言兩語就談崩了？

“所以你當時說的好處是什麼意思？”查爾斯·威廉問道。

“喬澤應該懂的，我一直希望他能來到普林斯頓。如果他願意來的話，整個高等研究院都可以參與到這項工作中去。對吧，愛德華？”洛特·杜根看了眼愛德華·威騰，大大方方的說道。

起碼在他看來，哈佛數學系肯定是沒法跟普林斯頓比的。

“哦，顯然喬澤並沒有這個意思。”

“也許只是試探呢？我還是不相信他會放棄這項工作。”彼得·舒爾茨搖了搖頭，說道。

“看吧，如果有我們的加入對於超螺旋空間代數未來的推廣肯定是有好處的。也許的確應該沉住氣。”

“呵呵……也許吧。”

……

休息室裡，只剩下喬澤跟許昌樹還沒有離開。

“這項工作暫時就不做了，等你下學期來了，可以做一些關於切分法的研究。我有種感覺，切分法能夠更好的對黎曼ζ函式進行操作。”

“你真的不打算深挖新代數了？”許昌樹還在發愣。

“嗯。”

喬澤點了點頭，補充道：“晚一些，等到論文發了，會有更多的人主動去研究超螺旋空間的獨特性質，並想辦法去驗證，總能發展起來的。這項工作不一定需要我們去做。”

“但那可能會耽誤數年甚至更長時間。”許昌樹勸了句。

“沒有關係。”喬澤答道。

“那如果有人主動來找你？”許昌樹依然有些不甘心。

“人逃不過生理發育週期，沒有人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我一直認為應該趁著大腦最活躍的時候做更多新的東西，如果一個數學工具真的有用，自然會繼續發展，不需要介懷。”

喬澤認真的強調道。

好吧，他對許昌樹是真的很有耐心了。

畢竟人家是放棄了在燕北大學的美好前程專門真心來西林做學術研究的。

如果不是心裡產生了些許把西林數院建設像點模樣的想法，他才懶得解釋這麼多。

事實上，剛剛那些人拒絕了他的提議，反而讓喬澤覺得挺不錯。

這樣他起碼不需要為這些事情分心了。

“嗯……”

許昌樹還想說點什麼，但看到坐在喬澤身後的蘇沐橙突然給他使眼色，終究還收回了已經到嗓子眼的話：“對了，我這邊手續差不多辦好了，這次也不打算回燕北了，明天就能去研究所報道。”

“好，徐院長會安排好的。”

“其實已經安排好了，另外其實我對黎曼ζ函式也很感興趣。”

“那就從明天開始，我會把資料發你郵箱。”

……

目送許昌樹離開之後，喬澤嘆了口氣。

果然理論學術之路註定是孤獨的。

“喬哥，其實我覺得許教授說的也沒錯，而且他好像也的確是為了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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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兩個人的時候，蘇沐橙開始發表觀點。

雖然剛剛交流的時候，她沒吭聲。

不過全程聽了喬澤跟許昌樹、跟楊老的交談，似乎大家都希望他能儘快把新代數的框架跟體系做出來。

只是喬澤跟其他人的想法似乎都不一樣。

好在喬澤願意跟蘇沐橙多解釋一些：“但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嗯？為什麼呢？”

“建立一個框架，讓大家都理解新代數的意義，最少三個月。李叔的博導考核過了，年前就會出結果。三個月後我就該畢業了。”

“啊？都沒聽徐院長說啊。三個月後是本科畢業？”

“不是，博士畢業。”

“這是怎麼安排的啊？”

“開學後本科畢業，報李叔的碩博連讀，做完博士論文就直接畢業。”

“額？會不會太急了？”

“我要求的，為了李叔好。我在博士期間做出太多東西，會讓李叔尷尬。但畢業之後就不會了。”喬澤仔細的解釋道。

聰慧的女孩兒恍然大悟。

這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別說博士期間讓李建高尷尬了，上次匿名舉報事件，網上的一些評價讓蘇沐橙看了都覺得挺為李建高尷尬的。

但如果畢業後的確不一樣了。

導師培養的孩子自立了，以後再出任何成果不但導師不會覺得尷尬，甚至還能是與有榮焉。

走哪都能聽著胸脯說，看吧，這孩子咱培養出來的。

只能說喬澤為李建高想的太周到了。

“喬哥！”

“嗯？”

“你真是太溫柔、太體貼了！”

“……”

“對了，喬哥，那你畢業之後怎麼安排的？徐院長不怕你跑了呀？”

“西林數學研究所首席研究員。”

“哦，難怪，學校這麼著急把研究所建好。那喬哥，你博士畢業後會不會給我們上課啊？”

“研究員不負責教學，但可以帶研究生。”

“哎……”

蘇沐橙嘆了口氣，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學校這安排其實再體貼不過了。

喬澤當教授的確沒必要，讓他去給本科生上課，對雙方都是折磨，何苦呢？

優秀的學者，可不一定就能成為合格的老師。

……

盛大的晚宴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就是一場大型的自助餐，放國外就是冷餐會。

喬澤也如同徐大江承諾的那樣，來到了現場。

也的確跟幾位學者聊了一些關於楊-米爾斯理論的問題，不過也僅僅如此了。

說實話，五個小時的報告會，並不能讓大家對喬澤提出的新代數有太深刻的認知，所以對於喬澤來說，其實也就是沒什麼好深聊的。

爭都爭不起來那種。

至於虛心求教就更沒必要了。

除了對蘇沐橙跟李建高，喬澤對其他人都沒太多耐心。

具體表現就是從某個條件推導某個結果，喜歡用“顯然”兩個字表述。再搭配上喬澤的一貫思路，任何問題只要講一遍，甭管其中用了多少“顯然”，他都預設對方已經懂了。

至於對於這種冷餐會最重要的屬性，社交這個層面來說，在對方洋洋灑灑說上好多話之後，回上一句：“我不擅長無效溝通。”足以讓絕大多數人對喬澤敬而遠之。

一個性格古怪的學者，註定是不討喜的。

好在喬澤似乎也從不需要別人的喜歡。

最麻煩的還是向喬澤約稿的那幫編輯們。

好在有蘇沐橙可以幫著應付。

雖然習慣的力量讓喬澤暫時沒打算更換投稿的期刊，但也沒必要跟其他期刊關係緊張。

總之最好不要得罪的人，總有蘇沐橙出面去應付。

不是喬澤喜歡得罪人，而是很多時候他並不覺得得罪了人，但人家卻會覺得已經被冒犯到了。

最終晚宴上，喬澤飛快的吃了些東西后，便跟蘇沐橙一起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宴會。

對於一些人來說，這種場合能如魚得水，對於另一些人來說，終究是不太能適應。

……

“喬哥，《科學》雜誌那位戴維斯說，想給你安排一次專訪，讓你登上封面人物呢。”

“拒絕了嗎？”

“嗯。”

“你不想當封面人物麼？”

“沒意義。”

“也對。”

“不過今天在網上可火了，全網今天都在科普楊-米爾斯理論跟質量間隙假設。還有人預言你過兩年肯定能拿菲爾茲獎。嘿嘿，全世界最年輕的菲爾茲獲獎者哦。”

“沒意義。”

“這怎麼也沒意義啊？以前你好像不是這麼想的啊。”

喬澤答道：“以前認為這種認可有意義。但這次報告會後，我覺得不需要別人去認可我是否成功。”

蘇沐橙眨了眨眼睛，大概捕捉到了喬澤對這個世界認知的心理軌跡。

完了……

喬澤大概意識到了他的特殊，心思變得更寡淡了。

這就真不好玩了。

於是回學校的路上，蘇沐橙也變得認真起來。

“喬哥，你的想法不對。”

“嗯？”

“你是不是覺得報告會你講的很詳細了，但好像懂你的人並不多，你覺得哪怕是這個世界那些頂級學者，也不如你想象中那麼強大？”蘇沐橙質問道。

喬澤沒吭聲。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研究這個課題用了多久啊？一個多月啊，喬哥，你用了一個多月才補足了許多東西，最後才能得出結果。但你只跟大家說了多久？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小時吧？

對於一個全新的數學體系而言，哪怕是要讓這些學術大拿對這套體系有個較為深入的理解，五個小時也太短了吧？而且你根本沒有循序漸進的去說對這個數學體系的理解，即便這樣也有人跟上你的思路，這還不夠？

你思考了一個多月才出成績的問題，讓其他人五個小時就能對你思考的體系有深刻的見解，你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喬澤愣了愣。

覺得蘇沐橙好像說的也有些道理。

“其實今天我感覺那些大佬，年輕的時候都是跟你差不多的天才人物啊。尤其是那個舒爾茨，他中午給你發的郵件，講了一些他的理解，你也覺得很對啊。你想了一個多月，講了五個小時，他都能聽懂那麼多，這還不強大啊？”

喬澤點了點頭……

好吧，有些當局者迷了。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些大佬的確是很強的，並有些警醒，他似乎太過驕傲了。

“嗯，你說的對。”

“嘿嘿，喬哥，當然你雖然是最棒的，但我覺得認可還是必須的。該是你的榮譽，跟是不是被別人定義沒關係啊，你覺得對吧？就好像李叔就該是院士一樣啊。

哪怕你覺得一些院士水平不夠，那就更需要李叔這樣的高水平院士去拉平均水平。而不是覺得這毫無意義，對吧？”

“嗯。”喬澤點了點頭，如果身邊人說的有道理，他還是聽勸的。

比如今天，蘇沐橙說的的確很有道理。

“所以啊，喬哥，其實跟世界頂級的天才比起來，你也並不比他們強多少，很普通啊，最多就是比他們年輕點。而且說不定有了你的啟發，他們以後會站得比你更高呢，你可千萬不能驕傲啊。”蘇沐橙認真的說道。

“好。”喬澤點頭應了句。

不過有句話，喬澤沒說。

他從來也沒想過跟任何人去比什麼，因為他的目標本就不是比其他人更強。

……

經過白天的發酵，喬澤這個普普通通的傢伙終究還是在網上再次掀起了一波熱度。

畢竟誰也想不到，半年前差點被扣上學術不端帽子的準高中畢業生，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給大家一個如此大的驚喜。

千禧年難題啊……

就這麼被一個華夏的小青年給解決了？

甚至還成為了最有可能促成學術大一統的學者？

喬澤才十九歲啊！

雖然絕大多數普通人根本體會不到求出楊-米爾斯方程解的意義，更不明白求解跟最終解決質量間隙假設的區別。

但既然是美國佬向全世界公開懸賞的千禧年七大難題之一，而且還被一眾大佬級理論物理學家認證為這個世界最難的問題，這就足以讓許多人覺得自豪了。

尤其是在這個大多數人已經意識到這個世界並不像他們想象中那樣，所謂地球村的村長並不像往日想象中那樣彬彬有禮，重視契約，崇尚公平的特殊時期。

毫無意外的，起碼在這個晚上，網路上直接把喬澤捧到了幾乎當世第一學者的高度。

意料之外，而又情理之中的是，最先爆炸的又是豆豆的評論區。

“豆豆，你怎麼評價喬澤今天公開解決了楊-米爾斯理論這件事？”

“哼……我才懶得去評價對於爸爸來說如同喝水般自然的事情呢！浪費算力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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