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也明顯被科室座機的聲音嚇了一跳,他顧不上勸阻方面正在吵架的母女,一溜小跑的去接電話。

“從文,普外科急會診!”沈浪很快回來,和周從文說了一聲,轉身就去戴無菌手套。

接力縫合,周從文摘掉沾血的手套走出處置室。

“準備一套胸腔閉式引流的東西。”周從文一邊快步走去會診,一邊和護士交代道。

人吶,真特麼就不能嘚瑟,周從文搖了搖頭,加快腳步。

普外科門口冷冷清清的,不像是胸科那麼熱鬧。

應該是外傷,不是刀刺傷就是車禍,路人撥打120急救電話送來醫院的,患者家屬還沒得到信兒呢。

周從文從冷清的環境裡做出判斷。

大步走進處置室,一股子血腥味兒迎面而來,周從文微微皺眉。

急診科的平車上躺著一名年輕女性,二十多歲,面板慘白慘白的,至少是一個失血性休克。

平車上滿滿都是血,血多的漾了出來,順著平車的邊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普外責任主治醫高醫生正在主持搶救,他的聲音不知不覺提到極限,幾乎所有話都是吼出來的。

“腎上腺素!”

“多巴胺趕緊給上,催血,催血!”

“告訴手術室,急診剖腹探查!”

“胸科呢,神經外科呢!”

“……”

周從文嘆了口氣,拿著聽診器去聽診,心裡無奈。

急診外傷最多見是晚上來,而晚上科室裡一個醫生、一個護士,了不起多個總值班,人手完全不夠用。

人多好乾活,還是有道理的。

不過再感慨都沒有用,還是抓緊時間看患者的傷勢,把人給撈回來。

周從文把患者衣服撕開,見她左側胸壁有一個刀刺傷的傷口,長約3cm,還有幾處劃傷,傷口都很深。

這是下的死手,周從文判斷到。一般有分寸的小痞子只會扎屁股,最多扎肚子,還不敢扎正中間,人家心裡有數著呢。

聽診左側呼吸音弱,進胸的傷口還往出冒著泡,嗶嗶啵啵的,想都不用想必然有創傷性血氣胸。

而患者腹部有三處刀傷,高醫生戴著無菌手套早做了探查,看情況應該是傷到了實質性臟器。

沒什麼好說的,上臺搶救吧。

“高哥,上去再說。”周從文道。

“嗯。”高醫生急匆匆敷衍了周從文一句,隨後高聲大喊,“護士!給輸血科打電話,全血要1500……不,要2000!問有沒有血小板!!再問問有沒有纖維蛋白原!!!”

他一邊吼著,一邊把彎腰扎針卻扎不上的護士擠到一邊,開始接手留置靜脈通道。

“手術室見,我回去取胸瓶,抓緊送過去。”周從文快速說完,一溜煙的跑回去。

胸科走廊裡的爭吵還在繼續,每個病房門口都有幾個腦袋伸出來看熱鬧。

肛腸科的患者是真閒,他們每天就是換藥,現在還是2002年沒有移動端,幾乎所有人閒到了極點,放個屁都恨不得品頭論足一番,就別說遇到了這種狗血事情。

周從文跑回去,直接吼道,“閉嘴!這是醫院!!”

聲如洪鐘,在走廊裡迴盪著,女人和她兒子都愣了一下,旁邊的幾個年輕小夥子也都怔住。

周從文推開處置室的門,“沈浪,抓緊時間縫,普外有個刀傷患者已經不行了,我去手術室做手術,你縫完趕緊去。”

說著,周從文接過護士手裡的胸瓶,但卻沒要刀片、切開包之類的東西,轉身匆匆離開。

女人和她兒子爭吵的聲音不知不覺低了下去。

刀傷,已經要不行了……

這些關鍵詞彙讓人迅速冷靜。

周從文顧不上下面還會鬧出什麼事兒,直接跑去手術室換衣服。

最快的速度換了隔離服,戴上無菌帽,系口罩帶子的時候聽到手術室的大門響。

患者送來了!

周從文拎著胸瓶快步走出去,“李姐,幫我準備個切開包,鹽水。”

他幫著手術室護士把平車拉進來,護士看了一眼患者,“我去,被搶了?下手這麼狠啊。”

“不知道,我去看了一眼,血壓幾乎測不到,高哥催血呢。準備東西,我下個胸瓶再往手術檯上抬。”

巡迴的老護士應了一聲,“你幫我剪衣服。”

把人推到急診間,周從文把患者的衣服剪掉,巡迴護士腳不沾地的送來一堆東西,扔到無菌車上轉身就去安心電監護之類的裝置。

患者已經喪失意識,周從文翻起患者的眼皮看了下,雙側瞳孔對光反射還存在。

爭取時間,爭取時間,爭取時間!

簡單消毒,周從文連把刀片安裝到刀柄的時間都省略了,直接一刀切下去。

患者的面板、皮下組織一片慘白,沒有鮮血流出。只是在刀口的邊緣隱約能看見有一點點的滲血痕跡。

血壓最高60毫米汞柱,周從文把刀片放下,拎起止血鉗子簡單鈍性分離後一鉗子捅進去。

噗嗤一聲,隨著鉗子進入的地方湧出大量黑色的血。

患者已經處於休克狀態,肌肉比較松,胸管很順利的插進去。

“胸瓶!”周從文喊道。

“稍等一分鐘,忙著呢!”巡迴護士沒好氣的回答道。

夜班急診重症的搶救就這樣,忙叨叨的,宛如噩夢一般。

周從文用止血鉗鉗夾胸管的一端,開始縫合、固定胸管。

連線胸瓶後開啟止血鉗,大量黑色血順著胸管流到胸瓶裡,還冒著泡,咕嚕咕嚕的。

“小周,你們開麼?”巡迴護士問道。

“姐,你看她這樣我們能不開麼?”周從文嘆了口氣看著心電監護說道,“至少乾斷了一根肋間動脈,肺子有多少洞還不知道呢。”

患者血壓60/30mmhG。

和麻醉師、巡迴護士把患者抬到手術檯上,急診科的平車上積滿了血,一漾一漾的,仿若地獄。

“李姐,深靜脈穿刺套件備了麼。”周從文看了一眼科室留置的靜脈通道有些不滿意。

雖然醫生護士留了兩個道,但液體的速度也就一分鐘150多滴,這得多長時間能把丟失的液體補進去。

“有,我去給你拿。”

“催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