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白玉安正撐著頭出神,白淨光滑的手臂支起,月白的袖子垂下來,露出了手腕上的一圈紅痕。

那是剛才白玉安不聽話掙扎時,沈珏束著她的手留下的。

白白淨淨的面板,落下那一道痕跡,顯眼的微微刺痛了沈珏的眼睛。

那皎月似的人安安靜靜撐頭坐在那裡,身子微躬,另一隻手就規矩放在膝蓋上,烏髮洩下,比冷清灑下的月色還要惹眼。

沈珏動了動步子,走到了白玉安的面前。

出神的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明明看見面前站了一雙黑靴,卻還是怔怔的反應不過來。

甄氏跟在沈珏的身後,自然也看見了白玉安手腕上的痕跡。

她看了眼沈珏眼裡的心疼,默默嘆息一聲,轉身走出了屋子。

沈珏自小沒在她身邊,因他是長子,將軍對他傾注了所有寄託,不過才三歲就帶去了軍營了,十一歲才回來。

中間也沒聽他對哪個女人上心,身邊也沒見過女人。

如今對女人倒是開竅了,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哄女人。

但願她這回說了,能將人哄好吧。

沈珏聽著身後甄氏出去關門的聲音,一彎腰就將白玉安抱在了懷裡。

沈珏握著白玉安的手,看著她仍舊低垂安靜的眉目,低頭抵住她的額頭,低聲下四的哄她:“玉安,剛才是我不對。”

“只要你能對我好一些,往後我都聽你的。”

白玉安沒看沈珏,只是微不可察的皺了眉。

她不想給他任何反應,她只想一個人坐會兒。

沈珏看白玉安不說話,難得的沒有生氣,一把抱著人就往裡面走。

白玉安白了臉,驚恐的看著沈珏:“你又要做什麼。”

沈珏看著白玉安眼裡的驚恐,微微被刺了一下,還是壓下情緒溫和著聲音哄她:“我只是給玉安擦藥。”

說著沈珏抱著白玉安讓她坐在床沿,他拿了床頭常備的傷藥蹲下去擦她腿上的紅痕。

白玉安難得的羞恥臉紅,抖著指尖:“我自己擦。”

沈珏笑著看了白玉安一眼:“我伺候玉安就是。”

褲腿被他一點點捲起,露出腳踝上的痕跡,沈珏耐心替她擦藥,手指漸漸往上擦。

白玉安別過頭忍耐著,對於沈珏這樣帶給她傷害後,又來虛偽的給她上藥,心裡已厭煩厭倦。

她甚至不想看到他的臉。

沈珏看白玉安不看他,知道她又使性子了,他不與她生氣,沒有她的回應便罷了,好歹人在自己身邊。

沈珏替人將藥上完,又撫著她仍紅著的眼角哄著:“玉安,跟我說句話吧。”

就是溺水的可憐人,等著岸上冷眼旁邊的人救他。

哪怕她只是不經意的伸一下手,他就已經填滿希望。

白玉安轉頭看向沈珏:“說什麼?”

沈珏憐愛的人不行,聞著她身上的香氣,他靠近她,冷峭的臉也變得柔和:“我想聽玉安往後都叫我沈郎。”

白玉安看了沈珏一眼,牙齒緊了下,始終也再叫不出來,鼻音裡嗯了一聲。

沈珏能聽到白玉安的回應就好,他又低聲道:“這些天安心在伯爵府等我去接你。”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伯爵府的人不敢怠慢你。”

白玉安不想表現出自己的情緒,不然沈珏又臆想出什麼生氣,沒有開心也沒有低落,就只有平靜的點頭。

跟個木頭人似的。

沈珏也覺得很累。

他不說話,她就不說話了。

兩個人明明這樣親近,為什麼他還是覺得離白玉安那麼遠。

哪怕白玉安能對他笑一下,他也不會失控。

不會患得患失的想要折騰她。

白玉安察覺到握著她手指的手漸漸開始發緊,她一顫,對上沈珏的眼神,。

那雙眼又漸漸幽深低沉,她僵了僵,低聲道:“我在伯爵府等你。”

沈珏一愣,聽著白玉安主動開口的話,眼裡又覆蓋了柔情,緊緊將白玉安按在懷裡,手指劃過她的後背溫和道:“不會讓玉安等太久了。”

“你會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白玉安默默,伸手環在了沈珏的腰上。

沈珏身上一僵,接著就埋在白玉安的脖子上,深吸一口她身上的香氣:“玉安……”

“對我好些……”

“心都掏出來給你。”

白玉安眼波也未曾動一下,垂下了眼簾。

重新戴上惟帽去正房用飯,甄氏早等著了。

趕了屋內伺候的丫頭,掀開白玉安的惟帽就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

她滿臉笑意:“蕭姑娘,我知道這事怪我兒子,不過木已成舟,你安心待在侯府,我會將你當作親女兒一樣對的。”

甄氏容貌保養得當,臉上並未有多少歲月的痕跡,容貌又溫和端莊,雖不是出挑的美貌,卻是更能讓人親近。

白玉安自來不會對對她笑的人冷臉的,臉上帶了笑,點點頭。

沈明珠也坐到白玉安的旁邊,扯著白玉安的袖子興奮道:“以後又多個人陪我玩了。”

“大嫂,我們以後一起吹笛,堪稱京城的玉笛雙壁。”

白玉安一怔,隨即笑了笑,溫溫和和好脾氣的聲音:“好。”

沈珏坐在一邊,不經意看著白玉安臉上的笑意,好似許久沒有見過了。

他柔和了神情,默然不開口,歇了將白玉安拉到自己身邊的心思。

桌上甄氏與白玉安就說起了侯府的一些事,白玉安聽了大概,也大致瞭解了些。

老侯爺是前幾年走的,在沈珏二十四歲那年走的,在行軍時候腰上和脊柱受了傷回來,沈珏找遍了名醫回來醫治,還是沒熬過去。

而沈珏是自小跟著侯爺在軍營裡,從小習武,十歲就上沙場了。

不過沈珏十一歲時忽然回京,回京後就開始埋頭讀書。

進了國子監,又成太子伴讀,雖少走許多路,直接去考進士,但也的確是憑著真本事的。

老侯爺納的妾室倒是不少,侯府裡還有些庶子女她沒見過,大多娶了妻的就分家出去,嫁出去的庶女自然也沒在侯府。

甄氏心善,老侯爺走了,也按著老侯爺遺願沒趕走妾室,仍養在侯府裡。

侯府裡的老太太常不在侯府住,就在郊外莊子裡養身,碩大的侯府就甄氏一人打理著,本來應該很清淨,也不知沈珏為何會另外開府。

甄氏生了三個子女,沈珏下頭還有個弟弟,另外就是沈明珠了。

且個個都居然未定親,

白玉安看向沈明珠,十五六的年紀,也還沒有定親,的確算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