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現在的她,誰都能欺負到頭上,誰都能來踩一腳了。

而這群狗奴才背後的主人也想借此試探,她的郡主之位究竟虛名還是盛寵。

宋玖禾看著這上面的傷痕,氣得渾身顫抖,緊緊咬著牙,卻還是沒能將那淚珠留住,硬生生的從眼眶中滑落。

她眼底卻沒有半分軟弱,帶著病弱的眉宇微蹙,看著甘棠,“這個事,我定要為你討回個說法。”

這人都欺負到了頭上來,再忍也不是這麼個忍法。

可甘棠卻一把抓住宋玖禾的手,微微搖頭,緊緊咬住下唇,許久撥出一口氣,“小姐,甘棠無事,現下我們人微言輕,還是不要同她們過多爭論。”

宋玖禾對上甘棠眼底的隱忍和溫柔,心裡頓時悶悶的,就好像胸口壓了一大塊石頭,讓人難以喘息。

甘棠自小便跟在宋玖禾身邊貼身伺候,宋玖禾早就將她當做自己的姐姐,有什麼好的也都是緊著她一起用的。

可回京後的這段日子以來,什麼劈叉漿洗等粗活一個也沒少幹,那雙白嫩的手在初春中也逐漸變得粗糙。

即使每日塗抹藥膏也都無濟於事,可現在就連那唯一尚好的手臂也都爬滿了傷痕,看上去格外的觸目驚心。

宋玖禾看著這手臂許久,將那衣袖重新理好,低著頭悶聲道:“我去太醫院給你求藥。”

可語氣中卻是無盡的委屈和難過,甚至還有些抽噎的哭腔。

這段時間,從丹陽帶回來的藥早已經所剩無幾,要想讓手臂不落疤還是要去太醫院看看才行。

“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就回來的。”

宋玖禾抬眸看向她,微紅的眼圈下是星華流轉,蹙起的蛾眉總是縈繞著似有若無的病弱和愁絲。

明明自將軍和夫人離世後,她的身子早就不如從前,一步三喘的身子更是讓宋玖禾變得越發懶散。

可現在…

甘棠看著宋玖禾弱小而又挺拔的身姿,不由心下一暖,“小姐,等等。”

甘棠回屋拿了一件氅衣披在宋玖禾身上,小心翼翼地繫好領口的束帶,“雖說這天氣在回暖,可春風微寒,若是小姐不小心吸入口鼻,定會咳嗽不止,還是小心些為好。”

不說還好,這一說,宋玖禾只覺得自己的喉間好像傳來一陣酥癢,忍不住輕咳了幾聲。

“所以,還是讓奴婢陪你一起吧。”

看著面前嬌嬌軟軟的小姑娘,甘棠還是沒能忍住,上手輕輕捏了捏面前小姑娘白嫩的小臉。

雖是立春前後,可吹過的風還是裹挾著冬日裡剩餘的寒冷,吸入肺裡時還有些凌冽。

去往太醫院的路途時剛好要路過御花園。

此時的御花園百花含羞,尚未完全開苞,反而更多了一絲別樣的氣氛。

御花園內不時傳來一些貴女們銀鈴般的歡笑聲,清脆悅耳,甚至都能聽出她們此時的愉悅和活潑。

甘棠扶著宋玖禾的手越發的緊了,引得宋玖禾不由得微偏頭看向她。

似乎明白她心下所想,彎起漂亮的眼眸,唇間勾起一抹輕淺一笑,“甘棠姐姐,只要你在,我便會歡喜。”

而不遠處總算是出現了太醫院的牌匾,倒讓宋玖禾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一陣春風撫面,緊接著一股猛烈的癢意從喉間傳來,讓她輕咳不止。

不消一會,那蒼白的臉色染上了一陣潮紅,肩膀也隨著微微抖動。

甘棠被嚇得連忙輕拍著她的後背,將她扶到一旁遮擋著這吹來的春風。

咳了一會後,宋玖禾才緩過神,搭在胸口的手下意識的攥緊了胸前的束帶,隔了一會才緩緩鬆開。

含著水霧的雙眸淚眼汪汪的看著她,拉著她的手,“走吧。”

“小姐…”

“甘棠姐姐,若是再遲些,太陽都要落下去了。”

雖說是打趣的話,可甘棠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

太醫院還是有人是醫者仁心的,看到甘棠手臂上橫七縱八的傷痕,一邊搖頭一邊惋惜地替她拿藥。

這傷終究還是要落下那淺淺的疤痕的。

終於是一陣忙活後拿到了藥。

主僕兩人剛將藥拿在手中,正準備離開時。

一個看上去不過與她同歲的姑娘剛好在這太醫院的正門,身後跟著的七七八八的僕人,讓她更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勢。

而那精緻的眉眼間卻帶著凌厲的攻擊力,好似一朵帶刺的玫瑰,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壓迫感。

這抹讓宋玖禾感到不適的氣場讓她下意識地想要帶著甘棠離開。

可下一秒,來不及離開的她們,被那人身後七七八八的奴僕圍在中間。

“你就是宋玖禾?”

她的手腕聲音也如同她這個人一樣,高調而又蠻橫,絲毫不會掩飾著自己身上的鋒芒。

隨後輕嗤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番,帶了一絲不屑和鄙夷,“真沒想到,宋將軍唯一的女兒竟如此病弱,還真是丟臉!”

宋玖禾想要將甘棠護在身後,卻反被她擋在了面前,沒有絲毫膽怯的看向她:“煩請這位小姐讓道。”

秦南羽聽到這聲音,半掀眼皮的看向她,“你又是什麼東西?也配在本小姐跟前叫?”

“來人!給本小姐好好教訓一下這沒主的狗!”

隨著一聲令下,周圍的人將甘棠一把壓住,然後一個粗使婆子站出來,狠狠扇打著甘棠的臉。

“甘棠姐姐!”

其他人則圍在宋玖禾身邊,讓她根本不能掙脫,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甘棠的臉瞬間腫了起來。

“你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即可,又何必為難她呢!”

宋玖禾使勁用力想要撞開面前的人,卻被他們死死禁錮在原地,看著甘棠狼狽紅腫的臉蛋,又急又氣。

卻又因為這一陣翻湧的氣血,讓她又忍不住咳嗽。

這一次撕心裂肺的咳,活像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本就白皙的臉蛋越發蒼白,甚至還暈上了一絲淡淡的潮紅。

她的手搭在鬢邊,抽出髮髻之上的髮簪橫在脖間時。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不怒自威的聲音,“好大的膽子。”

“給太子殿下請安!

殿下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