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

口乾舌燥的感覺更甚,孟蝶便往水中央走。冷冽水流慢慢沒過了身體,暫時緩和了那股燥熱。

像上了癮似的,一旦觸及,就想要更多、更多……

水很快沒過了頭頂。

沉默和緩的水流忽然捲起浪,纏在女人的腰間收緊,身上很快便疼痛難忍。心砰砰地跳,她想要叫喊呼救,卻氣竭地發不出聲。耳朵裡也灌進了水。

她成了不能聽、不能說的人。

“英善、英善……我沒有忘記,那些害死你的人。”

“你必親眼看見惡人被剷除。”

“他們末日將臨。”

“他們的劍必刺穿自己的心。”

……

急診室外。

慕鎮宇趕到的時候,慕凌青正戴著口罩靠坐在過道一側的塑膠椅上,時不時咳嗽一聲。

他神色淡淡,時不時會抬眼看看手術中的紅燈。

慕鎮宇呆看了眼手術室緊閉的門,又抹了抹臉,冷靜下來。

“凌青吶……”

“嗯,來了。”

“這,怎麼回事?”

慕鎮宇還沒反應過來。他剛睡下便接到醫院護工電話,說是孟小姐高燒昏迷進手術室了。

“不知道。”

慕凌青半睜開眼,看了眼慕鎮宇,如實以答。他是真不知道。這女人怎麼能……前一秒還像狐狸似的狡猾敏捷,後一秒就高燒到昏倒。

“好,好的……”慕鎮宇神色緊張,瞳孔晃動。他心裡似乎有個答案,但,還不敢肯定。

“唰”,手術中的燈驟然熄滅。

醫生剛神情冷漠地走出來,慕鎮宇即上前去。

“醫生,我女友她,情況怎麼樣了?”

“嗯。沒事了。”醫生看了眼家屬,揉了揉酸脹的胳膊,“病人是藥物過敏,影響了中樞神經。不過搶救及時,沒大礙了。”

醫生看了眼男人還想說什麼,張了張嘴。不過大概是身體疲勞勁上來,簡單交代了幾句術後的料理便離開了。

慕凌青仍好端端地坐著,暗自咀嚼著那幾個字:藥物過敏。

不是失血過多麼,會用到什麼藥?

慕凌青仰頭看一眼仍呆站著的男人,“小叔,孟小姐用的什麼藥?”

慕鎮宇側頭和坐著的人對了一眼,正要回答,病人恰好被從手術室推了出來。他看了眼靜靜躺著的女人,像只是睡著了。他嘆了口氣道,“我們,去外面說吧。”

樓梯間。

慕鎮宇擰開了一瓶水遞到身旁,“今天,謝謝你了。”

“嗯,小事。”慕凌青接過了水喝了一口,一顆水滴順著脖子的紋理往下滑。一旁,慕鎮宇臉上晃過一道不自然的白,他又緊緊握上了扶梯欄杆手,穩住身形。

慕凌青垂下眼,懶得看他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道,“這孟小姐,是怎麼了?”

慕鎮宇緩了口氣,“孟蝶她是抑鬱症復發了。”

慕凌青眸光裡沉甸甸的,透著涼,“噢?”

慕鎮宇長嘆了口氣,“本以為,等到回國了,在熟悉的環境裡,面對熟悉的人事物,就不會再復發的。所以就沒有提。而她看著也是見好了。”

慕鎮宇忽然回過頭,直視著慕凌青的眼睛,“我甚至想,也許她能重新開始畫畫,她……”

慕凌青疑惑地抬頭,“重新開始?孟小姐我記得就是從油畫系畢業的吧。現在不是自由畫家麼?”

“不是。”慕鎮宇的聲音,沉穩如鍾,和他的氣質一樣,有時顯得古板但很容易讓人信賴。

“孟蝶她,已經不能畫畫了。”

身旁的人一挑眉,一臉難以置信,慕鎮宇微合上眼瞼,加重了語氣,“對。”

“我是說,她再也畫不了了。”

隨即,塑膠瓶的瓶身被猛地握緊、變型,“吱呀”地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