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紓:“......”我不是,我沒有!

林以紓有苦說不出,色批的汙點如影隨形,怎麼都甩不掉。

靈陣的金光黏稠地在林以紓和宋知煜緊扣的十指間穿行,宋知煜眼神陰鬱,林以紓懷疑兩人的手再不分離,宋知煜能將她的胳膊斬斷。

修道者們走上前,紛紛施法解救,但那金光半分不受影響,反而穿行地更快活,兩人的手越來越緊。

元蕪長老在眾人求助的眼神中前來相助,召來不同的靈,前前後後忙活一炷香的時間,兩人的手依舊固若金湯。

元蕪長老:“這...咳...術業有專攻。”

宋知煜晃動他的手,看模樣是真的想要將兩人的手活生生撕開。

林以紓:“別動,疼!”

宋知煜停止動作,冷笑:“殿下真是嬌氣。”

林以紓的左使急喊道,“殿下,我們去找崇林王!”

一直站在一旁的復金珩走過來,“讓開。”

一行人給復金殿下讓道,他走到林以紓面前,“手放鬆。”

林以紓深吸一口氣,努力放鬆自己的手指。

復金珩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攤朝上,“試著用你的手,來找我的手指。”

林以紓睜大雙眼,察覺到自己的手,竟然真的隨著復金珩的話往外抽離,捏住復金珩的手指。

宋知煜收回自己的手,用力一甩,像是在甩什麼髒東西,立即轉身離開。

林以紓卻不敢動,因為她看到自己復金珩的手之間也覆有金光,她害怕她一動,又陷入和人十指相扣的境地。

復金珩語氣平淡:“殿下還想握多久?”

林以紓手腕一顫,下意識抽回自己的手。

林以紓:“!”

林以紓:“真的抽開了!這麼簡單?”金光也隨之消失。

林以紓僵硬這麼久的手終於得到解放,眼神放亮地抬起頭,“你怎麼做到的?”

這是林以紓穿書以來最鮮活的模樣。

少女抬首,專注而激動看著王兄,眼神純澈得像是能種滿星辰,“王兄,你不是劍修麼,怎麼還會這個?”

復金珩垂首回望林以紓,瞥了一眼她眸中以往從未有過的眼神,移開視線,“你們這些人什麼都不會,也令我很驚訝。”

林以紓:“......”

元蕪長老:“......”

散課後,林以紓離開處暑閣。

靈脩長老恭敬地走到復金珩面前,“復金殿下,您今日來找我何事?”

林以紓對復金珩和靈脩長老要商議的事不感興趣,可父王給她的聽音鈴鐺太過於強硬,她走出去一里,還能聽見處暑閣中的談話聲。

元蕪長老:“什麼!天都柴桑憑空失蹤了三十個孩童?何人竟敢在天都中作亂?”

復金珩:“這些孩童遺留的衣物中,有邪祟鬼靈的氣息。”

元蕪長老:“聽起來像是墮修召出邪祟,將那些孩童抓回去。”墮修不走正道,有過獻祭孩童煉化靈氣的先例。

復金珩:“天都有關召靈的事,當由你管轄,派人去查。”

元蕪長老俯身:“元蕪聽命。”

復金珩:“王女今日表現如何?”

元蕪長老:“說實話,王女殿下的根骨和修為,是不配入處暑閣的,可今日召靈,她的表現全然超乎我的意料,我活了這麼久,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透過召靈陣召出人來。”

復金珩:“這麼說,她適合靈脩?”

元蕪長老搖頭:“召出人確實神奇,可靈脩召不出仙獸仙靈,還有什麼用?王女也許還沒找到她適合的修習方向,而且...”

復金珩:“而且什麼?”

元蕪長老:“我適才看過王女的根骨,發現她的身體天生不適合修道,她的神識和神魂,像一個鏤空的容器,靈氣被灌進去後,就會漏出去。如果一個人無法吸收靈氣,那再怎麼努力修習,都無法突破修為。”

元蕪長老繼續道,“不止如此,五年前我給王女引血治病時,發現她身體裡的天都血脈阻塞,如一灘死水,在排斥軀殼裡的靈魂和神志。”

天都林氏能出現這般不適合修道的體魄,實屬少見。

元蕪長老:“這種情況,除非王女換一個魂魄,且突破重重血脈阻塞,要不然她永遠無法在修為上有所長進。”

元蕪長老又道,“不過王女身上怪事確實多,適才召靈陣滲透出來的黏密金光咒,也讓老夫摸不著頭腦來。”

復金珩:“她和另一個人之間有血契聯接。”

元蕪長老瞬間解惑,“怪不得!怪不得!”

元蕪長老:“殿下,您怎麼關切起王女了?”

在元蕪心中,復金殿下連崇林王都不必放在眼中,又何必提防王女。

復金珩:“有人告訴我,王女在收集有關煉化孩童、提升靈力的經書。”

元蕪長老:“竟有此事!天都柴桑又正好出了孩童失蹤的事...”

元蕪長老捋鬍子,“可老夫覺得王女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復金珩:“你覺得她是怎樣的人?”

元蕪長老:“我一共就見過王女兩面,一次是五年前,一次是今日,兩次印象不同。五年前,我在北境看到的王女,大鬧著要嫁給景氏公子,著實讓我們天都林氏丟臉。可今日,我卻覺得王女長大了許多,舉手抬足合乎禮,並沒有傳聞中說的那般急躁跋扈。”

元蕪長老反問:“殿下,在您眼中,王女又是怎樣的人?”

復金珩:“不成大器,不堪入眼。”

元蕪長老:“......”您會不會說的太直接了?

元蕪長老:“殿下,我要去處理柴桑的事了,如果罪魁禍首真的是王女,我該如何處理?”

復金珩冷眼瞥過去:“你想包庇?”

元蕪長老立馬低頭:“不敢!”

林以紓聽完整套對話,差點撞到樹上。

獻祭孩童?這事和她有關嗎!

《破道》中,原主就是因為獻祭大量的孩童被發現,被複金珩處以極刑的。

可...這些事不應該在踏雲會結束後才發生嗎?

林以紓連忙拉住清秋的手,“最近我可有抓來什麼孩童?”

“孩童?”清秋搖頭,“從未。”

林以紓:“當真?你再仔細想想,我可有吩咐過什麼人去柴桑做什麼事?”

清秋:“殿下您說過柴桑是窮鄉僻壤,不會與那裡有牽連的。您先前只是看了些墮修寫的書,並沒有真的實施獻祭的事。”

林以紓轉朝左使:“會不會是你們去替我做的?”所以清秋才不知曉?

左使激動道:“屬下等人潛心蒐集美男圖,從未一心二用。”

林以紓:“......”

林以紓回宮再三確認,終於放心。

獻祭孩童的事確實與她無關,也永遠不可能和她有關了。

可復金珩的話如同懸在頭頂上的一把劍,讓她坐立難安。

書中的命運真的可以改變嗎?

她還會像《破道》原文中那樣,被複金珩送到封魂陣中麼?

林以紓憂心忡忡,連帶著用晚饗時沒有胃口,坐在崇林王對面嘆氣。

崇林王:“紓兒再嘆氣,魂都要被你嘆出來了。什麼事讓你這般憂心?”又在為哪個擄不來的美男發愁?

林以紓放下筷子:“父王,我在為天都林氏的命運擔憂,寢食難安。”

崇林王:“...為何?”

林以紓:“我們天都林氏有王兄這般的天地異才把關,可謂是放之四海無敵手,可父王...你又怎麼確定復金王兄能一直忠於我們天都林氏呢?”

崇林王:“他不會反。”

這麼確信?

林以紓:“父王也說過,他再怎麼是我的王兄,也和我沒有血緣關係。”

崇林王:“紓兒,說句難聽的,他若是想反,這三年間有過無數的機會可以反,可他都沒有這麼做。”

林以紓:“也許他在等待一個機會。”

崇林王:“...紓兒,你是不是今日上課太累了?好端端的想這些。”

林以紓:“父王,您和他之間,難道沒有立下什麼血契,來確保他永遠不背叛麼?”

崇林王意味深長道,“這世上,沒有血契能保證人心不變。”

他道,“雖然沒有血契,但你王兄和我做了一個交易,讓我確信他絕對不會背叛天都林氏。”

林以紓:“什麼交易?”

崇林王:“事關緊要,為了當前的局勢考慮,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林以紓對這什麼秘密其實也不感興趣,她就是想知道,這個秘密的分量,是否足以讓復金珩不把她送到封魂陣。

林以紓:“父王,我從前做過很多錯事,復金珩會把我送去封魂陣麼?”

崇林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紓兒從現在改,你王兄也會對你刮目相看。只要你沒有做過墮修那般的事,誰敢將我的女兒送入封魂陣審判?”

林以紓:“......”差點就做了。

林以紓的小心臟因為崇林王的話平靜了些,她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父王,像復金珩這樣的人,西夏復金氏是怎麼捨得將他放出來,讓他成為你的義子的?”

崇林王:“西夏王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每個都是人中龍鳳,但復金珩是龍鳳中的龍鳳,身負天道之運,西夏王從前很屬意這個兒子,想欽點他成為繼承人。”

林以紓:“後來為什麼又改變主意?”

崇林王:“改變主意的不是西夏王,而是復金珩,他和西夏王理念不合,五年前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決心退出奪嫡的黨爭,和復金氏斷絕關係。”

林以紓:“然後他就來天都了?”

崇林王:“不是他來天都,是你父王我親自去找他的,我們天都林氏血脈艱難,我不是第一個收養義子或是義女的人,你要知道,我的母妃兩百歲才生下我,這中間,如果不用旁支他流來豐滿林氏的勢力,根本孤木孑立,無林可依。”

崇林王笑道:“三代之前,先天都王也收養過一個義子,後來義子和王女看對了眼,義子變成了女婿。”

林以紓:“......”吃得好好的,父王為何要講恐怖故事。

崇林王:“復金珩不是忘恩負義之人,紓兒,他這般的異才,你也要多向他學習學習。”

崇林王讓人取來一個沉木盒,“我知道你從前不喜這個王兄,才處的水火不容,他來天都三年,你們之間的關係還不如陌生人,也沒見過幾面,今日你既然問起來了,為父還是希望你和他好好相處,畢竟天都林氏,依仗他眾多。”

沉木盒開啟後,露出一個薄如蟬翼的金玦,“等會兒你將這金玦送給王兄,就說是你送的。”

林以紓收下沉木盒,用完晚饗後,老實地前往無輿殿。

希望復金珩收下金玦後,心情一好,就別把她往封魂陣裡送了。

無輿殿內,燭光搖曳,復金珩伏首案前,批閱摺子。

林以紓踏入殿內,獻上沉木盒。

復金珩放下摺子,開啟沉木盒,看了一眼金玦,將沉木盒關回去,“王女有心了。”

林以紓:“王兄喜歡就行。”

復金珩:“殿下今日課上的如何。”

林以紓:“忙忙碌碌,碌碌無為。”

復金珩:“殿下自謙了。”

林以紓:“......”那個說我‘不成大器,不堪入目’的,不正是你麼?

復金珩:“殿下明日還去踏雲會參課麼?”

一說這事,林以紓悲傷起來:“要上的,要不然沒有銀子。”

復金珩:“我知道殿下鐘意宋氏那位判官公子,但踏雲會是用來修習的,還請殿下不要將風月之事帶入修習處。”

林以紓伸出兩根手指發誓:“今日之事絕對是意外,我心中沒有風月,當時只是不知道怎麼解金光咒。”

復金珩:“今日我為殿下解開金光咒後,殿下看向我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林以紓:“......哪個眼神?”她今日有出現什麼獨特的眼神麼?

復金珩的手指在檀木桌上輕敲幾下,轉移話題,“殿下今日可有修習識修?”

林以紓赧顏:“我去了長束堂門前,識修長老沒有放我進去。”

復金珩:“可惜,我覺得殿下也許更適合修習識修。”

林以紓:“長老告訴我,識修適合識海極其廣,神識極其強悍的人,修的好的能控制他人的行為舉止。我的神識太虛弱,不適合修煉此道。”

復金珩站起身:“殿下覺得我適合麼?”

林以紓捧場:“王兄是唯一將我的召靈陣解開的人,術業皆攻,劍修靈脩都會,識修你肯定也不落下。”

說話間,復金珩已經走到林以紓跟前,他垂眼,對上林以紓的視線,“殿下說的沒錯,我確實會。”

那一刻,和復金珩對上視線的林以紓突然變得腦海空白,耳鳴聲起,瞳孔渙散,她原本靈動的雙眼黯淡下來,雙肩下聳,變成一個失去自主意識的木偶。

復金珩:“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