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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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金珩垂眼看向她,“許久未曾見過殿下,殿下可安好?”
林以紓:“安、安好。”
你若不在,我更安好。
她喊復金珩王兄,他卻稱她為殿下,可見兩人生疏。
清秋告訴她,復金珩三年前入天都,成王族,和她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也不知道復金珩主動來找她,到底為何事?
復金珩抬手,他身後的侍從將一封信送到他手上。
復金珩拿起信封,“昨日殿下託人將此信送到我手上,我忙於政事,還未檢視,現在恰逢殿下有空,不如拆信共閱。”
林以紓:“!”
林以紓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批發散佈的情書!
林以紓手比腦子快,“啪”得抬手,將信封搶回手中。
她對上覆金珩探究的眼神,將手背到身後,“哈哈...送錯人了。”
復金珩:“信上寫有我的名字。”
林以紓:“這年頭,同名同姓的人這麼多...”
林以紓額頭出汗,在復金珩的目光中逐漸低下頭,“信中沒寫什麼。”
“哦?”復金珩似笑非笑,“有人告訴我,殿下最近寫了將近三十封情信,分批發布出去。”
林以紓:“王兄不要輕信謠言。”
復金珩:“殿下似乎變了很多,我記得殿下並不是敢做不敢當之人。”
林以紓最怕有人說她變了,如若被誤認成奪舍,她可就危險了。
原主面對復金珩,肯定是囂張跋扈的。
林以紓抬起頭,梗直脖子,“信就是我寫的又怎麼樣,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咳...”
復金珩:“殿下將寫這種信給我,意在何為?”
林以紓:“我想寫給誰就寫給誰,你管我,我又沒寫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復金珩漫不經心道,“那殿下念給我聽,你到底都寫了什麼。”
林以紓:“......”
林以紓熄火了,這個王兄顯然軟硬都不吃。
好在復金珩不把她放在眼裡,有侍從喊他去常青殿議事,他很快便離開。
林以紓覺得情書燙手,塞到袖子深處。
林以紓將肩上的紫藤花撫走,在宮人的牽引下踏進暉月殿。
殿內除了復金珩離去,其餘天都各派的長老和林氏的宗親都還在,崇林王朝她招手,“紓兒,坐到父王身邊來。”
林以紓落座。
徐林長老誇讚道,“王女臉色紅潤,精神氣比從前好很多。”
林以紓抬頭拱手,謝謝,被複金珩嚇紅的。
崇林王拍林以紓的肩膀,“紓兒,給長老們看看你近來修為的進步。”
!
林以紓猛的抬頭...不是,怎麼突擊檢查作業呢?
什麼叫修為的進步?她要怎麼展現修為的進步?
崇林王道:“紓兒馬上就要築基了,各位可共同來見證她的靈氣。”
林以紓急切地看向清秋,眼神晃動。
清秋上前一步,“屬下先來打個樣。”
清秋伸出手,她的周身掠起微風,她的手心中,一團牡丹花形狀的火憑空燃燒,在半空中旋轉,一炷香的時間後,才逐漸熄滅。
靈氣化為花,證明她能化氣成物;火焰大,說明靈氣充裕;維持時間長,證明功力深厚。
作為王女的侍從,清秋不負她金丹期的修為。
崇林王:“紓兒,輪到你了。”
林以紓眼皮直跳,依葫蘆畫瓢地伸出自己的爪子,腦海中自動浮現火咒,她眼神一亮,心裡暗念,看來也沒有這麼難...
“噗呲”一聲,她的手心出現一團芝麻般的火,才亮起就“啪”的熄滅。
林以紓:“.....”
她嘗試很多次,無論如何都無法聚成火焰,火花細小,不仔細看都感覺不到有亮光出現。
暉月殿陷入沉默,在崇林王審視的目光中,林以紓側臉逐漸變紅。
她知道原主廢柴,可這也太廢柴了...
有修道者出來打哈哈,“許是王女忙於修煉,身體疲憊,這才無法施展。”
另有一個修道者獻上一枚銅鏡,“用火咒來驗證靈氣不一定準確,鄙人有一方寶鏡,可以看出持鏡人離修為突破還有多久,王女不妨一試。”
崇林王接過銅鏡,塞到林以紓手中。
林以紓握住銅鏡,“銅鏡啊銅鏡,我離築基還有多久?”
銅鏡上浮現出霧氣,上下變化,最後匯聚成一個字“十”。
獻鏡者道,“恭喜王女,還有十天您就能築基了。”
此話落下,半空中的“十”字後跟上一個“年”。
獻鏡者:“......”
林以紓丟完臉,埋頭作痛思狀。
暉月殿其餘人告退,只剩下她和父王。
崇林王用手敲銅鏡,“紓兒,你這些年到底都修煉了些什麼,怎麼修為半點都沒有長進?”
林以紓:“兒臣有錯。”
崇林王道,“作為王族的血脈,有很多人保護你,在修為上你可以弱些,但不能這麼弱。父王像你這麼大時,練出的火能燒燬一整個屋子,你卻連火焰都聚不起來。”
林以紓搖頭:“是兒臣愚鈍。”
崇林王:“王族的後代,怎可如此懈怠?”
林以紓道,“我們天都林氏有王兄這樣的奇才,父王不用擔心後繼無人。”所以就別指望她這條鹹魚了。
崇林王:“你現在這個修為,往復金珩身後一站,別到時候他剛把劍拔出來,你就被他的劍氣給震得七竅流血。”
林以紓:“......”救命,有畫面感了。
崇林王:“紓兒,復金珩再怎麼厲害,說到底不是林氏血脈,父王到時候如果西去,你又該如何自處?”
林以紓抬頭,“父王長命千歲,兒臣知道錯了。”十個父王加起來都打不過復金珩,她努力了有什麼用。
崇林王:“知道錯了,你怎麼改?”
林以紓:“我回去後,定當努力修煉,多看書,多修習,閉門練法,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崇林王搖頭,“閉門造車有何用,這三個月乃是修仙者練法集大成的踏雲會,你必得去參課。”
“這...”這不好吧,她一個練氣小菜雞,往金丹堆裡扎,豈不是自取其辱。
林以紓:“父王,我和他們進度不同,還是自己修煉比較好。”
崇林王擺擺手,“此事不可商議,紓兒若不願意去,父王便不給你銀子用了。”
林以紓:“!”
她上有宋靈兒要養,下有八十個心腹得吃餉,斷了貢,跟斷她的腿有什麼區別。
林以紓連忙行禮,“我明日定準時去報到。”
崇林王提醒,“到了踏雲會,紓兒若有相中的世家子,為父會替你作主。”
林以紓:“我一心求道,無心風月。”
崇林王不信她江山易改,“是因為宋家的那個?”
林以紓搖頭,“與他無關。”
崇林王:“那就是為了景家那小子了,這人不行,雖出身好,父王不會同意的。”
景家的?
是《破道》裡的另一個重要角色,景寅禮麼?
林以紓試探地問,“他和我的關係是...”
崇林王:“就算他是你幼時被定下的未婚夫,憑他這些年對你的冷心疏忽,絕對不是良人,等下次去北境,父王會親自替你解除婚約。”
林以紓:“......”果然是景寅禮。
林以紓對自己這位未婚夫不感興趣,俯首稱好後告退。
走出半里地,林以紓突然想起來自己沒有玉牌,明日該怎麼去踏雲會?
她抓著一個路過的宮人問到哪裡領玉牌,宮人膽戰心驚地回答,“踏雲會之事,由復金殿下全權負責。”
林以紓改道去常青殿。
去常青殿的路上,她路過自己的寢宮,搖頭嘆氣,她原本還想著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結果穿到書中,她壓根兒就沒閒著過。
當一個反派,好累。
常青殿燈火通明,裡面的議事聲不絕於耳。
林以紓站在遠處觀望,發現那些長老在復金珩面前,無論多大的年齡,都顯得十分卑躬屈膝。
等人走散後,林以紓才踏入殿內。
復金珩坐在高位上翻看議事本,見她來,垂眼一瞥,“殿下找我?”
林以紓:“王兄,我來找你領明天去踏雲會的玉牌。”
復金珩:“殿下自己的玉牌呢?”
林以紓:“我弄丟了。”
復金珩的手指敲了敲檀木桌,“我教殿下一個口訣,可以將丟失的東西喚回來。”
林以紓:“...好吧,其實我沒有丟掉玉牌,我送人了。”
復金珩看向她,雖然沒有言語,但林以紓能明白,這是在問她送給誰了。
林以紓:“我前幾天遇到一個少年,他家境貧寒,上頭還有一個病重的姐姐,我心一軟,就...”
復金珩:“殿下,你可知踏雲會的玉牌,有多少人頭破血流都爭不到?”
此玉牌,三年就印五百個,得到玉牌的人,修為少有低於金丹的,身世大多為世宗子弟,林以紓這種情況,屬於把開後門得到的東西,轉手拿給別人開後門。
林以紓慚愧地低下頭。
復金珩慢條斯理地翻著議事本,“我記得殿下從前對修煉並不感興趣,從未參與過踏雲會的修習。”
林以紓:“其實我也不想去,父王給我下了禁令,如果我不去,就沒有銀子花了。”
她突然靈光一現,覺得復金珩肯定也不希望她這個傀儡之女變得上進,於是開口,“王兄如果願意資助我一些靈石,這踏雲會,我不去也罷。”
復金珩:“殿下上次讓人炸燬常青殿,還欠我三千靈石,不記得了麼?”
林以紓:“......”
看來這踏雲會是非去不可了。
林以紓:“王兄,你就說說,我該怎麼做你才肯把玉牌給我。”
復金珩漫不經心地指向桌角的硯臺,“殿下不如試著將墨硯磨盡。”
林以紓撈起袖子,坐到桌前,這還不簡單?硯臺中的墨塊也不剩多少,花不了多長時間。
她拿起硯子,在墨塊上摩擦,墨塊被研磨出墨汁,等墨汁填滿凹槽時,林以紓將墨汁倒出來,繼續研磨剩下來的墨塊。
可這薄薄一層墨塊,怎麼磨都磨不殆盡,她倒走三四次墨汁,墨塊半點沒有變少。
常青殿中只剩下“咚咚咚”的敲硯聲,林以紓後背都出汗了,墨塊才缺少一個小角。
這肯定不是尋常的硯臺。
林以紓抬起頭時,復金珩已然離開,她問殿中復金珩留下來的侍從,“你確定這個墨塊能被杵乾淨麼?”
侍從沉默地點頭。
林以紓將袖子撈得更高,認命地繼續研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燭光晃動,貓頭鷹咕嚕嚕地叫,林以紓還在磨墨,她撐住腦袋,眼皮子都快黏在一起,手不停地杵。
“咚咚咚”“咚咚咚”
終於在後半夜,硯臺中的墨汁見了底。
林以紓舉起兩隻烏漆嘛黑的手,問侍從要玉牌。
侍從道,“殿下,沒有多餘的玉牌了。”
?
林以紓兩隻眼睛頓時瞪圓,用力拍桌子,“那我怎麼去踏雲會?”
侍從:“殿下,您是天都王族,就算沒有玉牌,也可以自由出入踏雲會。”
林以紓:“!”
林以紓:“......”
無輿殿內,復金珩於案前看摺子,有侍從穿廊而入,跪到地上稟告常青殿的動靜。
侍從:“殿下,那個東洲獻上來的硯臺,被王女...”
復金珩:“被扔了?”
侍從:“被王女給磨完了。”
復金珩眉尾略挑。
侍從:“殿下,屬下覺得王女行為異常,再加上她剛和崇林王和林氏宗親議論完便有此變化,屬下懷疑其中有詐,可要屬下去細查?”
“不必,讓他們去做,”復金珩翻過摺子,“看看能弄出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