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遼星夜而知,抵達淮水已經天明,劉備得知訊息,渡江來迎,十分熱切的拉上張遼的臂膀。

若是外人,會以為劉備張遼是老相識。

實際上二者初次會面。

張遼耐不住劉備熱情,面色頗有遲疑,但還在守著“將”道,作勢抱拳,拂去劉備的長手。

“張遼,見過劉使君。”

他怕麾下狼騎告狀,引起呂布誤會。

來之前呂布陳宮還給張遼魏續特地交代過,稱呼劉使君,而非徐州牧,其中門道不一而足。

劉備也不惱,依舊熱情。

“久聞雁門張文遠英武不凡,文武雙全,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遼不為所動,心中卻泛起漣漪,對劉備放鬆了些戒備。

劉備好奇他,張遼同樣好奇劉備,一雙虎目時不時的打量著劉備。

“劉使君謬讚。”

“此番奉吾主之命,前來襄助劉使君,若有差遣,儘管道來,但我部星夜至此,可否有地方歇腳?”

劉備拍拍胸脯,滿口答應下來。

“備,早就準備妥當,前方二里地便有一處營寨,營中備好酒肉,自當好好犒勞遠來將士。”

張遼一愣。

“既如此,便謝過使君。”

他萬萬沒想到劉備竟還會渡河出迎二里地,如此姿態,張遼從未享受過,不禁有些觸動啊。

大軍前行,劉備與張遼並行,後者不禁問道。

“劉使君,為何將營寨扎於淮水北岸?”

如今大軍僵持於淮水南岸,若是交鋒,他們這批騎兵很難在短時間內渡河再奔襲數十里加入戰場。

張遼來前就得了呂布陳宮的預判,說是劉備會想方設法的讓幷州兒郎衝鋒陷陣,去當炮灰。

所以兩人告誡張遼懈怠作戰,不得鏖戰,傷了狼騎筋骨,以待時機。

可現在張遼卻覺得呂布陳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劉備聞言,思索片刻。

“文遠遠道而來,且先在北岸好好休整,備有好酒好肉伺候,文遠只需在關鍵時刻充作一把尖刀即可。”

“些許苦事,難事,備當親自披甲上陣。”

張遼聞言一愣,對劉備的感觀更好,抱拳一笑。

“遼在此謝過劉使君。”

他心中腹誹不已,劉備在他們危難之際,予一城收留喘氣,自家主子和謀士將一位君子想象成了奸詐小人,實在不該。

劉備將張遼等幷州騎兵迎進營寨之中,這些騎兵在見到諸多肉食酒水,自是興奮叫喚,喜不自禁。

他們跟隨呂布鏖戰近兩年,哪有如此豐盛食物?

如今來徐州幾日,就吃了兩頓好的。

劉備趁機站出來喊道。

“諸位幷州將士們,可都開懷暢飲,大口吃肉。”

他們看劉備愈加順眼。

“謝過將軍!”

營中,劉備自是和張遼單獨一個營帳。

兩人都沒喝酒,純素局。

“戰時軍中不能飲酒,但將軍遠道而來,破一次例也無妨,但這頓酒後便需要等到慶功宴。”

“將軍可要與兒郎們好好解釋一番,可不是備小氣啊。”

張遼爽朗一笑,應聲答應下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對如今戰事的看法,劉備便以“前線軍事”為由,離開營寨,並請張遼這幾日厲兵秣馬,馬上就有仗打。

張遼自無不可,還親自送到渡口,一來一回已有深刻情誼。

他站在碼頭,看著劉備遠去的身影,只覺得他身上綻放著耀人的光輝。

劉備很滿意自己的攻略行動,給張遼留了個好印象,在接下來的戰爭中展現“不凡”一面,自可深入其心!

豫州沛國境內。

一支騎兵晝伏夜行,花了兩天時間才抵達虹縣附近,再有七八十里左右就能夠抵達九江郡鍾離。

這支騎兵多為胡騎,身上的穿著、甲冑等,也都是各有特色,手上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刀槍劍戟,還有拎錘子的。

為首一人面若重棗,鳳眼微張,長髯飄飄,自是關羽,他已然率領這支烏丸雜騎摸到鍾離附近。

只待天黑便殺出焚營!

關羽並不清楚自家大哥從何處的來的訊息,但作為二弟,他選擇無條件信任劉備,追星趕月奔襲至此。

白日鑽進山林湖泊之中修整,直到星辰鋪滿天,關羽才露出獠牙。

“所有人銜枚,馬裹布,靜默前行。”

出發前,關羽又灑出幾十個斥候打探訊息。

若是遇見敵人,騎兵就不得不加速前行,而現在只是上半夜,關羽並未鉚足勁狂奔突襲鍾離。

到了下半夜。

這支烏丸雜騎悄然摸到鍾離附近,距離那座堆積成山的糧草輜重大營,關羽心中一陣火熱。

“袁術這廝,竟如此大意。”

等到了近前,關羽才發覺袁術的糧草輜重全部安置在城外一座營寨之中,而非安置在城內。

其兵馬守備,也是極為鬆懈。

來之前關羽都以為要率領騎兵攻城,會是苦戰,但現在完全不用!

關羽撫髯眯眼,揮刀向前,為箭頭,組成一字長蛇陣,直撲向鍾離城外袁術的糧草輜重大營!

“殺入大營,見人就殺,見糧就燒,速戰速決!”

這是早做好的戰略部署!

同樣是烏丸雜騎最擅長做的事情。

“殺!”

數百騎兵雖然都是馬蹄裹步,但離得近了,動靜自然就大了,尤其是一些老兵、宿將,對此極為戒備。

橋蕤便是如此。

他只覺得心悸難忍,心頭也堵得慌,慌忙爬起身,他瞥向賬內桌案,上面的筆墨都在微微顫抖。

見此情形,橋蕤大驚失色。

“敵襲?”

橋蕤不解,還不等了解情況,只聽得賬外喊殺聲大起,燥熱的風中還夾雜著火焰呼嘯的聲音。

他猛地衝出營帳,入目卻是滔天大火。

營中到處都是驚恐聲,喊殺聲。

橋蕤大驚失色。

“真是敵襲!”

“速速聚合兵馬...”

他想驅逐這支兵馬,但橋蕤連對方有多少人都不清楚,他身邊的部曲也都亂糟糟的,無法聚攏。

唯有三五十親兵聞聲而來,聚在一起。

“將軍怎麼辦?”

“還是撤吧!”

“聽這動靜,至少也是兩千騎兵!”

橋蕤瞪了一眼那個親兵。

“劉備哪來的兩千騎兵!”

那人噎了一聲,不敢搭話。

就在橋蕤驚愕,在驅逐敵人和撤退之時,忽有一隊騎兵衝入他的視野之中,為首一人提刀奔來。

“那人應是此地主將!”

關羽殺意大起。

他本就浴血而來,宛若凶煞惡獸,在幾個呼吸間就衝到橋蕤身前,砍瓜切菜般除掉幾個親兵部曲。

再是一刀結果了匆忙起身還未披甲的橋蕤。

臨走前,關羽還將營帳前的一槓“橋”字旗砍斷,捲起那面旗幟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