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看到朔白滿臉抑制不住的激動,我也依舊有種自己在做夢,不真實的感覺。

我?

懷孕了?

我懷了朔白的孩子?

我是人類,他是蛇妖,種族不同,也能懷孕?

那我肚子裡懷著的是人是蛇,還是蛋?

見我呆愣住,朔白抬起手,捧起我的臉。

我昂起頭看向他。他低頭看我,黑眸明亮,是不加掩飾的喜悅。

“唐寧,別管以前的事情了。這一世,你就只做唐寧。”

只做屬於他的,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唐寧。

我倆之間沒有利用,沒有利益關係,只有最純碎的愛。

我看著朔白,“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嗎?我能只做唐寧,能跟過去的事情撇清關係嗎?”

我雖然是小仙子的轉世,但我並不認為我和小仙子是同一個人。所以小仙子引出來的一系列的事情,我並不想為此承擔責任。

如果有可能從這一系列的事情中脫身,我是願意的。只是同時,我也十分清楚這很困難。

玄天道長明顯知道我的身份,這是一個我的把柄,他能利用這個把柄控制朔白。所以玄天道長不會輕易放過我。

九嬰,通天棺他們把我錯認成公主殿下,他們希望我帶領他們解封魔窟,救出族人,重振部落當年輝煌。所以他們對我的追隨也是讓我無法脫身的一股力量。

最後,等仙靈被紅姑救醒,等她醒來,她是真正的公主殿下,那我的身份就有可能曝光。我的身份一旦曝光,天界也會盯上我。

三股勢力都盯著我,我咋只做唐寧?

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已經卷進了前世的事件之中。

朔白看著我,眸光從容篤定,“唐寧,我能保住你,我不會讓你身份曝光。過去的恩怨不會牽扯到你,這一世,你就做無憂無慮的唐寧,然後長命百歲。”

短短的幾句話,我知道做起來有多困難。

那是三股龐大的勢力,朔白要與三股勢力周旋,才有可能保我萬全。

我看著朔白,心裡有心疼有感動。

我想向他道謝,還想對他說,我願意陪他冒險,他不用為了我去那麼累。

話到了嘴邊,還沒說出口,又是一陣的噁心。

我猛地推開朔白,趴在床邊吐起來。

朔白輕拍我的後背幫我順氣,口吻是焦急加心疼,“是不是很難受?這才剛開始,小傢伙就這樣折騰你,等月份大了,你豈不是要更加難受?”

說著話,朔白似是突然想到什麼,對我道,“唐寧,你在這等我。”

話落,他起身就要走。

我意識到他要去做的事肯定跟我有關。我抓住他的手,深吸口氣,忍著噁心問他,“朔白,你幹嘛去?”

“我去地府,”朔白道,“我找一下託生到你肚子裡的魂魄,警告他,讓他不要折騰你。”

一時之間,我五雷轟頂,都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我沒說話,但片刻後,朔白就反應過來他的這種做法有多離譜。

他伸手輕拍我的後背,“唐寧,別拽著我了,我不去地府了。我去天界一趟,找紅姑要些藥。她現在在醫治仙靈,肯定抽不開身來看你,我拿些藥回來,讓你先能舒服一些。”

我本來覺得也用不得去麻煩紅姑,孕吐是孕婦的正常反應,我吐一會兒應該就好了。可令我沒想到的是,一直折騰到半夜,肚子裡的東西都吐光了,我還在犯惡心。

我吐得頭暈眼花,實在扛不住了,就同意了朔白去找紅姑。

朔白走後,我趴在床邊,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醒來,我感覺到有人在我耳邊吹氣。

吹出來的氣息是冰涼的,陰風往我耳朵裡鑽。

我還沒睡醒,以為是朔白在鬧我。不耐煩的揮了下手,想把朔白推開,讓他不要打擾我睡覺。

可手伸出去,我摸到的不是想象中的朔白,而是一張冰冷的臉!

這張臉像是冰雕出來的,陰冷刺骨,堅硬無比同時又滑溜溜的。

這絕對不是朔白!

我心咯噔一下,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過來。

因為不知道對方是誰,且他距離我又特別近,所以我沒敢輕舉妄動。

我閉著眼睛,保持睡覺的姿勢,一邊裝睡,一邊暗暗調動起體內靈力。

當靈力凝聚於掌心,我深吸口氣,緊接著猛然躍起,抬起手掌打向身旁的人。

對方並沒有因為我的突然攻擊而驚慌,她似是預料到了我會對她出手。面對我打向她的手掌,她只是輕輕抬起手,作勢要抓住我的胳膊。

見她氣定神閒,我便知她非等閒之輩,我或許不是她的對手。

所以我立即收回了打出去的手掌,並迅速後撤。

我人退到牆邊,與她拉開距離。

“唐寧,別緊張,小心傷到你肚子裡的孩子。”對方坐在床上,眉眼含笑的看著我。

對方是一個女人,二十左右的樣子。

她穿著一身藏藍色的極有民族特色的短上衣和七分褲。

上衣是短袖,露出兩條白玉似的手臂。七分褲,細白的小腿從肥大的褲腿裡伸出來,腳下是一雙同樣顏色的布鞋。

女人的脖子,手腕以及腳踝上都戴著銀飾。雕刻各種花紋的銀飾,銀白閃亮,十分漂亮。

女人頭上沒有裝飾,烏黑的長髮梳成兩條粗粗的麻花辮,辮子一左一右垂在胸前。

頭髮的烏黑越發襯托出她膚色的瑩白。

巴掌大的小臉,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看人時,眸光微動,似有水波流轉。是個十足的美女,並且氣質出塵。

這個女人,乾淨的像是一汪泉水。

即使我不認識她,並且她以這種方式突然出現在我身邊,但我卻依舊對她生不出厭惡的情緒。

我穩了穩神,看著她問道,“你是誰?你突然出現在這裡,你想做什麼?”

面對我警惕的目光,女人溫溫柔柔的笑著,聲音也如清泉,空靈悅耳。

“唐寧,我們今日雖是初次見面,但你是認識我的。”女人道,“我叫林渺渺。”

我一驚。

林渺渺,魔君的心上人!

我看著她,“你不是跟魔君留在哈族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我當然是來找你的。”

林渺渺溫柔的說道,“唐寧,我與魔君的恩怨,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了吧?我來找你,是想求你幫我。”

我沒有擅自揣測林渺渺的想法,穩妥起見,我直接問她,“你讓我幫你做什麼?”

聽到我的問題,林渺渺臉上的笑容收起,好看的杏眼中,流露出陰狠殺氣。

“唐寧,我要你幫我殺了魔君!我不人不鬼的活到今天,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要他的命!可我沒用,我打不過他!唐寧,我需要你幫我!”

魔君愛林渺渺,但他用錯了方法。

對林渺渺來說,魔君所作所為不是愛,那是巧取豪奪,那是傷害!

在他倆的故事裡,林渺渺簡直是虐文女主。

說起魔君,林渺渺情緒激動起來,那是掩飾不住的,徹骨的恨意。

“唐寧,我把我的故事告訴了胡小藝,他有把我的故事完整講述給你聽嗎?”林渺渺盯著我。

想起過去,痛苦折磨的她體內氣息不穩,陰冷的鬼氣瀰漫開。

屋內溫度瞬間降低許多。

她漂亮的杏眼中,黑眼仁擴散,直到眼睛全部變成黑色,一點眼白都看不到。

我冷的打個寒顫,站在原地,沒敢動地方,也沒敢說話。

我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在她情緒不穩定的時候,我恨不得自己能原地隱身!我才不會在這種時候觸她的黴頭。

靜默片刻,林渺渺才再次開口,“唐寧,我與魔君並不是兩情相悅,我從未喜歡過他!我是部落最有天賦的聖女,我的子民敬重我,愛戴我。

我熱愛我的身份,熱愛我的子民。我曾發下誓言,我要保護部落,我要當部落最偉大的聖女。可魔君卻毀了我!

我與他相遇,是他被部下暗算,身受重傷。我把他撿回部落,用蠱蟲治好了他。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可他是如何報答我的?

他明知聖女要保持處子之身,可他卻為了滿足他自己而強迫了我!

我哭著求他,我不願離開部落,他就逼迫我生下孩子,然後把女兒留在部落,讓女兒代替我去做聖女。不僅如此,他還殺了我的兒子,當著我的面,用我兒子的血肉做藥引,逼我喝下去,引我入魔!

我當時想死,可我連死都做不到!我醒過來時,我已入魔,連人類都不是了。那時我就想殺了他,可我太弱,我沒殺他的實力。

成為魔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輕易死掉。於是我用自己的身體養蠱,把自己煉製成了活蠱王。

我覺得我有實力了,於是我偷襲了他,可我失敗了,我不僅沒殺了他,我還把他惹怒。他一氣之下,屠殺了我部落的所有子民。那些被他殺死的人之中,有我的親外孫!”

胡小藝跟我講了林渺渺的遭遇,但他講的那些沒有林渺渺自己講的具體。

我聽著她的講述,心中為她難過。

林渺渺做錯了什麼?

魔君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

魔君還有臉說這是愛?

林渺渺咬了咬牙,眸中的黑色慢慢褪去,又變成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睛。

她看著我道,“這麼多年,我又把自己煉成伏屍,可我試過了,我依舊打不過他。他把我帶出十萬大山,他日日強迫我,我過的生不如死!我想與他同歸於盡,可我都沒有這個實力!唐寧,我求你,你幫幫我。”

說著話,林渺渺從床上滑到地上,跪在了地板上。

我驚了下,趕忙道,“林渺渺,你快起來,有話好好說。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魔君實力非凡,我連你都打不過,我怎麼幫你?”

“你打不過魔君,但朔白和司珩可以。”林渺渺看著我,雙眸發光,“當年把魔君封印的人就是他倆。只要他倆聯手,肯定能殺死魔君,幫我報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