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白答應加入老道士,這就已經夠讓我驚訝了。

現在老道士拿出毒丸,我想著,這麼過分的要求,朔白總不能再答應了吧?

可結果,我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朔白就伸手過去,拿過了兩顆藥丸。

接著,他昂起頭,很利索的吞掉一顆藥丸。然後轉頭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吃下去。

這種把命交到別人手裡,讓別人掌控自己生死的事情,我不明白朔白為什麼要做!

我看著朔白,沒有動。

“乖。”朔白把藥丸又往我身前遞了遞,“唐寧,吃下去。相信我,我不會害你。此舉是不得而為之,畢竟憑藉我一個人的能力,我保不住你。加入前輩的組織,你能活下去的機會更大。”

我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是那個神秘部落的公主,我的身份一旦曝光,天界絕對不會放過我。

讓朔白一個人去對抗整個天界勢力,讓他從天界的手中保我性命無憂,我知道這很難。

可難道為了活命,我們就能不分黑白,去為虎作倀嗎?

我不想死,這是肯定的。可我更加不想沒有良心的活著!

那樣我會寢食難安,我會生不如死!

“朔白……唔!”

我不僅不想吃毒丸,我還想勸朔白不要這樣做。

朔白像是看穿我的想法,沒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剛開口叫他的名字,他的手就猛然伸了過來。

他手指掐住我雙腮,強迫我張開嘴,接著圓滾滾的藥丸就塞入了我的口中。

此時逼我吃藥的朔白,與幻覺中逼我吃我爸內臟的假朔白,兩者重合在一起。

我看著朔白,噁心與憤怒同時翻湧上來。

我運起靈力,朝著朔白就打過去。

朔白反應迅速,立即抓住我打向他的手掌。

緊接著,他手臂用力一轉,我就被帶的身體轉向一側。與此同時,他上前一步,我後背就撞進了他懷裡。

他大手抓著我的手掌,將我的手臂固定在我身前,以禁錮我的姿勢,把我抱在他懷裡。

他低頭,唇貼近我的耳朵,輕輕吐出溫熱的氣息,“唐寧,冷靜點。”

我側頭看他,忍不住的怒道,“朔白,我寧願死,我也不要為虎作倀!我不想成為禍害三界的罪人!”

“可我不想讓你死。”朔白低著頭看我,清澈的眸中映照出我的容顏。

他的眼睛長得很好看,深邃而明亮,被他這樣看著,有一種他滿眼滿心都是我的感覺。

他曾為我不畏懼死亡,所以我並不懷疑他對我的感情。可我相信他愛我,並不代表我就能接受他為我做主!

他不想我死,所以他逼迫我與他一同走上邪路。他的這種做法跟魔君對付林渺渺的手段有什麼區別?

我不能說這不是愛,我只能說這是不平等的愛!

“蛇妖,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朔白的表現和說出口的話都十分讓老道士滿意。

尤其是聽到朔白坦然,需要藉助他的力量來保我性命之後,老道士就越發信任朔白了。老道士這種人,別人真誠的跟他說點什麼,他很難去相信。但如果這個人有把柄被他捏在手上,那他就會很放心對方。

就像現在,老道士覺得他掌控我和朔白的生死了,於是開始很自然的安排我和朔白做事。

“蛇妖,”老道士道,“我給你七天時間,你去找到一具神棺證明自己。”

朔白點頭,“前輩,以我的能力,找到沒問題,但我無法將神棺搶奪到手。”

聞言,老道士手一揚,一道金光從他肥大的道袍袖子中飛出來。

朔白伸手抓住金光。

這時我才看清,飛出來的是一顆圓形的金色鈴鐺。

老道士道,“找到神棺後,摔碎鈴鐺,我自會去助你。”

“多謝前輩。”朔白抱拳行禮。

看到朔白對老道士客客氣氣的,我別提多生氣了。

雖說他是為了保我性命,但我真的不需要!

老道士轉身要走,能看得出來,他心情不錯,至少是比來的時候心情好多了。

來的時候以為要殺人,可結果不僅化敵為友,他還收了兩個小弟,還有一個小弟可以幫他找到神棺。這種好事掉腦袋上,換我,我也心情好!

看到老道士要走,我開口喊道,“玄天道長,把我朋友放了。”

老道士停下腳步,側身看向我。

我看著老道士,道,“現在我們為你做事,而鳳南笙是我堂口仙家,他聽命於我。他是自己人,你不能連自己人都害吧?”

老道士輕笑下,不屑的說道,“小仙姑,別急,等他真正變成自己人的時候,我自會放他出來,讓他去找你。”

他口中的變自己人,是等鳳南笙徹底失去神智,變成傀儡的時候。

我救鳳南笙就是為了讓他不變成傀儡,我當然等不了!

我著急的想要反駁老道士的時候,朔白突然開口。

他搶在我之前,對老道士道,“前輩,唐寧是堂口仙姑,我是堂口大教主,鳳南笙是我們堂口的仙家。若我們今日不管鳳南笙,此舉極有可能會讓我們失去堂口其他仙家的信任。

若名聲傳揚出去,陽世的地仙將會瞧不起我與唐寧。我不僅會失去他們的幫助,他們還會阻礙我的行動。這將對我找尋神棺不利。再者,鳳南笙沒有內丹,他是神族有如何,他能力有限做不了什麼,不會對前輩的大業有任何影響。還望前輩慎重考慮鳳南笙的處置。”

朔白這番話說的客氣,但實際意思就是在用尋找神棺來威脅老道士放人。

我都聽出了這話中意思,老道士聽得就更明白了。

老道士眼睛眯起,洩出冷光,他盯著朔白,“蛇妖,我今日原諒你這一次,若七日內,你沒有找到神棺,那我們新賬舊賬一塊算!”

說完,老道士甩動下拂塵。

白色的拂塵揮動,吹起一縷清風。

清風越過我和朔白,飄向後方的山洞。片刻後,昏死過去的鳳南笙被這縷清風託舉著,平躺著飄了過來。

飄到我和朔白身前後,清風猛然消散,鳳南笙噗通一聲便從半空摔在了地上。

“鳳南笙!”

我趕忙蹲下身,檢查鳳南笙是否受了傷。

鳳南笙還被天網牢牢的捆住。

我手伸向鳳南笙,只是還不等我碰到天網,天網就突然閃爍幾下金光,然後消失不見。

“蛇妖,她身份特殊,什麼東西能碰,什麼東西不能碰,你好好教教她,否則她若自己作死,那就是我,也保不住她這條命。”老道士說完,轉身離開。

我抬頭看向老道士。

他慢悠悠的往外走,一隻銀色大網跟隨著他,飄在他的身後。那是從鳳南笙身上解下來的那張天網。

剛才天網閃爍消失,原來是被老道士收走了。

想明白這件事,我不禁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看向朔白,聲音裡都滿是驚奇,“他,他能操控天網!”

天網雖不是高階法器,但畢竟是天界特有的武器,只有天界兵馬才能操控。鳳南笙是神位,可他都不能操控天網,可見能操控天網的人只有天界的天兵天將!

這個老道士什麼身份?他連天界的人都算不上,他怎麼會能操控天網?

我猛然間有種無意察覺到了某種重大陰謀的感覺。

朔白低頭看我,“所以唐寧,我們沒法跟他鬥,他的手已經伸到天界了。”

別的不敢確定,現在敢確定的是天兵天將裡絕對有老道士的人。

我承認老道士勢力大,也承認他有手段,我們不是對手。可還是那句話,人能為了活命什麼都做嗎?

“朔白,我不願意。”我昂頭看著朔白,直白又肯定的說道。

朔白看著我,久久不語。

我抓起鳳南笙一隻胳膊,把鳳南笙拽起來,抗在肩上。

我吃力的站穩身體,然後轉頭看向朔白,咬了咬牙,還是說道,“朔白,我們分開吧,人類有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能為了活命做任何事,可我做不到,我們不是一類人。”

我故意把話說的嚴重。

我不想讓朔白再管我了。

老道士已經對天界下手了,天界必定會反擊。兩者一旦起正面衝突,我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天界絕不會允許部落公主還活著,想得到神棺的其他勢力也會蠢蠢欲動,想要對我下手。

到那個時候,朔白是絕對保不住我的。

與其難為朔白,逼死朔白,還不如現在我把他逼走。遠離我,遠離這些紛爭,朔白不僅是安全的,他還能繼續修煉。

想到這,我又補充一句,“朔白,你本該有光明前程的。我毀了你一次,不能再毀你第二次了。”

說完,我拖著鳳南笙就要走。

我心裡非常難過,我說這些話等同於是在說分手。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難受的快哭了,朔白卻壓根兒沒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兒。

他伸手過來,一把將壓在我身上的鳳南笙拽到他身上,然後他轉頭看我,“唐寧,除了跟我分開,你遇到事情就沒有第二種解決辦法麼?跟我分開後呢,我在,都無法保護你。把我趕走,你準備找條河跳進去?”

我也不想跟他分開啊,可已經走到末路了!

何必非拉著他一起去死。

現實已經夠讓我難過了,現在再聽到他對我的嘲諷,我心裡頓時更加的不舒服。

我轉頭看向朔白,不服氣的道,“還能有什麼其他解決辦法!你難道還能控制天界,讓天界不殺我嗎?還是你阻止老道士對付天界,不讓我的身份曝光!兩件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我能做到第二件。”

朔白打斷我,篤定的說道。

我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唐寧,這一世,你就只做唐寧,過去恩怨與你無關。”朔白看著我,黑眸閃爍碎芒,“我會保護好你,不讓你的身份曝光。我也有辦法阻止老道士與天界發生戰爭。”

即使親耳聽到,我也依舊不敢相信。

“朔白,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們不是老道士的對手,而且你剛剛喝下他給你的毒藥,你咋阻止他,對付他?”

“所以要找到神棺,”朔白輕笑,“他以為我是在幫他找神棺。可實際上,我是在利用他得到神棺,畢竟我現在實力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