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憩的腦袋恍若被人幾番捶打,眼冒金星便是這種感覺了吧。

“流憩?流憩?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你看到什麼了?”雲棲看著流憩恍惚的神情,長長嘆了一口氣。怎麼選誰不好,偏偏就進了這傻龍的身體。偏偏這龍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缺。

流憩醒過神來,面上帶著驚恐,顫悠悠舉著爪子,指向雲棲的身後,“你的身後,有一個沒有臉的怪物!它伸著長長的指甲,全身通紅一片!那是血,在滴,在滴!

雲棲聞言,眉頭微皺,快速朝著邊上一滾,電光火石之間,隱隱有些不對勁。待轉頭,只見一片的黑暗籠罩著這裡。雲棲從儲物囊之中掏出了一個火系符篆,塞進流憩的手裡說道:“只有你能看得見這個東西,也只有你能消滅它。”

流憩慌得不知該如何處理此物,只來回倒手,但下一瞬便面露難色說道:“我沒有靈力!這符用不了!”

雲棲來回踱步,動作雖慢,但每一次都詭異得躲過了那鬼的長指甲。

也不甚明白為什麼那鬼竟追著雲棲不放,反倒將流憩丟在一旁。

“你聽我說,你現在不是流憩,你是青龍一族龍王,你現在可以使用靈力了。火系法訣:天地乾坤,道法自然。離火。結印手法,看好了。”

“那鬼的頭髮變長了,在你的側面!它的頭髮在左右包抄你!”流憩緊張得大喊道。

鬼若是能說話:……我不是鬼……我是獸……不是頭髮……是我的毛……

雲棲緊了緊牙:“你結印手法會了沒?”

流憩抓著那符篆緊張得說道:“會了,會了。”

“那你還不快點行動?”

“方寸大的地方,這鬼來去無蹤的。是不是你走得太快了?”流憩有些委屈巴巴得說道。

莫名得雲棲就弄懂了流憩的腦回路,好傢伙,因著這鬼追著自己,所以將那符篆貼不到鬼身上這是就推到自己頭上了。雲棲嗤笑了一聲,也不惱。

此處的獸都像被什麼東西圈在了方寸大的地盤內,幾百年未見活物,獸嘴角無一不留著哈喇子。看著這界內唯二兩個散發著天地氣息的生物,默默伸長了嘴巴。只等著那長臉怪將兩人追到自己圈地之時,一把吃進肚中。

雲棲一邊閃躲,一邊分出神看著流憩伸出又伸回的手說道:“算了,你就伸出手,瞎貼。等看清誰貼上了,再結印!”

流憩點了點頭,雲棲也賣力得朝著流憩方向跑去。流憩閉上眼,隨意一伸手,只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竟是貼中了。

那鬼連連後退幾步,被這符篆灼傷了一整片的腦袋。大量青灰色的煙自符篆處騰空而起,它淒厲得抱住自己的腦袋,頭上的發也不住得瘋長,那長長的指甲未觸碰到這符篆,就被化作煙霧燃燒殆盡。它發出更加淒厲的聲響,不斷生長的指甲不斷消融著,被符篆吸收。到最後,那指甲再也生長不出來,嘩嘩流水般如同鮮血一般的液體從指甲處不斷流出。

“我現在結印了?我怎麼覺得好像也不用啊?”流憩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呆愣愣得問道。

“嗯?現在什麼情況?那女鬼在燒起來了?”雲棲氣息微亂,站立在流憩身旁,手搭在流憩左邊的肩膀上,另一邊的腦袋沒力氣似得擱在流憩右邊得肩膀上。

“嘖嘖嘖,那鬼全身都在流血水了。你讓邊點,快流到我身上了。”流憩推著雲棲移到另一個安全得下腳之地。

那鬼蜷縮著自己的身軀,隨著血水的流出,身形也漸漸變小,嚎叫聲也變得虛無起來。眼中那惡毒的光芒卻是半分未減。

“那血水被其他野怪吃掉了!”

雲棲從儲物囊之中又掏了一張符篆。說道:“你幫我把這個符篆也貼到那怪物身上。”

流憩看了雲棲一眼,隨後忍著那濃烈的燒灼氣息,將符篆貼到了那女鬼的額頭。那是一張空白符篆,只見貼上的一瞬間,符篆翻身,露出了一張長著尖齒的嘴巴,那流淌在地上的血液瞬間被這大嘴給吸食乾淨。那鬼的身子已然只有孩童般大小了。

空白符篆恍若有意識一般,身子一扭將火符篆給擠掉在地上。只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響,那鬼的淒厲叫聲不絕如縷,但越來越弱。最後消失於須臾天地之間。

流憩看呆了,轉頭問空爺:“那鬼是什麼東西?”

雲棲見兩張符篆都飛回了手中,隨即尋了一干淨的地界往地上一坐。說道:“那是噬血妖,又叫無臉獸。自人獸中化形,喜吸食人血,囤積於體內。無臉,喜撥人皮批於臉,裝作正常人。”

“什麼叫自人獸中化形?”

雲棲挑眉,歪頭看了流憩一眼說道:“就是人和獸的產物,有妖獸喜奪人繁衍。十之八九無疾而終,唯一可成形常於足月滑胎。這胎,濁,怨氣深重,若得人血滋養,便可化為噬血妖。”

“是他媽養出來的?”

雲棲搖搖頭說道:“不盡然。”

流憩本就繁雜的腦袋更加得理不清,但流憩知道,理不清的時候不要管了。時間到了自然就會懂了。於是又換了一個問題問道:“我以為我是昏迷的時候在做夢,雖然這夢挺奇怪的。但是你怎麼也進來了?你也是做夢?”

“我是來找你的。一直都是。”

流憩將自己的爪子緊了緊,“我就問一個問題:你是真的假的?我是不是還在夢裡?”

雲棲將流憩僵硬的手指鬆開,揉搓著流憩因緊張而刺進手掌的泛白,安撫道:“你別怕,我是真的,但我們都在過往之中。”

流憩點了點頭,心中安下大半,“哦,那我們現在在哪?怎麼出去?”

雲棲說道:“你得告訴我你現在到哪了,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以及之前你發生了什麼事情。”

流憩同雲棲細細講訴了之前的過往。告知此處是無極塔,也不知道是第幾層。

雲棲垂眸思索了半晌,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地方應該是頂層。關著所有天地間無法消滅的兇獸。”

流憩搖頭,堅定得說道:“不可能,當時那個破口是在無極塔中上的位置,決計不可能是頂層。你說無法消滅,你剛剛不就把那個噬血妖給殺了嗎!”

雲棲淡定得說道:“那個噬血妖並沒有徹底消亡,它現在還在那個符篆之中。”在符篆的肚子裡,還沒被消化掉。

“無極塔,是沒有邊界盡頭的。所有人都以為最兇狠的兇獸關在無極塔的實際意義的最頂層,其實不對。無極塔是沒有盡頭沒有邊界的。真正意義上的頂層是無盡的虛空,它連線著另一個世界,也許是一個人的靈臺,也許是一個法器。無從得知。普眾只把關押著兇獸的那一層稱為無極塔的頂層。因為再往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再往上走。再往上走的人、獸、妖、仙、魔,無一例外後來從未出現過。此人在這世間的所有存在一律被抹殺。”

“因為無人能到達,所以將所能到達的極限稱為頂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