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這難道是自己失散多年的親……金手指?

在起點上博覽群書的謝淵一下就反應過來,頓時變得無比激動。

在天門山上求的那道籤,竟是真的?

“我求學習順利,中了上上籤,解籤道士解說,籤文代表我學什麼都能學會……”

當時謝淵覺得有些太誇張了,心想這些道士還真會說好話,但總歸覺得高興,捐了一百到功德箱,當討個彩頭。

那道士還十分開心,說自己肯定會有好報的,謝淵也沒當回事。

結果,這籤文真應驗了?

“萬道有法,萬法有術,皆可習之。”

謝淵喃喃道:

“豈不是說只要找對路子,我都可學習?

“第一個技能,額,劈柴?”

他看著面前飄蕩的字型,若有所思。

“下面還有讖語……這意思,隨著劈柴熟練,還能領悟斧兵之利!”

謝淵眼睛一亮。

掌握兵器,豈不是可以成為武者?

不,不止!

有這神奇的能力幫助,成為武者哪裡會是問題?

可以過得更好,可以在這世界有一席之地……乃至更高的風景,都有機會觸及。

一條大道出現在眼前,全看他怎麼走。

謝淵頓時心頭一熱,深秋的寒風似乎都沒有那麼凍人了。

看著【劈柴(1/100)】的字樣,謝淵奮起斧頭,體內生出老大力氣,劈砍起來。

鐸、鐸、鐸。

斧頭劈開木頭的聲音不斷響起。

謝淵奮力揮斧,一時彷彿不知疲憊。

很快,小院裡的柴垛少了一半,他終於停下來,感覺手腳微微發軟。

“身體還是太虛弱了……”

謝淵搖了搖頭,隨後看向隨意念而出現的字型。

【劈柴(14/100)】

“這麼一會兒,就長了13點!那到一百點也沒有多久。”

謝淵振奮無比,恨不得把剩下的柴全部劈完。

可惜身體確實不允許。

沒有吃飯,又渴又餓的,身子發虛;再加上出了點汗,現在雖不感覺很冷,但秋風一吹,若不及時避寒,免不得病上一場,雪上加霜。

只是連件衣服都沒有……

幹他媽的李麻子。

先弄點吃的吧。

謝淵掃了一眼剛劈好的柴,差不多湊了滿滿一大揹簍。

但癩子樹的柴,不值錢,這麼多恐怕連十文都賣不到。

不像山上那些鐵楊,若劈成精柴,好用的很,縣城裡的酒樓專門來收,小半揹簍都能賣幾十文!

可惜他身子虛,砍不動鐵楊,更不用說那些再好些的、城裡人燒柴甚至做傢俱的木頭。

算了,先不著急,好日子還在後面!

這一揹簍若賣出去或者換出去了,怎麼也能買幾個燒餅,不至於餓著肚子……

謝淵正盤算著出門,忽然旁邊傳來腳步。

籬笆簡單圍著的院牆外,一個三十不到的村姑招呼著:

“淵子,來吃飯……呀!你咋不穿棉衣裳?這天氣可冷。”

在山村裡,村姑李蘭五官算得上嬌俏,只是臉色黝黑,面板粗糙,手上還有繭子,一看就是常年勞作。

謝淵看著鄰居嫂子,下意識道:

“沒事……蘭花姐,怎麼好老去你們那蹭飯?”

“什麼蹭不蹭的?多雙筷子的事,快跟我走!”

李蘭隔著籬笆就來抓謝淵,村婦的力氣很大,謝淵還真被她像拎小雞仔一樣拖到了隔壁,有些無奈。

一進門,就看到一個面容敦厚的漢子和虎頭虎腦的幼童坐在桌前,桌上擺著兩盤青菜,一盆糙粟米飯,以及一大盤炒雞蛋,算得上豐盛。

謝淵聞著油煙味兒,下意識動了動喉嚨,他是真餓了。

漢子見謝淵進來,點頭道:

“淵子來了,坐吧。”

謝淵有些不好意思的打著招呼:

“石頭哥,打擾了。”

王磊沒什麼表情,只是輕輕搖頭。

“別理他!他就那死樣,快坐著吃飯。”

李蘭將謝淵按到椅子上,給他直接夾了一大筷子炒蛋。

“今天才從雞窩裡撿的,新鮮!”

“謝了蘭花姐,我自己來。”

謝淵感激的道謝,被李蘭白了一眼:

“你跟姐客氣啥?吃你的,看你瘦的那樣。”

謝淵拿著筷子,一開始還有些矜持,但架不住李蘭一直給他夾菜,而他實在是餓得很,便也漸漸放開了,只沒跟鄰居哥嫂的娃王小虎搶飯。

李蘭、王磊和大哥謝倫是從小一起長大。

蘭花姐和大哥是青梅竹馬,本來好像都要做他嫂子的。

後來不知怎的,他們一直沒成,石頭哥和蘭花姐倒成了一對。

直到大哥去了,蘭花姐才哭哭啼啼的說起緣由。

當初兩人說到婚嫁,謝倫覺得謝淵太小,需要照顧,又怕李蘭和他成家,會慢慢厭煩這個弟弟,哪怕李蘭保證待他如親弟弟也不管用,一直沒答應。

姑娘家拖不得,再加上謝倫的態度,李蘭一氣之下,便和從來默默喜歡她的王磊成了親。

後來李蘭才回過味來,謝倫就是故意的。他自覺條件差,不想耽誤算得上村花的李蘭,而王磊家裡有兩畝水田,比謝家兩兄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只不過木已成舟,李蘭斷了念想,盡心操持家庭,相夫教子;大家都是敞亮人,三個人仍是近鄰,時常往來。

葬禮上李蘭一邊哭,一邊賭咒發誓,以後謝淵就是她親弟弟,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淵子,你咋不加衣服?”

正吃著飯,李蘭忽然又問道,旋即她狐疑道:

“不會是又被那群混賬東西搶走了吧?”

謝淵張了張嘴,然後默默點頭。

“天殺的王八蛋!一群狗肏的東西!”

李蘭頓時滿臉怒意,筷子重重一拍,大聲嚷嚷道:

“倫哥在的時候,這群龜兒子屁都不敢放!倫哥一走,就欺負淵子還沒長開!”

王磊也皺起眉頭,悶聲道:

“這群人確實過分了。只可惜淵子沒有倫哥那般高壯……”

“你懂什麼?城裡的公子哥都長這樣!面板比姑娘都細,眼睛又大又亮,怎麼也不像咱這山溝里長出來的人,讓人看著稀罕!”

李蘭前指令碼來還在說謝淵瘦,轉頭卻又駁斥起丈夫。

平心而論,謝淵的五官十分英朗,外表確實極佳,只是營養不良顯得有些瘦弱與沒精神,但卻更有一股沉靜的氣質,村裡不少小姑娘喜歡找他說話。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拿一件棉衣給淵子!”

王磊訥訥住口,起身進屋,悄聲嘀咕道:

“我也就兩件衣服……”

謝淵心裡生出濃濃的熱流,默默想到:

“石頭哥、蘭花姐再對我好,我也不能天天吃白食。何況今年收成不好,他們壓力也大……”

可是他想要回報,又身無長物,在凳子上如坐針氈了半晌,才驀得起身:

“蘭花姐,今天我劈了幾捆柴,這就給你們拿過來。”

癩子樹柴雖然不好用,也能算個心意。

“誒?不用不用,你別費那勁……”

李蘭話沒說完,謝淵就跑出門去,不一會兒揹著一大揹簍的柴火回來。

王磊見狀,有些意外:

“淵子,這都是你一早上劈的?”

“是。”

王磊聞言,憨憨的笑了一下:

“看來比之前熟練多了。”

“淵子有出息著咧!”

李蘭眉開眼笑。

謝淵含蓄的笑著,又感激的接過棉衣穿上。

呼,現在才算吃飽穿暖。

他沒有推辭,一是因為推辭沒用,二是他確實需要這件衣服。

他只是把這份情意,牢牢記在了心底。

等謝淵走後,李蘭正在收拾屋子,王磊摸了摸鼻子,低聲道:

“淵子砍柴比之前順手些了,早點能養活自己挺好。”

李蘭頭也不抬,輕哼道:

“他養不活自己,我們一樣養他!說,你想說啥?”

王磊哎了一聲:

“我知道。但是今年收成差,咱家餘糧也不多……還要給虎娃存去私塾的銀錢,還有明年的年稅。”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了些:

“而且,張老二又在說要我們田的事情。”

李蘭眉毛一豎,菜刀往案板上一砍,嚇得王磊和一邊地上亂爬的虎娃都是一哆嗦:

“沒門!別理那狗肏的!”

王磊欲言又止,低聲道:

“那肯定的。只是……”

李蘭見丈夫為難,聲音也放緩:

“當家的,我知道你辛苦,但我們不可能讓淵子餓死啊!從小到大,倫哥幫了我們多少?小時候你掉後山坑裡,是不是他找大人把你拉上來?那次你被張大揍個半死,是不是他給你打回來出氣?

“他現在不在了,淵子孤苦伶仃,我們不管誰管?”

“那肯定的。只要我們還有糧,怎麼也要給淵子一口飯吃。只是……”

王磊張了張嘴,哎了一聲:

“張老二說要帶著淵子混,還可以推薦他進城做工,甚至跟著他大哥做事。張老大現在是武者差官,你說淵子跟著他們是不是也是一條出路?至少餓不死。”

李蘭眉頭蹙起:

“有這事?”

她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搖搖頭:

“淵子要是能進縣城討生活,有人照料,確實還可以。

“但張家兩兄弟為啥突然看得起淵子了?老話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有點怪。

“再者說,以張家兩兄弟的德行,跟著他們,人也就長歪了。我看不成……但還是過段時間問淵子自己吧。”

王磊贊同的點點頭:

“還是你說得有道理。這樣,反正秋收也過了,我冬天去縣城裡尋個活計,咱們總不至於過不下去。”

“辛苦你了,當家的。”

……

謝淵回到自家小院,吃飽喝足,棉衣生暖,頓時動力十足的又劈起柴來。

看著進度一點點往上漲,他根本不想停。院裡的柴垛劈完了,他又去山腳下伐。

癩子樹到處都是,謝淵倒也不用跑遠,砍完就運回來,接著劈成柴垛,捆成柴火,除了送給王磊與李蘭,也稍微在其他村民那換了點文錢。

他現在熟練度見長,劈的柴也多了,正好天氣變冷,哪怕癩子樹柴再賣不上價,一天總能換幾個燒餅,算是餓不死。

“天氣冷了好……這就是‘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願天寒’。”

睡在漏風的木屋裡,謝淵對這千古名句有了切身的體會。

靠著王磊李蘭的接濟,以及自己勉強賺的文錢,謝淵度過了滿滿當當砍柴的三天。

三天之後。

鐸。

一斧頭落下,木頭應聲斷成兩半,而進度也終於上漲了最後一點。

【劈柴(10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