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得想個辦法。”

李絢站在大門處,看著表舅趙鞏乘馬車離開,面色肅然起來。

蘇連翹表面上看起來和他沒什麼關聯,可實際上李絢卻能透過詞條提示器能極大的影響她。

他完全可以將她的命運掌控到自己手裡,從而利用她和無生道的糾葛,謀劃無生道。

如今既然有機會,何不試一試。

“王爺,承議郎這一次來,怕也是宮中的意思。”餘澤的聲音在李絢背後響起。

李絢動作微微一頓,緊跟著便點頭:“不錯,如果不是宮中點頭,阿舅來最多告訴本王莊王薨逝的訊息,其他的事情,恐怕什麼都不會說的。”

趙鞏雖然是秘衛統領之一,但秘衛統領繁多,趙鞏負責的職司也並不是太緊要。

能獲得昨夜行動的詳情,已經是他的全力了,更別說還能及時的過來警告李絢不要出門。

多少是有人要李絢避風頭的意思。

“王爺明白就好!”見李絢轉身朝中堂走去,餘澤趕緊跟上:“王爺,今日怕有一陣風波,王爺心中要有準備……”

“知道了!”李絢微微點點頭,目光從府中身穿黑藍色勁袍的護衛身上掃過,心中微微一定。

李絢府中的這些護衛,有一部分來自於彭州彭王府,都是彭王府中的老人,還有一部分來自南昌縣南昌郡王封地,都是清白的良家子,輕易不會被別人拉攏收買去。

當然,這些年府中一直都有千牛衛駐紮,誰也不知道他們中究竟有誰被千牛衛發展成了暗線,暗中盯著府內的一切,隨時朝宮中和朝廷彙報。

此事不僅南昌王府有,其他各家親王,郡王府邸之中同樣也是如此。

這並非是武后的手段,而是天皇李治的手段。

大唐王室之人,造反的基因早已深深的刻入了血液之中。

高祖李淵造反起家創立了整個大唐,太宗皇帝玄武門之變,不知道殺了多少王室血脈。

天皇李治的上位也是一部血腥史,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吳王李恪,高陽公主,漢王李元昌,齊王李佑,蜀王李愔,蔣王李惲皆無善終。

即便是剩下的越王李貞,紀王李慎,曹王李明同樣牽扯到謀反事中,不過都是武后下的手罷了。

李治子嗣,廢太子李忠,在十餘年前,就被高宗皇帝李治親手賜死。

其餘諸子中,太子李弘剛剛病逝,之後是倒黴蛋李賢,還有澤王李上金,許王李素節,結局同樣悲慘。

只有李顯和李旦活了下來,但他們的下邊,還有李隆基和太平公主。

彷彿玄武門的詛咒深深的刻入了李氏家族的血脈之中。

如今天后武氏雖執掌朝政,但都知道是代天而為,真正最警惕諸王的,還是天皇李治。

故而,各家王府之中,都有千牛衛的眼線,但有所動,立刻就被察覺。

蘇連翹的最終命運也掌握在皇帝李治手裡,他才是整個天下真正的統治者,天后還差的很遠。

李絢對著遠處總管孟勝微微點頭,孟勝負責南昌王府內的一切事務,此類事情也是他在處理。

王府中到底有多少人被宮中的千牛衛拉攏,收買,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也是李絢最信任的人,很多就連餘澤都不知道的陰私暗事,也都是孟勝在處理。

……

回頭中堂,穿著藍色襦裙的侍女七巧恭敬的站在桌案邊。

一張看上去很舒服鵝蛋臉,稍微有些嬰兒肥,大眼睛,高鼻樑,七巧眼中總帶著一絲奇巧。

在她的身後,是之前在承議郎府邸照顧李絢的似錦和如玉。

趙鞏之前就是送她們兩人過來了,李絢這一趟從洪州到洛陽,就帶了貼身侍女七巧一個。

“餘叔,坐下一起吃點吧。”李絢在桌案邊坐下,同時招呼餘澤也一起用膳。

之前承議郎趙鞏雖然吃了一些,但桌上還剩不少,餘澤剛要在旁邊坐下,就突然聽到一旁傳來了一聲咳嗽,他整個人一頓,回頭看去,果然,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是王府的總統孟勝。

餘澤一下子興致皆無,在整個王府中,他最討厭的就是總管孟勝。

整個王府之中,就屬他對規矩要求最嚴格。

餘澤是個隨性的人,所以一直都待在長安的彭王府中,沒有跟著去彭州的彭王城,也沒有跟著去洪州的南昌縣,就是因為不喜歡彭王城和南昌王府的那些規矩。

李絢注意到了餘澤臉上的神色,突然間笑了起來:“孟叔,不用那麼多規矩的,這裡只是一座別院,又不是王府之中,隨意點就好。”

李絢伸手拉著餘澤坐下,招呼七巧再上一些早膳,然後才低聲說道:“本王之所以有些神色不豫,主要還是在這件事情上,受到了教訓。”

餘澤微微一頓,雙手一拱:“王爺請講。”

“昨日,本王發現了莊王的不妥,在確認之後,便趕赴宮中,向聖人和天后稟報了此事,然後,聖人便讓本王退下,此事交予了金吾衛中郎將丘神積負責,然而丘中郎將手裡還是出了岔子,之後,他又設計瞭如今的這一套。”

稍作停頓,李絢輕聲說道:“若是本王一開始就沒將此事告予宮中,結果是否會有不同?”

“王爺想怎麼做?”餘澤看著李絢,認真的說道:“像此類事務,王爺根本就沒有處置之權,想要做什麼,必須要透過宮中,而且若是知道了,而不稟奏,王爺就有陰潛之心,宮中最是忌諱!”

“就在這裡了,本王其實是想拿到處置之權,可是陛下,說是保護也好,謹慎也罷,終歸本王還是沒有那麼受信任!”李絢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一天在他心裡的憋悶總算是全說了出來。

“本王在想,若是本王昨日察覺不對,在無有實際證物的情況下,暫不稟奏,而是深入調查,會不會查出更加隱秘的案情,到時候,再全部稟奏,一舉將所有的陰謀者都拿下!”

“然後呢!”餘澤看著李絢,輕飄飄的說道:“就算是王爺最後將所有的陰謀者都拿下,在聖人和天后眼裡,也不見得會是怎樣一件好事!所以……”

餘澤稍微停頓,然後低沉著聲音說道:“王爺若是一開始便不知,那麼最後一直不知下去,之後就算是查出真相,也讓別人出頭去摘這個果子,領這個功勞……有的時候,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啊!”

李絢愣住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雖然他自小聰慧,但這種人生閱歷之下的陰謀算計,還是有些比不上餘澤,甚至就連表舅承議郎趙鞏,同樣也比不上餘澤這種進士官途出身的人。

“受教了!”李絢鄭重的拱手,低頭,垂首。

這一次事件中,他受到了最大教訓,還有學到了經驗,都在餘澤的這番話裡了。

“王爺客氣了,這正是在下應為之事!”餘澤憊懶的笑笑,目光卻挑釁般的看向一側的總管孟勝。

孟勝雖然執掌王府大權,但像此類事情,他根本就幫不上李絢的忙。

孟勝根本看都沒看餘澤一眼,只是低眉垂首站在一側。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李墨快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急。

不知道又發生了何事?

這個作家助手啊,你這麼弄,還怎麼信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