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字君房,辛巳年,齊地琅琊郡生人。

秦人方士,曉丹道、天文、航海,陰陽,縱橫等術,鬼谷關門弟子。

《秦冊》載:秦皇十五年,徐福上書言海外有仙居之地,顯跡人間,可為皇求取長生之道……

秦皇二十八年,徐福受命,率童男童女三千,第二次東渡,為皇帝尋找長生藥,未歸。

字跡逐行顯現。

徐福出生時,秦還未一統。

他是戰國時期生人。

霍去病默默推算,那時兵家大才白起還活著,正在為秦征戰。

他回憶之前島國傳下來的記錄,上邊寫著孝靈大王七十二年,有船隊登陸其北岸。三數年後,他們的首領進入神宮仙島。

這些訊息相互印證,看來在島國有佈置的人,就是徐福無疑。

而他應該就是半聖或掌兵者中的一人。

當年徐福出海,絕不僅僅是外界所傳,為了尋找長生不老藥那麼簡單。

出海尋仙,三仙山和皇陵底下鎮壓的存在,相互之間有關聯?

秦皇和他們的鬥爭,在那個時候已經開始了。

解開徐福身份,許多事都被串起來,有了清晰的脈絡。

這一點非常關鍵,可以推知那一時期的部分真相。

“萬民冊上顯化徐福的訊息,說明他仍活著。”

“他能不能感應到我們已透過萬民冊,在探尋他的來歷?”

皇帝:“半聖的層次和天道契合,對於與自己因果相關的事,大多會有感應。”

“不過,徐福不會知道具體是我們在查他。”

皇帝執筆在冊上再次寫出徐福二字,想加深萬民冊烙印,嘗試探尋更多訊息。

但萬民冊上的字跡,逐漸淡去。

記錄的訊息只有這麼多。

不過已經能確定徐福身份,許多事便能有針對性的展開。

書房裡安靜了好一會,皇帝和霍去病都在思忖。

“我大漢封禪在即,為防備暗處的對手有異動,去病你要提前做好防務。”

皇帝話罷掏出一部簡書,遞給霍去病:

“這是淮陰侯韓信當年破入半聖層次,留下的一些兵家感悟,心得。”

“半聖層次,沒有固定的修行規律,每個人的路都不同。淮陰侯留下的兵簡,也只供借鑑,你小心檢視。”

霍去病欣然接過,觸手便能感覺到簡書內藏一股玄妙氣機。

他倒是不急著看,將其收入隨身的神府內。

二人又就即將到來的封禪和徐福,乃至秦陵下的秘密,做了些探討和應對。

霍去病回到侯府,已是申時。

他走進府門,看見大貓鬼鬼祟祟的躲在入門右側一間偏殿的房簷暗影裡,警覺的打量周圍。

見到霍去病回府,大貓猶豫了下才從房簷上跳下來。

它的動作小心翼翼。

忽然,大貓縱身翻牆,速度如飛,轉眼消失在牆後,沒了蹤跡。

霍去病看見侯府比鄰的一棟建築上,出現一隻金黃色的花貓,身上帶著褐色斑紋,很漂亮,像一隻驕傲且胖的小老虎。

“大貓遇到天敵了…”

霍去病回到內宅,一身鈷藍長裙,端莊中透著嫵媚,清澈的眸子裡映著晚霞光彩的劉清迎了上來。

霍去病問:“外邊那隻斑紋貓哪來的,是大貓的對頭?”

劉清莞爾道:“你出征時,有藩屬國來朝貢,獻給陛下一隻靈獸,叫金斑虎貓。陛下送到皇后宮裡養著,還引得其他各院妃嬪好一番羨慕。”

霍去病笑了笑,大漢的皇帝喜歡養各類寵獸,是祖上就有的習慣。

漢文帝,也就是武帝劉徹的爺爺。

他非常喜歡食鐵獸,大熊貓,後世還在其陵寢裡,發現有熊貓作為陪葬品。

武帝劉徹愛好寬泛,但國事繁重,有進獻來的異獸,多會交給身邊信任的人養,沒事看一看。

劉清續道:“大貓時常進出宮裡,把人那隻金斑虎給糟蹋了。皇后說既然這樣,就給它倆配個對,把大貓接過去住幾天,大貓自己逃回來的,這幾天都沒敢外出。”

“大貓玩了幾天,失去新鮮勁就想當負心漢,所以見到人家就跑?”

夫妻倆往內宅回返。

劉清說:“那隻金斑虎的速度非常快,大貓跑不過人家,這幾日被堵在家裡,出不去門。”

霍去病揶揄道:“皇后賜婚,金斑虎算是大貓的正宮原配了,想出去玩被抓到是不太好解釋。”

“劉相今天上午來,約了伱晚上出去?”

劉清挽著霍去病的胳膊,轉變了話題。

“昂,說是有事求我,讓我一定赴約,在南巷碰面。”

霍去病瞅瞅滿臉期待的劉清:“你想一起去?”

“嗯。”

劉清眉眼生輝:“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去準備下,夫君帶我同去?”

見霍去病點頭,劉清便提起裙裾,步履輕快地跑進了寢殿。

大概一刻鐘,殿內走出一個隨侍打扮的青年。

這人和劉清隻眼神略相似,更像侯府的隨從,膚色變得粗黑了稍許。

霍去病訝道:“什麼時候學了這喬裝的本事?”

“小時候被家裡和師門看的緊,有過偷偷溜出去的念頭,但是怕人擔心,沒真用過,那時就會了呀。

一會出去,夫君別揭穿我身份。劉相看不出是我,才能放心的帶你去找樂子。”

霍去病突然有些後悔。

劉相向來沒什麼正事,不是吃就是嫖。本打算和劉相碰個面,就以劉清同來為由,另尋去處。看劉清這個意思,是想深入瞭解下他們男人出去吃喝玩樂,都會幹什麼……

倆人很快出了府邸。

霍去病阻止了親軍陪同:“在城內走走,你們不用跟著了。”

離開前又多問了一句:“熊三還沒回來?”

“要是天黑還不回來,讓人去趙充國家裡找找。”

霍去病像個操心的老父親,出門登上車輦。

車前車後,只有四個親軍隨行,負責駕車聽候使喚。

“皇兄上次泰山封禪,只允你和衛大將軍隨同登頂。

這次要封禪,在帶誰登山的事情上,宗室也想爭一爭,還有宗親給陛下遞了摺子。

皇兄跟夫君提過沒有?”劉清閒聊道。

“陛下只說讓我提前做好防務,我離宮時已吩咐禁軍的兩支隊伍,往東去泰山佈防,進行封禪前期籌備。”

“夫君平時出去,都玩些什麼?”

這個年代,所謂玩樂,皆是追逐最本能的慾望,不是閭舍聽曲就是豪賭。

自己身邊這些人,劉相,張次公,姚招都是女閭常客。

不過因為找樂子的途徑少,縱向的開發度就很高。

單是一個女閭的‘節目’品類,便層出不窮。

據說有外地來長安的豪客,在一家有名的閭舍內,駐留超過三個月,沒有一天玩法是重樣的。

這兩年長安的海鮮市場相當興盛。

因為開疆拓土打下來的地方多,有外來海鮮搶生意,哄抬物價。長安鮑貴,一時天下皆知。

劉相,張次公之流,講起來就眉飛色舞。

反正霍去病表示自己很純潔,完全沒聽懂閭舍裡的各類花樣是什麼玩意。

車行不久,來到南市的小南巷。

比起長安北市,東市,這裡屬於高檔海鮮食燴,都是私房菜。

霍去病下車掃了眼周圍,環境清幽,左右都是高門大院,心忖劉相品味變高了?

“去病,不,姑父,我在這呢。”

劉相開啟一扇臨街小門,快步從裡邊出來,掃了眼跟在霍去病身畔,喬裝後的劉清,完全沒認出來,只當是侯府隨行小廝。

“姑父?”

“公主殿下是我阿姑啊,你娶了公主,可不得叫你姑父嗎?”

劉相話罷深鞠,一本正經道:“侄兒有事拜求姑父相助,請萬勿推拒。

今日的事要是成了,我管你叫阿父。”

阿父就是爹。

劉清在一邊差點笑出聲。

劉相這沒臉沒皮的勁,確實很適合和霍去病做朋友,互補。

霍去病疑惑:“什麼事你下這麼大血本,阿父都叫的出口。這是完全不準備要臉了?”

劉清眨巴著眼睛,也跟著支稜起圓潤晶瑩的小耳朵旁聽。

她公主之尊,打小的成長環境就特殊,帶她出來逛個街都能樂半天。

“四年前咱們長安有一支舞樂班子出行,開始周遊天下。

去病你常年在外征戰,或許不太清楚我大漢內部的變化。

那支舞樂班子,四年來足跡暢行諸郡。

他們當年從長安南下,過漢中郡,南郡等地,轉而往東,直到沿海,隨後北上,沿途共涉足三十餘郡,展示舞樂之藝。

上個月,他們才從洛陽結束遊歷過程,回返長安。”

漢代的樂舞,處在一個非常鼎盛的時期。無論是民間樂舞還是宮廷樂舞,都呈現出輝煌的一面。

而漢代樂舞之所以繁榮,和統治者的重視緊密相連。

龜茲以舞樂聞名,傳入長安,連宮裡的嬪妃都爭相學習觀賞,可見一斑。

後世出土的漢代彩妝人俑,幾乎個個盛裝在身,手託綵帶,做翩翩起舞狀。

所謂禮以順其情,樂以和其志。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儒家也對‘樂’倍加推崇,與禮並列,是六藝之一。

“最妙的是,煙瓏班子的曹班主得幾家氏族聯合支援,行經天下時,走到哪便會邀當地傑出的名伶,共聚一堂,交流歌舞禮樂,特別秀出者便招募到班子裡。

四年來,煙瓏之名,無人不知。

如今的天下評選出五位樂舞名伶,三個在煙瓏。

去病你因戰而名動山河。這些伶人也不差,其中的許靈玉,虞人,胡小魚,位列五大名伶之三,現下皆在長安。”

“你看上其中的誰了,讓我來做什麼?”

劉相賤嗖嗖地攥住霍去病不撒手,顯然是怕他掉頭就走,拉著他進入剛才出來的宅子。

劉清也從一邊推了推霍去病。

她也想進去看看,眼神裡全是好奇。

一行人進入劉相出來的小院。

院裡沒人,劉相對這裡的路徑爛熟,在前帶路,七拐八繞的來到後院。

廊道盡頭,青石鋪設的地面出現一條下行的隱秘路徑,階梯狹窄。

“暗閭?”

暗閭就是暗娼的意思。

看這個鬼鬼祟祟的勁,還要透過隱藏路徑進去,不像是正經人常去的女閭。

劉相不樂意道:“人家是表演歌舞的樂姬,舞樂為六藝之一,你一會可別亂說話啊,再把人得罪了。

我告訴你,人家不是誰都見的,像我這種老相識,才知道幾條暗徑,能直接進去。

這宅子也不是人家要刻意佈置成這樣,是喜愛舞樂的人提供的,人家借來用用。

選擇暗中進去,也是為我們考慮,怕有些人拋頭露面不方便,用這種暗徑正合一些人心意。”

“一會進去了,看見誰,你都別奇怪,要假裝不認識。”

霍去病瞅瞅身邊的劉清。

劉清眉眼間的興奮想藏都藏不住,興致盎然。

當下由劉相帶路,一行人進入下行的路徑。

底下其實是個U字形,進去再出來,連線的是個宅邸的後巷。

過程跟地下黨接頭似的,走了一段距離,從後巷再進入一個窄門,出來才算登堂入室。

這是一處院落,格局堂皇,頗為氣派。

不遠處的正殿雕樑畫棟,坐北朝南,有舞樂絲竹之聲傳出。

殿內似乎相當熱鬧,人不少的樣子。

霍去病跟著劉相,意識延伸,已將正殿內的情況探查的清清楚楚。

當感知到殿內都有哪些人,霍去病倏然色變。

我的天,這劉清要是進去,裡邊是要爆炸啊。

“清兒,要不咱回吧。”

霍去病不動聲色的頓住腳步,傳聲道:“這種地方不適合你去。”

劉清眨巴著烏溜溜的眼睛:“夫君,我想去看看。我保證,不管看見什麼,一準不說話,也不會給劉相他們難堪,求你了。”說著拽了拽霍去病,勁勁地往裡走。

裡邊那幾位,我可救不了你們了……霍去病走在最後邊,劉相已迫不及待,第一個進入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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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