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流逝,眨眼便到了週六。

維託·柯里昂教父的女兒,康妮·柯里昂今天結婚。

婚禮的現場是維託·柯里昂的家。

這裡漂亮極了,有噴泉,雕塑,獨立花園,巨大的停車場,感覺這不像是一棟房子,更像是一座漂亮的城堡。

在紐約這種地方,即便不是核心地帶,這仍然是一棟十分誇張的房子。

但和外面的歡聲笑語不同。

在一家人生活的四層大別墅的辦公室,巨大的窗簾遮擋了大部分陽光。

讓房間充斥著陰冷肅殺的氣息。

白襯衣配黑色西裝,胸前是血一般鮮豔的紅花。

薄薄的下嘴唇。

坐在辦公桌前的柯里昂教父的手裡捏著一隻花狸貓,不苟言笑的表情,和那隻調皮的貓形成了極其鮮明對比。

而在教父的對面,空曠的大廳中間擺著一張紅木椅子

這把椅子看起來十分舒適,唯一的問題就是位置不對!

周圍太空曠了,感覺就好像在被審訊一樣。

博拉薩,義大利移民。

在美國打拼了三十年的他,已經失去了年輕的濃密黑髮。

嚴重的禿頂困擾著他。

但這一切是值得的,自己雖然失去了頭髮。

但卻換來了漂亮的房子,美麗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他是一個成功的商人,成功且體面。

走在街上,即便大家不認識,也會對這位成功的義大利商人表以尊敬。

但此刻坐在柯里昂教父面前,這位五十多歲的老義大利人淚流滿面,他痛苦的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我相信美國,美國讓我擁有了財富……”

“我以美國的方式去教養我的女兒,我給她自由,但也告訴她永遠不要讓家人蒙羞……”

“她找了男朋友,但不是義大利人……”

“她跟他去看電影,但很晚才回來,我並沒有說什麼……”

“兩個月前,他和另一個男孩帶她去兜風,他們強灌她喝威士忌,然後他們想要佔她便宜!”

“她抵抗了,保住了名節,於是他們毒打她。”

“當我到醫院時,她的鼻樑斷了,她的下巴被打碎,用鋼絲固定著。”

“她雖然痛,卻沒有哭,但我卻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哭泣?”

“我視她為珍寶,美麗的姑娘,現在她再也美麗不起來。”

博拉薩哽咽的訴說著,兩個美國小混蛋是如何欺負自己堅強而美麗的女兒。

這個故事並不複雜。

但教父還是認真聽完這位老義大利人的傾訴。

看著對方淚流滿面的痛苦模樣。

一隻手捏著小貓的脖頸,另一隻手對一旁的家人示意。

湯姆是家裡的律師,他是維託·柯里昂的養子,同時也是這個大家庭裡面寶貴的智囊之一。

他熟練的為對方倒上一小杯白葡萄酒。

博拉薩感激的接過,心中的痛苦讓他將葡萄酒一飲而盡。

但酒精並沒有澆滅心中的苦悶,反而讓他愈發的憤怒:

“我像一個守法的美國人一樣去尋求警察的幫助……”

“那兩個男孩也受到了懲罰,法官判他們有期徒刑三年,但緩刑。”

“緩刑,我簡直無法相信!

“他們當天就沒事了,而我則像是一個傻瓜一樣站在法庭,而那兩個混蛋竟然朝著我笑。”

“於是我的太太說,想要討回公道,我們必須去找柯里昂閣下。”

一個優秀的故事,必須要有始有終。

柯里昂喜歡前面的故事。

一個雖然生活在美國,但卻有著義大利品格的少女,為了保護自己的貞潔,被兩個粗魯的美國小畜生打進了醫院。

當然,這裡面有一些小瑕疵,比如看電影很晚才回家。

但這並不影響這個故事的品質。

而她的父親,這位老派風格的義大利商人找到了自己。

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

但維託·柯里昂不喜歡後面的這段故事。

當作為要害的脖頸皮被放開的那一刻?

柯里昂手裡的這隻小貓活躍起來。

“為什麼你要先找警察,為什麼你不是先來找我?”

博拉薩眼裡閃過一抹恨意。

他是一個很成功的商人,甚至已經成功躋身上流社會。

但在這個資本國家,錢不能代表一切。

那兩個將自己女兒打傷的男孩背景不簡單。

強迫少女發生關係,並且還是兩個人一起。

在遭到拒絕後,兩人將這一名花季少女打進醫院,鼻樑骨和下巴全部砸碎。

如此惡劣的事情,對方只是被判了三年緩刑。

只需要支付一筆罰款便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這些被一筆帶過的資訊,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博拉薩很憤怒,因為他清楚自己玩不過這兩個美國小混蛋的父母。

但女兒躺在醫院的樣子,又讓這位老父親心如刀割。

所以他找到了維託·柯里昂,眼裡是復仇的火焰熊熊燃燒:

“您需要我做什麼?只要你願意幫我這個忙。”

教父仍然在逗弄著懷裡的這隻貓,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幫你什麼?”

博拉薩深吸了一口氣。

這位老派的義大利商人,表情十分兇狠。

他湊到教父耳旁,說出了自己希望看到的復仇。

但讓博拉薩沒有想到的是。

即便他已經做好了被狠宰一刀的準備,對面的維託·柯里昂教父還是搖搖頭。

他冷漠的看著眼前這名義大利商人:

“我辦不到。”

博拉薩急了,他要為女兒報仇。

但以他的實力,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博拉薩不會找到教父柯里昂。

因為他清楚對方在經營什麼生意。

對於他這種合法商人來說,如果不是真的被逼的沒有辦法,他是不會來的。

而此刻,面對教父的拒絕,博拉薩急了,他下意識說道: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博拉薩五十多了。

他只有這樣一個女兒。

對於這位老父親而言,女兒就是他的一切!

只是對於仍然沒有開竅的博拉薩。

教父柯里昂皺起了眉頭,他的表情變得冷漠起來:

“我們相識多年,這是你第一次來找我幫忙。

我都不記得上次,你是何時請我到你家去喝咖啡。

況且我的太太還是你獨生女的教母,坦白的說,你從來就不想要我的友誼,而且你害怕欠我人情。”

如果大傑克在這裡,一定會驚訝的發現。

此刻教父柯里昂的神情。

和之前在自己辦公室和自己對話的貝爾,幾乎是一模一樣。

雙方的眼神中都透露著一種對生命的漠視。

但不同的是,這份漠視是被剋制的。

所以情緒的表達方式是含蓄,有著強大的迷惑性。

只有當你真正看清這雙眼睛,才會明白對方此刻的想法是什麼。

博拉薩不是一個笨蛋。

一個笨蛋,即便他來自義大利,不會成為一名成功商人。

但躺在病床上的女兒,還有教父的拒絕,讓他手足無措,只能結結巴巴的解釋道: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捲入是非。”

愉悅的逗貓遊戲結束了,柯里昂教父放下了手中的貓。

在掙脫教父的逗弄之後。

似乎是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危險,這隻花狸貓逃似的離開。

柯里昂教父不理會。

因為現在的他,有了更加有趣的獵物。

起身,柯里昂教父低聲念著對方的名字:

“博拉薩啊,博拉薩。”

“我瞭解,你在美國發了財。

生意做得很好,生活過得很好,有警察和法律保護你,你不需要我這種朋友。”

說著,一身黑色西服,胸前佩戴著一枝血紅色玫瑰的柯里昂教父,他的神情浮現出一抹自嘲:

“但你現在找到我,說——”

“柯里昂閣下,請你幫我主持正義。”

“你對我沒有一點尊重,你並不把我當做朋友,你甚至不願意喊我一聲教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