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當一輩子的懦夫,還是要當英雄,哪怕只有幾秒鐘?

英雄——斯泰西警員站了出來。

他沒有超能力,沒有黑科技,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紐約警員,他和你和我和大家一樣,也恐懼著死亡。

但在這一刻,臉上還留著一個巴掌印的斯泰西推開了車門,他站在了陽光下,

完全稱不上強壯的斯泰西,站在了一萬多動物人的面前。

站在了那頭比自己高大無數倍的白熊面前。

他的手裡舉著一本黑皮本。

陽光下,鑲嵌在上面的金色徽章閃閃發光:

“你好,我是紐約警員斯泰西。”

壯碩的身軀,在白雪一般聖潔無暇的皮毛下,是一塊塊隆起的肌肉。

這是一副經過千錘百煉而成的體魄。

北極熊的目光銳利的彷彿一柄鋼刀,低頭俯視著眼前這個渺小的人類:

“有什麼問題嗎?”

在北極熊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下。

斯泰西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銳利的看著對方,態度堅決強硬,一副絕不妥協的模樣:

“這位北極熊先生,能不能請您讓你的手下散了,一切好說,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商量。”

北極熊眉頭一挑,隨著漆黑色的嘴角微微翹起,不由的輕笑了一聲:

“我們違法了嗎?”

斯泰西愣住:“額……”

在此之前,他想過很多回答。

最慘的就是北極熊拒絕自己的“強硬”要求,一巴掌拍死他。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另一種可能則是最優解,即雙方坐下來好好談談,雖然有些丟人,但總比丟了命強。

況且斯泰西敏銳的發現。

北極熊手下的這幫動物人雖然很可怕,人數也達到了戰爭的規模,但並沒有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

也就是說,這很有可能不是一場戰爭!

但斯泰西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回答。

違法?

他很想說你們這種發動戰爭的行為不單單是違法,甚至是叛國。

但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原因很簡單。

對方只是聚集在一起,而紐約,或者說全美。

沒有任何一條法律禁止動物人只能生活在海神大街,也沒有任何一條法律禁止動物人走上這條大街,並且聚集在一起。

所以……

這一切是合法的?

斯泰西茫然了,他感覺頭皮好癢,彷彿有什麼東西要長出來了一樣。

而看著一臉茫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問題的這位警員。

北極熊不由的笑了:

“別擔心,我們只是抗議。”

抬頭仰望著北極熊,斯泰西警員有些遲疑:

“抗議?”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北極熊的身後整整齊齊,排列成方陣的一萬多動物人。

這種紀律性?!

別說是普通市民的抗議,就算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軍人也做不到。

而就在斯泰西警員還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

北極熊深棕色的獸瞳在這一刻變得嚴肅起來。

他抬手指著旁邊的這所學校,神色認真的詢問眼前這個人類:

“知道這所學校嗎?一學期的學費要八百美金!”

斯泰西愣了一下,他的眼裡閃過一抹驚愕。

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八百美金。

其購買力在一百年後,至少是25-30倍。

打個比方,相當於孩子小學一年的學費是28萬,而且不包含學雜費和餐費。

幾乎下意識的,斯泰西發出一聲靈魂質問:

“這是一所貴族學校?”

斯泰西警員對這個價格並不驚訝。

這可是紐約,寸土寸金的紐約。

別說是一學期八百,就算是一學期一千八也不是沒有。

但在他的印象裡?

只有貴族學校,而且是最頂級的貴族學校才能有這種規格的收費。

但看著眼前這所破破爛爛的學校。

斯泰西有些遲疑,難不成這所學校的老師全都是大學教授?

又或者這不是一所小學,而是一所隱藏在紐約的頂級私立高中?

就在斯泰西一臉疑惑不解的時候。

伴隨著搖頭,北極熊的表情變得嚴肅冷峻:

“不,這只是一所普通的學校,設施稀爛,老師的教育水平甚至不如我鄉下的奶奶,你知道為什麼嗎?”

在北極熊冰冷的目光下,斯泰西的心中一顫。

即便他知道對方並不是針對自己。

但他還是感受到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的鼻子甚至已經聞到了獨屬於死亡的灰白色腐爛氣息:

“我……我……不知道。”

伴隨著一聲冷哼,北極熊陰沉著一張臉,大聲質問斯泰西:

“因為只有這所小學畢業的孩子,才能成功去讀初中,伱認為這公平嗎?”

斯泰西沉默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但北極熊也不需要斯泰西回答。

下一刻,北極熊轉過身。

他翻身爬上了伍茲學校的保安室房頂。

這對於人類來說是一件很難的事情,但北極熊身高五米四。

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墊腳撐一下的事情。

白熊站在高臺,五米四的身高配合壯碩的身形。

他奮力的揮舞著拳頭,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動物人,大聲的質問道:

“兄弟姐妹們,你們認為這公平嗎?”

“不公平!”

“不公平!”

山呼海嘯一般的聲音響起,震天動地。

在斯泰西震驚的目光中,隨著北極熊張開雙臂,示意自己有話要說之後。

在場足足上萬動物人,他們居然真的停了下來!

一個個動物,目光崇拜的抬頭望著視線最前方的北極熊。

陽光下,丁達爾效應讓北極熊周圍散發著白色聖光!

北極熊揮舞著手臂,情緒飽滿,語調激昂的喊著:

“我們要公平,我們也是這個國家的公民,交一樣的稅,他們憑什麼區別對待對待我們?我們要抗議,我們要拿回屬於我們的公平!”

剎那間,比之前強烈十倍,百倍的高呼聲在這座城市響徹!

掀起的聲浪,彷彿要將整座城市都掀翻!!!

“抗議,抗議,拿回我們的公平!”

“抗議,抗議,我們要抗議!”

“抗議,抗議,我們要抗議!!!”

斯泰西驚呆了,他莫名想到1862年俾斯麥在普魯士下院的那場演講——

鐵與血,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雖然內容不一樣,但作為十九世紀最著名的演講之一。

斯泰西相信在1862年九月的上午。

陽光灑落在普魯士下院所有人的臉上,空氣中瀰漫著時間洗禮過的紅松木香。

翻開歷史的相簿,一定會驚訝的發現。

雙方眼神中的情緒在這一刻是重合的。

這一刻,斯泰西的心情無比複雜。

從情感上,他和這些動物人共鳴。

他能感受到這些動物人的剋制,還有壓抑在心底的怒火。

同樣作為底層人。

斯泰西對動物人的情緒,可以做到感同身受。

但站在人類的角度上,尤其是站在一名警員的角度上?

他感受到了恐懼和不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有可能不是結束,而是一切的開始!

可問題是……

這踏馬跟我有什麼關係?!

錢是政客和資本家分的,禍是資本家闖的,憑什麼擦屁股的事情要讓我們這些警員來做?

所以下一刻,在確定這只是一場抗議之後,

斯泰西長鬆了一口氣。

他擺擺手,捏著自己嗡嗡響的耳垂,甚至開起了玩笑:

“好了,好了,夥計們,能不能小點聲,我的耳朵都快要聾掉了。”

北極熊瞥了斯泰西一眼:

“我們只是抗議,合法合規,美國沒有任何一條法律禁止合法公民抗議,也沒有任何一條法律禁止大聲說話。”

斯泰西聳聳肩,給了對方一個無奈的表情:

“好吧,如果沒什麼事……”

斯泰西準備離開。

從心底裡,他認為這件事情已經跟自己沒關係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看向臺上的這頭北極熊,還有周圍聚集的這些動物人。

在片刻的思索後,斯泰西眼裡閃過一抹遺憾——自己,終歸不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