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芊芊極力勸說邱院長和蔣夫子留下吃頓晚飯,可兩人堅決拒絕,都已經被餵了一嘴的狗糧了,還哪裡吃的下飯。

邱院長是因愛才之心和對顧霄滿滿的好奇才來村裡親自通知他的,見顧霄知曉自己滿分透過考試並大有機會中舉後,仍是風輕雲淡的模樣,不由得暗歎此子的心境。

聶芊芊和劉燕也不像老聶家人般不重視顧霄,他便放下心來。在這個年代,科舉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一個家庭,一個家族的大事。

顧霄送兩人出門時,恰碰到趕來的里正和送鐵蛋來識字的黃珍珠。

里正是已知曉兩人身份的,縣裡天德書院的院長大人,那比他這個村裡的小村官不知重要了多少個等級的,他躬著身子,滿臉的尊敬。

黃珍珠不知道眼前兩個衣著講究的人是幹什麼的,只覺得和村裡的人比說不出的文雅,特別是年長的那位,有種不可侵犯的神聖感,跟著里正學對著兩人鞠躬,還用胳膊壓著鐵蛋照葫蘆畫瓢向兩人行禮。

邱院長一聽來人是里正,又耳提面命的叮囑著,“劉里正,顧霄是個好苗子,村裡若是出了個舉人,那是全村之幸,你做為里正可要多支援啊。”

劉里正忙點頭,“一定一定。”

兩人走後,劉里正和黃珍珠都有些晃神。

劉里正想著這劉燕家的是走了什麼運道,先是聶芊芊結識了縣令大人,再是村裡存在感極低的小殘疾變成了科考的明日之星,再說剛才瞧見的劉燕,心想連這劉燕都變了。

劉燕哪裡變了?

劉燕原是家裡和地裡的活都要顧的,吃不飽飯,風吹日曬,又黑又瘦,大冷天的雙手也要浸在冰水裡給全家人洗衣服,雙手滿是裂紋凍瘡。

現在外貌上雖沒那麼大變化,可氣色好起來了,人稍微胖了些,那雙手比從前好了不少。

關鍵是氣質,原來在老聶家受盡苦楚的,臉上自然是愁容滿面,行事畏畏縮縮,如今精神面貌完全不同了,身體挺起來了,總是面帶笑容的。

聶芊芊若是知道劉里正的感嘆,會非常欣慰。這段時間她沒少為劉燕操心,牛奶雞蛋每天盯著,晚上用超市的護手霜一遍一遍的給劉燕的手做滋潤按摩,還給身上擦去除傷疤的藥膏,最重要的是從心理上不斷給劉燕安全感:娘和離做的很對,離開聶家日子會越來越美好,我和團團會好好孝順孃的。

古代人都有些迷信,村裡人更是,劉里正堅信,這劉燕家的運道變了。

劉里正忍不住抬頭望天感嘆,“劉燕家不一樣嘍!”

黃珍珠好奇打聽,“里正叔,那兩人是誰啊?”

劉里正:“為首的那是天德書院的院長,大人重視顧霄這個苗苗,指著顧霄考中舉人呢。”

黃珍珠驚的合不攏嘴,舉人?

聶芊芊這殘疾相公這麼有本事嗎?原以為是個拖油瓶,怎麼變成了一個潛力股了。

黃珍珠:“這顧霄能考上舉人,真的假的啊?”

劉里正輕哼一聲,“這天德書院的院長都親自來家裡了,可見對顧霄的重視,咋還能有假呢。”

黃珍珠受驚嚇似的拍拍胸脯,若顧霄真考上舉人了,這劉燕一家不就雞犬升天了,那可了不得了。

劉里正走後,黃珍珠思索片刻,蹲下身子對鐵蛋講,“鐵蛋,你可聽見里正爺爺說的話啦?”

鐵蛋不明所以的點點頭。

黃珍珠:“你顧霄哥哥是個有本事的,你千萬要和他好好學知識,懂了嗎?”

鐵蛋重重點頭。

黃珍珠摸了摸鐵蛋的腦袋,“要聽你顧霄哥哥的話,討他喜歡,不可惹他生氣,明白嗎?”

鐵蛋又乖巧的點點頭,小腦袋想著,乖乖的就會討顧霄哥哥喜歡了吧。

晚上,顧霄教完兩個小崽崽認字後洗漱上床,腦袋裡時不時想到聶芊芊晚上說的那句話。

他失眠了。

東屋這,同樣有人失眠。

不過不是聶芊芊,聶芊芊思考了片刻怎麼對便宜老公好呢,決定明早給顧霄帶的飯再加個雞腿,便安心睡下了。

失眠的是劉燕。

當初顧霄是被綁進聶家的,她對顧霄一直心存愧疚,在老聶家她的日子再苦都想著給顧霄留下半個餑餑,顧霄呢,外表冷然,可3年多了,劉燕看的出來,顧霄比自家男人強太多了,是個有責任心有擔當的男人,儘自己所能在護著劉燕和聶芊芊。

她是真把顧霄當成了自家孩子,顧霄能讀書還有希望中舉,她心裡欣慰又激動。

次日,顧霄眼下有些青,不過沒賴床,準時早起看書抄書。聶芊芊同樣早起修煉,修煉完給顧霄做帶去學院的飯菜。

她給顧霄做菜一來是履行要好好照料顧霄的承諾,二來也是在教她娘做新菜。

劉燕一切以芊芊為主,她曾疑惑過聶芊芊怎麼會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花樣,可閨女沒說,她就沒多想沒多問。

一家人吃完飯,顧霄照常趕著牛車去縣裡,這次是直接去天德書院上課了,昨日邱院長來時便告知他了將他發到博學班,雖顧霄沒有功名在身,但讓他去樂知班上課,那不是開玩笑嘛,相當於讓高中生去幼兒園學習。

顧霄走後,聶芊芊帶著劉燕準備去隔壁瞧瞧施工進度。新房選址就在老宅旁,本身就在老劉家宅地的範圍內,開工這幾天來,每日都乾的熱火朝天的,現在院牆都砌出了一部分。

兩人剛出老屋便瞧見黃珍珠家的大侄子黃大濤急匆匆的跑過門口,劉燕對這孩子印象很好,幹活勤快會來事,嘴還甜的,“大濤,你慢點跑,看著點路。”

大濤回頭見聶芊芊和劉燕,急道:“嬸子,新房那邊出事啦,院牆塌了!”

劉燕:“啥?”

咋會呢,院牆就是這兩天砌的,還沒風吹日曬的,咋能塌了呢。

兩人急忙和大濤一起趕到新房那裡,發現新砌的院牆確實塌了,院牆旁圍著十幾號上工的工人,最前面有四個人彼此推推嚷嚷的,嘴上互相罵著,其中兩個正是舅媽家的侄子黃一金和黃一銀,另兩個聶芊芊有點印象,是村裡馬家的兩個孩子,馬大力和馬小力,年紀還沒有聶芊芊大,村裡人習慣叫他們大馬小馬。

聶芊芊上前:“怎麼回事?”

黃一金和黃一銀見劉燕和聶芊芊來了,對著大馬小馬態度更是囂張,黃一金搶先開口,“劉姐,這兩工人不小心撞壞了院牆,被我和弟弟當場抓包,現在還嘴硬不承認,你們來的正好,讓他們賠錢。”

問話的是聶芊芊,可黃一金回話是對著劉燕說的。黃一金是黃珍珠的親弟弟,年紀雖小,輩分確是比聶芊芊大的,自持是聶芊芊的長輩,懶得與聶芊芊回話。

另外兩人立馬紅了脖子,大馬指著黃一金,“你胡說八道,分明是剛剛你推搡我們,我們才撞上去的。”

黃一銀不屑的瞅了一眼說話的大馬,“別亂推責任,我們推你幹嘛。”

小馬年紀小,情緒比大馬更激動,滿臉通紅,扯著脖子喊,“還不是你們又想偷懶,今日的活又想推給我和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