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麼多年,你都沒有遇到心動的人,姐不是想幫你一把嘛,這是你青青姐交給我的重大任務。”谷新雨說著有點著急,在何映山身上,看到了蘇燦的樣子,幼稚得不可理喻。

那天開始,何旭一直給谷新雨帶早餐,還花樣疊出,谷新雨都不知道怎麼回覆她,難道說何博士嫌你太年輕?

不過,小姑娘很沉得住氣,啥也沒有問。

“新雨姐,國慶節孩子們都回家了吧,我不回老家,要不我幫你值班?你輪到哪天?哪天都可以。”快下班時,同事小瞿發了條微信過來。

其實,國慶中秋長假,藥房也要值班,有時候工作比平時還重,部門幾個人輪著,因為不能絕對公平,值班安排,各懷鬼胎。

像谷新雨家,孩子們難得回家,恨不得每天在家裡給他們做好吃的,但像小瞿,好不容易長假回一次老家,不能安排值班。冷美人蔣豔,安排一天都難,彷彿美人有特權似的。何旭呢,正是貪玩的年紀,還動不動就說:“我爸說誰誰誰要來家裡,讓我最好呆在家裡…”都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小瞿主動提出幫自己值班,還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谷新雨自然明白是為什麼。

還有件事也挺奇怪的,就是後勤科的老陸今天早上特意跑過來,問谷新雨昨天發的東西有沒有搬回家,如果沒有,他今天可以幫忙送回家。

後勤科雖然不是業務部門,但權力不小,老陸又是個副科長,平時很傲嬌的。藥房要領塊抹布,都得陪著笑臉。

“謝謝,我昨天已經拿回家了。”谷新雨有些誠惶誠恐。

“那行,以後有什麼粗活重活,你告訴我一聲說行。咱倆還沒有微信吧,加上加上,方便聯絡。”一邊就出示了自己的二維碼。

谷新雨只得加了他。

“這老陸,今天咋那麼和藹可親?”谷新雨問小同事們。

“估計他老婆快不行了。”何旭快人快語。

“這叫什麼邏輯?”

“聽說他老婆臥床多年,上個月轉到咱們醫院護理部了,那不就快不行了麼?他伺候老婆十多年,這都快解脫了,不該心情好麼?”

“年輕人哪,你們就這麼看待感情和婚姻的?”谷新雨話到嘴邊,又咬住了。她有什麼資格說別人?像她那樣忠貞不二,全心全意,又如何?還不是叫人像破抹布似的扔了?如果不是那套房子在婆婆的名下,而老太太堅持要給孫子孫女,谷新雨這會拖兒帶女的,說不定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呢。

老陸,至少比自己大十幾歲吧,多年操勞,頭髮稀疏,背都挺不直了,看上去至少有六十多,但應該沒有到,不然就退休了。

谷新雨想,老陸想必聽說了她的事,對她寄予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情。大範圍裡說,他們是同病相憐的婚姻不幸者。

一定是這麼回事。

“今天孩子們就放假了吧?要不要我去接?不要的話,明天晚上,六點開飯,我帶螃蟹和月餅。”谷新雨還沒想好怎麼回覆小瞿,何映山的微信先到了。

他上次說過的,假期要來蹭飯,而谷新雨已經預設。還說這是有效要約,是合同,不能隨意毀約。

接孩子倒不用,因為谷新雨不開車,蘇立銘會去接他們。離婚的時候,因為房子歸他們母子仨,蘇立銘就把車子開走了。據說和他網戀的那個女孩子家很有錢,房子車子一大堆。

沒想到,谷新雨下班後,做好一桌菜,一直等到晚上九點,孩子們都沒回家。

蘇立銘的電話一直佔線。

谷新雨坐立不安地在廚房轉圈,被叫家長?車禍?還是…?她想到了各種災難性的可能,時而渾身冒汗,時而又手足冰涼,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十點,兩個孩子終於黑著臉進了屋。

“出什麼事了?不會給媽媽打個電話嘛,不知道我在等你們,擔心你們啊!”離婚後,谷新雨很少衝孩子這麼大聲嚷嚷,今天實在是太擔心了,不管不顧地,急得眼淚都下來了。

蘇燦沒理她,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呯一聲關上了門。

谷新雨轉向蘇燦,“怎麼回事?弟弟又考砸了?”

“比這嚴重多了!媽,你真是瞎了眼。”蘇陽也要往房間裡去,谷新雨一把拉住了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陽陽。”語氣近乎哀求。

兩人進了房間,蘇陽還關上了門。

“蘇立銘帶著那女人去接我們,蘇燦不肯上車,蘇立銘給了他一巴掌。”蘇陽一邊喝水,一邊說。

“他怎麼能這樣?當著那女人的面。”谷新雨只覺得萬箭穿心,屈辱加憤怒讓她喘不上氣。

蘇陽說得對,她真是瞎了眼,給孩子們選的什麼父親啊!

“蘇燦力氣小,拗不過,被蘇立銘拽上了車。”蘇陽冷冷笑著,“好戲還在後頭呢!”

“蘇立銘剛剛發動車子,突然有個女人撲上來,就撲在車子的引擎蓋上,只要一腳油門,那女人就滾到車輪下去了。”

“誰?瘋子?”谷新雨駭然問道。

“瘋子倒好了。瘋子是蘇立銘。”蘇陽的眼淚大顆落下來,剛剛的冷笑凝結了,眼神一望三千里,看上去十分詭異。

“那是誰?”

“是蘇立銘的前一個女人。”蘇陽說,“好笑吧,小三小四當著我們撕扯起來了。全校的師生都出來看熱鬧。我拉起蘇燦就走,這小子死犟,就是不肯走。”

天哪,蘇立銘你到底是人是鬼啊,毀了我谷新雨的生活還不夠,還要毀掉孩子們!

谷新雨心裡絞作一團,提不上氣來。

她呼地站起身,拉門要出去。

“媽,你去哪?你找不到他的,找到了又怎樣?你們已經離婚了。”蘇陽哭喊著。

聽見響聲,蘇燦也開啟了房門。

“媽,你答應我,以後,就是我從學校走回來,用兩隻腳走回來,我也不要他去接我們。”

“媽媽答應你。”谷新雨摟過一雙兒女,站在狹窄而昏暗的客廳裡,淚水洶湧。

孩子們在她懷裡劇烈顫抖著,嗚咽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