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江文軒聽著手機那頭傳來的機械女聲愣住了。

莊念將手機貼近耳朵，只聽得到他綿長的呼吸聲，沒有回話，便繼續在電腦裡輸入。

“這是電腦發出的聲音。”

“你還好嗎？我很擔心你。”

溫柔但又冰冷的機器聲傳來，江文軒卻沒忍住輕笑了聲，“我很好，對不起，我手機壞了，今天剛出門去換。”

“怎麼了？”

江文軒想象著莊念發出這般聲音，嘴角忍不住上揚，“砸壞了。”不知道為什麼，想到莊念如果在跟前，會用那圓圓的眼睛看著自己，眼裡滿滿都是自己的模樣，他便忍不住想要跟她什麼都說。

“因為跟爸媽吵架了，我爸叫人拉住我的時候不小心甩出去了。”

“他不讓我出去，今天我媽趁他不在把我放出去玩兒了。”

江文軒儘量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輕鬆，但是莊念聽了依舊忍不住皺眉，這些話就算是笑著說，聽到的人也沒法兒笑出來。

莊念不知道他們家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會叫人拉住他，還把他鎖在家裡？！

莊念抿著嘴打字。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吵架了？”

電話那頭的江文軒呼吸都顫了顫，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回學校告訴你。”

莊念見他現在不想說這個，也不追著問，說些別的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能夠開心點。

“明天回學校就能看到分班了，我有點緊張，你進一班是沒得說，如果我沒考進一班怎麼辦呀？我倆就沒法兒繼續當同桌啦！”

機器的聲音像極了沒有演技的演員說臺詞，生硬又平坦，莊念覺得自己再用這個說話，自己都要變成機器了。

而那邊的江文軒卻又沉默了，最後輕輕吐出一句：“在我心裡你是我唯一的同桌。”

莊念被這句話說得臉有些熱，她知道現在不是覺得甜蜜的時候，但是她卻像吃了蜜一樣。

“江文軒！！給我下樓！！”樓下江父帶著怒意的吼聲直衝二樓，連厚厚的臥室門都阻擋不住，江文軒輕輕嘆了口氣，與莊念說了句微信聯絡。

莊念趕忙說不許消失，聽著江文軒答應才掛了電話。

莊念隱隱聽到他那邊傳來的聲音，雖然聽不清，但是她能聽清江文軒的嘆息聲，不由又擔心起來。

過了將近半個小時，莊念正寫著物理卷子，手機“叮”“叮”“叮”地接連傳來訊息。

莊念點開微信，發現全是江文軒發來的訊息，他一條一條引用自己發過去的訊息，一條一條的回覆。

莊念抿嘴笑了。

江文軒好似沒有事兒了一般跟她聊天，但莊念卻忘不了剛才他說的那些話，心裡打定主意明天到學校搬完教室中午吃完飯再問他。

第二天莊念醒的很早，她晚上做了夢，夢到了江文軒。

夢裡的他帶著澹澹的笑意，站在虛無的遠處向自己伸手，莊念笑著跑過去抱住了他。

莊念就算再夢裡也能聞到那股澹澹香氣，她在他溫暖的懷裡貪婪的呼吸著屬於江文軒的味道，心裡安心又甜蜜。

在夢裡她能說話了，她聽見了自己那熟悉的聲線。

她在江文軒的懷裡慢慢抬起頭，盈盈眼波里流著對江文軒的喜愛，莊念看到自己輕輕親吻了下江文軒的喉結，輕聲道：“好同桌~做我男朋友吧。”

江文軒在自己的頭頂好似笑了聲，他微微低頭，嘴邊貼著莊唸的耳朵，吐出的話好似有溫度般打在莊唸的耳朵上，冰涼一片，“誰和你是同桌？”

畫面戛然而止，早上起來的莊念憤憤不平，他竟然在夢裡不想當自己同桌？！到學校看她怎麼教訓他！

不知道是因為要分班的緊張感還是擔心江文軒，莊念去學校的路上感覺自己心跳的很快。

她的成績雖然提升到很快，但是一班對她來說還是比較有難度的，她雖然豪言壯志說要跟江文軒一起去一班繼續當同桌，但是心裡卻還是有點虛。

走到a中前，遠遠地莊念便看到尤悅從路對面過來，看到莊念，尤悅衝她揮了揮手。

兩人手挽著手進了學校，尤悅顯得異常興奮：“念念！！教學樓跟前就是公示欄了！我好緊張!你說我們會不會一個班啊。不會我們四個在四個班吧！！”

尤悅自顧自說著，越說越緊張，挽著莊唸的手也緊了幾分，莊念本就緊張的心情在尤悅的烘托下又爬上了全新的高度。

她拍了拍尤悅的手讓她稍安勿躁，自己卻看著遠處跟前已經人頭攢動的公示欄，緊張的心都在顫。

公示欄前的人很多，很多人看完自己的也不走，還要在在原地找找自己朋友的或者看看別人的。

尤悅和莊念走過去，莊念覺得自己擠不進去，但尤悅就沒有這個煩惱，她不等莊念猶豫便拉著她鑽進了人群最前面。

終於擠到前面，莊念覺得自己在人群裡差點窒息，但是沒有時間去休息，她和尤悅連忙從一班第一個開始向後找自己的名字。

一班第一名是個陌生的名字，而不是江文軒，莊念腦海裡閃過一個模湖的念頭她卻沒有抓住。

她只思索一秒便跟自己解釋，肯定有江文軒厲害的人。

目光從一個個人名向下，自己的心也在不停地下沉，沒有江文軒的名字，也沒有自己的名字。

第十名，第二十名，依舊沒有。

莊念攥緊了書包肩帶，甚至不敢將目光往最後十名那裡帶過去。

“念念！！你進一班了！！”尤悅的聲音在耳邊炸開，莊念卻愣住了，尤悅高興地在自己耳邊說些什麼但是落在莊念耳朵裡確實嗡嗡模湖一片，她迅速地用視線劃過一班最後十名。

最後一名是自己。

沒有江文軒。

騙子，說好一起去一班的。

她想到江文軒跟自己拉鉤時的笑容，第一次覺得他的笑容是這麼可惡。

鼻尖一酸，眼眶不由自主地溼了，她沒有停下尋找的目光，一個班一個班找著江文軒的名字。

江文軒——十一班。

江文軒騙她。

莊念覺得腦子很亂，她以為他們一切都很好啊，兩個人彼此喜歡，兩個人說好一起努力，高考之後在一起。

但是為什麼突然這條清晰可見的線被江文軒剪短，猝不及防的。

他還說自己全寫了，還說自己是他唯一的同桌。

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