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盟會的實力,老馮多少了解一點。

這幾年在陝西,同盟會一點沒閒著,不停地活動,到處起義。

陝軍對同盟會也不客氣,雙方刀兵相見,大大小小也打了幾仗。

陸建章的兒子小陸就是隨著陳樹藩出去平叛時被抓的。

老馮自已和同盟會也打過,雙方多少還是有點仇恨的。

現在,同盟會突然說幫自己,老馮心裡可是琢磨開了。

俗話說得好,無利不起早。同盟會這樣幫自己,肯定有目的,不會白出力的。

“同盟會乃華夏一大勢力,煥章仰慕不已,能得貴會相助,自是求之不得。”

老馮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個小火花騰地燃起一個大火苗兒。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憑什麼俺老馮就不能當督軍?”

他一直表現得憨厚老實,沒什麼野心,也不挑剔鬧事。

陸建章當初招他為侄女婿,就是感覺這孩子宅心仁厚,忠心耿耿,絕對是個一流的將才。

可老馮也是個有上進心的青年,小時候也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孩子。

他祖籍安徽,卻出生在直隸,自幼刻苦讀書,十五歲便入軍營。

在其父關照下,他這個軍二代認真研究練兵之法,苦讀古今中外兵書,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有文化的軍人。

其年,淮軍已暮,死氣沉沉,連他這個有志青年都感到前途無望。

庚子事變,淮軍不敢出戰,袖手旁觀,任由八國聯軍肆虐。

於是,他又投入了老袁的武衛營,一路升遷,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

現在,于右任丟擲的這個誘餌,真讓他動心了。

自幼從軍,東衝西殺的,他也是有自己的理想的。

為民靖命,驅除外虜,還天下一個太平,成一方霸業,也是藏在心裡的一個宏偉目標。

“方今天下,我華夏多災多難,內憂外患不斷。吾同盟會願拋棄前嫌,與將軍鼎力合作,建一個清平盛世。”

于右任說話了,但都是大道理多,並無實質內容。

老馮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忽悠的人,他可是飽讀兵書的將軍。

不能說運籌帷幄,決勝千里,起碼人情世故還是懂的。

外表憨憨的,可心眼兒一點不憨。

于右任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聽聽可以,不會當真。

“先生,煥章一介武夫,沒什麼主意,還請明言!”

他又是憨憨的一笑,撓著腦袋問道。

于右任知道,必須說點乾貨了,要不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不會信他了。

“將軍應該知道,吾同盟會首領一山先生,多年來致力於復我華夏,驅除外虜。百折不撓,頑強拼搏,終於推翻滿清統治,建立嶄新華夏。然袁氏不守信諾,竊據大位,倒行逆施,已致天怨人怒。吾願於將軍共謀大事,驅逐陳氏,還陝西一個太平。……”

于右任口才了得,滔滔不絕講了半天。

老馮聽明白了,說了半天,不就是要打陳樹藩嗎?

但你同盟會手下無兵,必須藉助我的兵力,這才是你的真實目的。

“是,是,先生言之有理,但如我進軍西安,這可是公開叛亂了,恐怕有損我之清名。”

老馮並不接招,尼瑪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幹,就為了你一番空話?

于右任眯著眼睛,看看馮玉祥,捊著長鬚又沉思起來。

“將軍,恕我直言,貴軍糧草已斷,如鎮嵩軍西來,陝軍南進,恐怕貴軍無一戰之力。”

于右任也不客氣,直接把老馮的後路堵死了。

這是打到了老馮的痛處,他並無把握,缺吃少喝的,真要打起來,這些兵士是否還肯出戰。

“呵呵!區區鎮嵩軍,就一群土匪,不堪一擊!”老馮冷笑一聲,豪氣萬丈。

“煥章將軍,我勸你不要大意。方今之勢,只有貴我雙方合作,方能解此危局。”

于右任也不慣著老馮,話說得直接了當。

“如何合作?”老馮嘴硬,可心裡明鏡似的,這傢伙講的沒錯。

“糧草問題,將軍不必擔心,由我方籌措。至於兵力,我同盟會全陝各地圴有佈署。到時候一併起事,策應將軍。”

于右任這次說得具體一點了。

老馮聽了,還是半天無語。

自已一個旅,去打陳樹藩兩個旅,再加上鎮嵩軍,一點勝算沒有。

同盟會那點力量,他可是知道,平時鬧鬧事,扔個炸彈,殺個小官還可以。真正行軍佈陣,那就是白給,毫無戰鬥力。

“煥章手下只幾千人,恐怕,恐怕力有不逮!”老馮不是莽撞之人,大敵當前,還是很慎重的。

督軍這個官帽子不錯,可也得有命去戴才行。

“將軍無須多慮,於某保你必勝。但你必須答應一個條件。”

于右任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老馮心裡一動,感覺到于右任應該還有後手。

可這是提著腦袋造反的事情,他不能不慎重。

“說!”他這次回答得很乾脆。

“事成之後,將軍任督軍,管軍事,我方任省長,管民事。如何?”

于右任說道。

老馮腦袋轉了幾轉,覺得這個條件可以。

現在是亂世,有槍就是草頭王,只要掌握了軍隊,也不怕你同盟會翻上天去。

“可以!”老馮又是嘎巴溜丟脆。

“西安城守軍,有兩個團長是我們的人。只要將軍兵鋒一到,裡應外合,先拿下西安,擊敗陝軍。至於鎮嵩軍,單獨一支,孤軍深入,不足為慮。”

于右任一臉笑容,仿如再世諸葛。

老馮卻是心裡一驚,瓦涼瓦涼的。

我靠,同盟會滲透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