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溫漾：【？】

溫漾：【江先生，我沒發錯，我只是在留我們的確聊得挺好的證據。】

溫漾：【爺爺們問起來，就可以截圖給他們看，不然爺爺們怎麼會信呢？】

溫漾退出聊天框，她覺得江季風有種喜歡誤會別人的天賦，越想越無語，然後又開啟手機，點開聊天框，發了句：【你只回我“好的”就行了，其他的字刪掉。】

語氣有點兇，溫漾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猶豫要不要再發個表情包過去掩蓋一下，就看見江季風乖乖的回了句：【好的。】

溫漾點開聊天記錄，勾選了江季風和她發的資訊，只留下了【今天中午的飯很好吃，謝謝你，不過今晚專案剛好下來了，要加班，可能要失約了，等過幾天閒下來了，我再請回你吃飯呀~】和江季風的：【好的。】

她沒有再回復任何，聊天框也沒退出去，就摁滅了手機，策劃案雖然透過了，但是身為coo助理溫漾也沒辦法閒下來，她站起來走過去和編導還有拍攝剪輯溝通淅川蘭山的事情。

房慧也在上午的通知，過陣子還需要A小組去蘭山提前熟悉場地和簽署合同。安排編導針對策劃案也要出一份話術指令碼，溫漾站在柯莉那，幫忙看話術，誰知，手機忽然響起，她沒多想，點開微信就是聊天框，江季風發來了一條資訊。

柯莉恰好探頭看過來，溫漾立刻反扣手機。

原因無他，因為聊天記錄被她刪掉了幾句話，只留下了那句，“我是江季風”和系統的新增好友可以聊天，以及她發過去的請吃飯，他按照要求回覆的好的。

聊天框就三句話，她害怕柯莉看見我是江季風三個字。

以至於他說了什麼，她都沒看清。

做賊心虛的感覺，令她在大冬天流了一把汗。

在北京，在公司，她不想把自己和江季風掛上鉤。好在柯莉似乎沒看見，並沒有多問，溫漾教了柯莉話術後，回到工位。

開啟手機，卻發現他發了兩句話

J：【溫小姐，你很聰明。】

J：【謝謝你替我解決了難題。】

溫漾看著這兩行字，眼眸低垂，指尖動了動，沒有回覆他。

其實，他總說她在幫他。

但他也幫她解決了難題。

在這點上，溫漾是欣賞他的，他總是能做到事事有拿捏人的本事。

今天讓她上去時，完全可以和昨天會議室那樣，傲慢自大的說，要她在江爺爺面前說最近聊得很好，當然她肯定不會開心，但畢竟這對她而言也是好事。

可他沒有，非但沒有，而且還很客氣禮貌的說請她幫個忙。

她便被他的客氣拿捏的願意參與欺騙長輩的戰爭裡。

-

下班到家，吃完晚飯的溫漾，按照約定打了個影片電話給爺爺。

影片剛接起，年近八十的溫爺爺就和藹的笑著道：“漾漾，你忙完了嗎？和爺爺影片，會不會影響到你的工作？”

溫漾莞爾一笑，把自己的全臉露在攝像頭裡，然後道：“爺爺，我忙完了，不會影響到我工作，你的血壓好點了嗎？有沒有按時吃藥？”

半年前，溫爺爺去醫院做全身體檢，醫生說老人家有高血壓，輕微的心腦血管血栓問題，吃了大半年的藥，穩定了下來。

“爺爺都有按時吃藥。”溫爺爺說：“漾漾，爺爺這次打電話來是想提醒你，你記得過年的時候，要去江家，你已經和季風結婚了，總不能還往爺爺這跑，初二的時候來看爺爺就好了。”

溫漾：“我知道了爺爺，而且現在才十二月頭，一月底才過年，您別急。我自己有安排的。”

爺孫兩聊了將近一個小時，電話才被結束通話，而溫爺爺似乎還不知道江季風在北京的事情，隻字沒提起江季風在北京，單純的只是打電話而已。

溫漾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真怕爺爺追問她和江季風的發展，她把手機丟掉床上，自己跟著跳到了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腦袋嗡嗡的，什麼都想，想爺爺的身體好點了沒，什麼時候能徹底好？

想自己的未來，想自己的荒唐婚姻。

想爸爸，想媽媽。

可每件事情都沒有苗頭，什麼都一片空白。

不知道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多久，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下了班，誰還會發資訊給她？她艱難的翻身，拿起手機，開啟一看，又是江季風。

J：【到家了嗎？】

溫漾不解，她到沒到家，關他什麼事？

她扣了一個【怎麼了？】過去。

下一秒，微信的語音通話就響起了。

是江季風發來的語音通話，雖然不知道他先問她到家了沒，後又打電話給她的用意是什麼，但她覺得他應該是有什麼急事，她猶豫片刻，還是摁下了接聽鍵。

江季風的嗓音本就清淡，在電話裡顯得更加低沉，她剛接通，就問：“怎麼了？”

“你忘記了嗎？”江季風嗓音雲淡風輕，出聲提醒，道：“早上說要在微信上聊，才能在老爺子問起來的時候，能有個截圖證明。”

“你下午和我說要加班，身為你名義上的丈夫，問你有沒有到家是必要的。”

聊天記錄被她勾選刪掉了，她倒是忘記了這件事。

江季風在電話那頭又問了一句：“不然溫小姐以為我大晚上的打電話給你的目的是什麼？”

溫漾默了片刻，越過這個話題，道：“是我疏忽了，不好意思，不過下次我要是還忘記，或者會錯意了，你可以直接發資訊給我，微信聊天記錄可以勾選單條刪除的。”

“我知道。”江季風說：“我不是一個喜歡傳簡訊的人，老爺子瞭解我。”

“所以，為了讓老爺子更加確信我們聊得很好。我決定打這通電話給你，畢竟，他也不知道我們打電話聊得是什麼，所以很抱歉，又打擾到你了。”

通話記錄的確是更好的彰顯出他們聊得不錯。

溫漾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十一點，她的生物鐘是十一點半就要準時入睡。

她想，半個小時，應該夠他證明了吧？

室內的暖氣燻得眼睛微微痠痛，她打了個哈欠，拿著手機翻了個身。

-

縵合北京，頂樓的大平層，江季風坐在電腦前，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開完了最後一通視訊會議，低頭一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他後知後覺自己的微信還和溫漾打著電話。

眉頭微蹙，他開啟手機，通話時長56:27:34。

居然打了快一個小時。

她怎麼不掛電話？

還是說，她在等他掛電話？

思及此，江季風摘下了開會處理文件疲憊時戴的金絲框眼鏡，一邊捏了捏疲倦的眉心，一邊試探的喊了句：“溫小姐？”

沒有任何回應。

修長的指尖觸及到通話記錄紅色的按鈕時，江季風忽然聽見了溫漾細細弱弱的呼吸聲，北京的天氣室內雖暖但卻很乾燥，她輕輕的咳嗽了兩聲，而後床發出細微的聲響，她應該是翻了個身，因為剛才還能聽見的細微呼吸聲，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他恍然大悟，原來在這漫長的深夜裡，她等他，等睡著了。

江季風結束通話電話後，把聊天記錄的截圖發給了江老爺子。而後拿起浴袍進了浴室，花灑的水像水柱一樣沖刷下來砸到他的臉龐，從眉頭沿著高挺的鼻骨滑到嘴角。

他關掉了花灑，擦乾身體走出去。

-

法務那邊的合同下來了。

房慧拿著合同去找江季風，十分鐘後，帶著江季風的批准走下來，並道：“大家準備一下，下週出發去淅川蘭山，為期三天，籤合同看場地。”

A組的人相互加油打氣，正在討論要去聚餐的時候，溫漾又收到了江季風發來的微信。

J：【爺爺突然發來影片，說想看你，請上來一下，拜託。】

溫漾眼眸一顫，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

摁滅手機後，藉口去樓下拿個快遞，上去了頂樓。

這是她第二次來頂樓，但卻和第一次一樣，會被這個大型辦公室的豪華震驚到。

沒等她多欣賞一下環境，坐在辦公桌前的江季風就對著溫漾，用平日裡沒有的溫柔語氣，道：“溫漾，來。”

儘管她已經知道是因為江爺爺在，所以他才會用這般溫柔的語氣喊她的名字，可她還是覺得有些奇怪，畢竟，他昨天打電話給她時，喊的還是溫小姐。

一口一個溫小姐，就好像在告訴彼此，這段婚姻的界限在哪裡。

溫漾掛上了一個標準溫柔笑容，如他一般溫柔的語氣明知故問道：“怎麼了？季風。”

江季風比溫漾接受能力要強許多，面對她“演戲”的一面，也很快消化，對她招招手，溫柔笑道：“我和爺爺奶奶在影片，你過來一起聊聊天。”

溫漾上前，就被江季風虛摁坐在老闆椅上，他的手自然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另隻手把原本拿在手上的手機放在辦公桌上，他空出雙手後，往後撤，自然的坐在老闆椅的扶手上。

他們兩此刻略顯親密的坐姿和舉動，落在了影片對面的江爺爺和江奶奶的眼裡。

江爺爺笑著道：“溫丫頭，我看你比上次來家裡瘦了，是不是吃的不怎麼好？還是上班壓力太大了？你去了北京爺爺都不知道，還是季風告訴我的。”

江爺爺對她的關心不是假的，她也能感受到老人家見她第一面時的喜歡，特別是江奶奶，硬是塞了一對翡翠手鐲給她，還給了她一塊玉佩，但這些，她都存放在所謂的港城，爺爺奶奶給她和江季風的婚房裡。

那是領完證回去的那天，江家老宅熱鬧了一次。

江奶奶帶著溫漾去了三樓的一個套臥裡，告訴她，以後如果他們有回老宅，那就住這個房間，並且豪氣的說：“要是你不想住這，想住哪，奶奶就給你買哪裡。”

溫漾當時並不開心，但還是笑著謝了江奶奶。

她以為領證完的那天晚上他們要留宿在那裡過夜，但沒想到，江季風臨時要去公司處理事情，江爺爺和江奶奶倒是很開明，詢問了溫漾的意見，問她是想在江家老宅住，還是回去陪爺爺。溫漾看著和藹的兩個老人，稍顯任性了一次，低低的說了句想回家。

江爺爺安排了司機送溫漾回了爺爺家，而奶奶則準備了一後備箱的酒水茶點。回到家溫漾才看見，奶奶偷偷在後備箱裡，裝了一禮盒的百元現金。

她沒算，但看下來，約摸有五十萬。

回到了老家，想起了那間婚房。

她還是無法接受當時一口應承下來的婚事，躲到了北京。辜負了爺爺奶奶的好意。

現在再看見這兩位老人，她有些愧疚之意，語氣也變得格外溫柔，道：“爺爺奶奶，我沒瘦，最近還胖了三斤，我來北京就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作，本來想穩定點再告訴你們的，讓你們擔心了。”

奶奶擠走爺爺看著影片，道：“本來是擔心的，但是現在看見知道你和季風都在一起，還在一個公司，奶奶的心就靜下來不少。”

江爺爺在影片外說道：“那你們兩個既然都在北京，有沒有商量過什麼時候住在一起，溫丫頭你現在住在哪裡？你自己住嗎？爺爺還是不怎麼放心。”

江爺爺似乎是知道江季風的性格，把話說成兩個人聽，道：“季風你是溫丫頭的丈夫，出門在外，要保護好溫丫頭，還有丫頭，你要是有什麼要季風幫忙的，儘管開口，他雖然脾氣壞，但心腸還是熱的。”

江爺爺句句都問到了點子上，特別是問起兩個人有沒有商量什麼時候住在一起，溫漾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影片裡只能看見她的上半身，她的手挪下去，輕輕的動了動坐在旁邊的江季風。

兩個人這次倒是很默契，他及時道：“不和你們說那麼多了，我還要開會，這些事情我們兩個人會商量，你們就放心吧。拜拜。”

說完，兩個人保持著虛假的親密姿態，把電話給結束通話了。

電話結束通話後，恢復了安靜。

兩個人皆是鬆了口氣，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來的默契，他們第一時間看向了溫漾的手。

剛才在影片的時候，怕露餡，推了他之後的手就沒敢動，此刻，正搭在他的大腿上，再往裡，就是不能說的秘密禁地。而他的手，還搭在她的肩上，他的手指細長，垂下來，若再隨意一些，指尖就能觸到那團渾圓。

彼此沉默了三秒後，溫漾立刻從椅子上坐起來，一想到剛才自己的手的位置，尷尬使她耳尖變得有些紅，她輕輕的咳了咳，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江季風也淡淡的嗯了聲。

溫漾繞過辦公桌，快走到門口時，忽然想起自己藉口拿快遞上來的，於是在辦公桌前隨便拿了一支看上去價值不錯的簽字鋼筆，道：“晚點還你。”

江季風：“你喜歡？送你了。”

溫漾手抓住筆，解釋道：“不是我喜歡，是我騙同事我去拿快遞然後上來，總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去吧？所以借你的筆用一下，就說是網上買的。”

溫漾似乎想起什麼，於是很認真的看著江季風道：“不過，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以後儘量不要在公司單獨叫我上來。我不想這段關係被發現。”

她說的很認真，令江季風想起了那天高助說的話。

“我能理解溫小姐的擔憂，只不過，我也有件事情想問你，”江季風看著溫漾，嗓音一如既往的溫潤，道：“聽說你到處造謠、因為你沒來我的歡迎儀式，一直在找你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