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屏山脈的東北方向,無數年前一次巨大的洪水自極北冰原而來,匯入葉玄江後反而讓江水決口。

有傳說是數十天的洪水反覆沖刷,可也有一種說法,那洪水肆虐並非是以天來計算,而是以年來計算。

按照另外一種說法,極北冰原上衝刷下來的巨冰每一個若小山一般,不斷的衝撞沖刷過程中,原本在天屏山東北方向的山逐漸消失,當洪水最終退去的時候,便露出了這裡一片廣袤的平原。

也許是因為河水的沖刷,也許是因為極北冰原的寒冰所攜帶,這片土地從此之後變得極為豐茂。可以說之後的無數年間,天屏山脈中的各種妖獸,不斷成長壯大,都與這片平原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這片平原對妖獸一族的意義,甚至僅次於天屏山脈核心區域的傳承之地。可是就在千年之前,天屏山脈中的王者震天,在闖八門拘鎖陣法中出了意外,不僅自己沒能返回,連他帶領下的一大批妖獸,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回返。

如此巨大的損失,直接導致了天屏山脈的妖獸一族,出現了青黃不接的狀況。一部分是卡在某一個境界無法提升正逐漸老去的妖獸,另外一部分就是想當初逆風那樣,還未達到成熟期的幼獸。

葉林帝國雖然有過約定,可是當雙方已經不在同一個層次上的時候,當初的協定便也不具備了約束力。而且隨著在天屏山東北平原,獲得的好處越來越多,葉林帝國也開始變得愈發貪婪和肆無忌憚。

最初還只是派遣狩獵隊進入,到後來直接在平原之中修建城池,逐步將平原蠶食劃入人類的版圖之中。

除了新狩郡最具代表的新狩郡城之外,其中最為有名,同時對於葉林帝國也最為重要的兩座城池,一座是靠近北部的洪城,另外一座就是東南方向的衛城。

這兩座城池就好像兩顆釘子,牢牢的釘在天屏平原上,更像是新狩郡的兩顆門牙,無數葉林帝國的武者,就是以這裡兩座城池為基地,不斷的對平原內和更遠的天屏山內部進行妖獸狩獵。

經過了連續八天的趕路,數十隻火雲鷹組成的龐大飛行隊伍,此時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天屏平原之上。

這數十隻火雲鷹一個個精疲力盡,其中有幾隻甚至需要藉助其他火雲鷹釋放的獸能,才能夠勉強保持前行。

而在火雲鷹背上的人,雖然不需要負責飛行,可是一個個風塵僕僕的模樣,看起來也顯得十分憔悴。

包括吳天在內的所有賁霄閣強者,他們幾乎等於連續趕了二十天的路,原本從新狩郡郡城到隸城,就用了十三天的時間,在隸城甚至沒有來得及休息一晚,就馬上動身折返。

若不是藉助或運用飛行,就算是鐵打的武者,都很難堅持到現在。

曾寒緩步來到吳天身後,抱拳一禮後說道:“閣主,前方不遠就該到達衛城了,我們趕了這麼久的路,就算是人能夠受得了,可是這火雲鷹恐怕要堅持不住了,您看我們是不是……”

曾寒的話還未曾說完,就看到猛然轉身,眸中寒光隱現吳天朝自己望來。面對吳天那灼灼逼人的目光,曾寒只能將後面的話都嚥了回去。

他其實心中很清楚,這一路從隸城而來,吳天始終在壓制著怒火沒有向自己爆發。之前提出先行返回新狩郡,並對左風父母下手的主意,正是由自己提出來的。

可是這一路走了八天,也就足足折磨了邢夜醉八天,可是不管如何折磨,邢夜醉就是要緊牙關半個字不肯說,這也搞得曾寒一籌莫展。

如果換了一個人,不要說是嚴厲懲罰,就是直接動手擊殺都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曾寒畢竟是小閣主,尤其是在失去了琳鵠之後,曾寒的存在也明顯更加重要了。

心中雖有一些無奈,可是曾寒倒也十分坦然,邢夜醉會是這樣一種硬骨頭,視線誰也沒有想到。況且曾寒並未放棄自己當初的打算,只不過現在吳天的情緒明顯很糟糕,這讓他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與吳天好好的談談。

似乎因為曾寒表現出的坦然,讓吳天的怒火也稍微收斂了一些,轉頭朝著身後望去,他的目光主要是落在那些此時正在奮力飛行中的火雲鷹。

以他育氣巔峰的實力,仔細感覺能夠探查到周圍每一隻火雲鷹的狀況。隨著他的探查範圍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火雲鷹狀況,清楚的反應在腦海之中後,雙眉也隨之深深的鎖緊。

猶豫了半晌後,吳天這才十分勉強的點了點頭,說道:“吩咐下去,到前方的衛城停下修整。馭獸師到城內領取獸藥,配發給所有火雲鷹。”

話到此處他也是微微一頓,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伯卡等人處,又補充了一句說道:“藥物配發也包括東臨郡,讓他們自行過來領取吧。”

曾寒得到了命令,便匆忙將這訊息傳了下去,雖然眾人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但是聽到吳天的命令後,眾人的臉上已經顯現出掩飾不住的喜悅。

“咱們眼下就要到新狩郡了,而且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將會見到兩位祭師大人,到那個時候必須要給出一個交代。隸城的事情搞成如今這個樣子,這個交代你想好該怎麼給了麼?”

看著重新飛回來的曾寒,吳天面上掛著一層寒霜般開口說道,他在說話的時候,目光始終凝重的注視這遠方,那裡正是新狩郡城的所在,也是兩位祭師大人的所在。

似乎早就在等待著吳天的詢問,曾寒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這次隸城的任務沒有處理好,其中的原因有許多,而其中最大的變數就是那八門拘鎖陣法。誰能想到上千年都沒有過大變化的陣法,竟然會突然間被人掌控。”

“哼”不滿的瞪了一眼,吳天咬著牙說道:“難道你就打算以這種方式來回答,你覺得就憑這樣一番話,就能糊弄兩位祭師大人?”

苦笑著搖了搖頭,曾寒說道:“這並不是糊弄,而是陳述一件事實。責任我不會逃避,可既然是事實,那當然也要說出來。返回新狩郡的主意是我出的,這一點我不會否認,兩位祭師大人追究責任我絕不逃避。”

聽到曾寒如此說,吳天的面色也終於略微好轉了一些,這次的事情實在太過嚴重,接近二百名的賁霄閣武者被斬殺,一名小閣主被廢掉雙臂,這樣的損失他根本沒有勇氣去承擔責任。

如今聽到曾寒如此說,吳天反而感到有些心虛。將琳鵠等人派出去的是自己,造成巨大損失這個結果的也是自己,雖然曾寒出謀劃策,但是最終決定來新狩郡的仍然是自己。

想到這些,吳天的神情也微微一緩,轉而問道:“再有不到兩日的路程就到新狩郡城,如果兩位祭師大人得到訊息,相信用不上半日就能夠來到,到時候你要如何面對他們?”

曾寒想了想說道:“我也沒有想到邢夜醉會如此嘴硬,可是就算他不說,我們一樣要對付那個左風,而按照我的考慮,接下來我們可以有兩件事做。”

目光微微一閃,吳天本來也猜到曾寒應該是有主意,否則也不會毫不猶豫選擇承擔責任,只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同時想到了兩件。

“到底都是什麼,快說來聽聽?”吳天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曾寒抬頭看了一眼前方,隨即說道:“第一件事便是放出訊息,左風的父母和親族已經被我們擒拿。這訊息我們可以利用一些手段,明裡暗裡從各種渠道放出去。”

“這……”

吳天心中有些疑惑,現在還不知道左風的父母和親族被安置在什麼地方,只是他剛想說出問題,卻一下子反應過來。

“不錯,既然是邢夜醉當初負責安置他的家人,而邢夜醉如今又在我們手中,那麼只要放出訊息,那就由不得他不相信。”

循著曾寒的思路想下去,吳天繼續說道:“如此一來他只要得到訊息,即使不敢公開路面也必然會過來檢視,到時候我們正好可以守株待兔。”

點了點頭,曾寒笑著說道:“正是”。

“那另外一件事呢?”吳天追問。

曾寒好整以暇的說道:“我先一步動身返回隸城,就是透過哪裡的傳訊陣法,向新郡城這邊特別詢問過。按照當年的記錄來看,這邢夜醉多年前來過新狩郡,卻沒有進入過新狩郡城,反而是在其他城池活動,其中最頻繁的兩個地方,就是衛城和洪城。”

目光陡然一凝,連吳天都不知道,曾寒刻意加速趕回隸城,不僅僅是要將留在城內的人收攏,竟然已經聯絡過新狩郡這邊的情報站。

“怪不得邢夜醉始終不肯吐口,你也沒有顯得太過焦急,原來還有這個原因?”吳天深深的看了曾寒一眼,同時開口說道,那口氣似讚賞又好似夾雜著一絲酸味。

曾寒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當時也只是為了防止萬一,為慮勝先慮敗,總要將各種變數想在頭前。如今目標可以確定,就是這新狩郡的雙關,衛城和洪城,這兩座城池從現在開始必須要嚴密封鎖起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吳天沉聲說道:“好,這就是我們返回新狩郡後要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