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婆子的臉色變了又變,對著門外說。

“沒啥事兒,我知道了,馬上就出去。”

等腳步聲遠了,老孟婆子見孟穗穗態度堅決,她又實在管不了這個大女兒,最後沒辦法只能妥協。

她緩和語氣跟孟穗穗商量。

“穗穗,這次就算娘做得不對,娘跟你保證,下次有關你的事兒我肯定不自作主張。”

老孟婆子服軟了,孟穗穗雖然還是沒說話,但至少願意看著她,多少算是有點反應了。

老孟婆子見狀繼續說,“你看這次人已經大老遠來了,你要是不出去的話娘下不來臺,謝豔芳也會覺得你不給她面子,到時候謝豔芳回到富裕村之後肯定少不了說你壞話,你姥姥舅舅他們都在富裕村住,流言蜚語的你讓他們怎麼辦?”

孟穗穗冷漠地說,“您之前做決定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個後果,不是我讓您的孃家人難堪,這一切都是您自己造成的。”

老孟婆子表情一僵,顯然是孟穗穗說了她不愛聽的話。

隨後她極不情願地點頭說。

“是是是,這次是我不對,你就當幫娘一個忙,出去見一面,不想繼續接觸就說沒相中,先把這事兒過去了再說。”

孟穗穗:“那您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會幫您。”

老孟婆子點頭如小雞啄米,“行行行,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你快出去吧,人家都等急了。”

孟穗穗嘆了口氣,站起來拍了拍腿上不存在的灰,推開門走了出去。

此時媒婆和相親物件已經進西屋等著,六個女兒不在屋裡,不知道去哪了。

老孟婆子快步走到孟穗穗前面,進屋之後連連道歉。

“我剛才跟我女兒聊了點急事兒,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謝豔芳有點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揚起笑容說。

“正常,誰家還沒點事兒了,那要不讓兩個孩子聊聊?他們年輕有話題,咱們兩個老的出去溜達一圈兒?”

這是相親的固定流程,給兩個人創造單獨相處的機會。

老孟婆子連忙說,“行啊,我帶你去後邊菜園子轉一圈兒,我閨女把菜園子伺候得可好了,一根雜草都沒有。”

老孟婆子臨走的時候給孟穗穗使眼色,那意思是讓她別犯渾,好好跟人家聊。

謝豔芳出去之後,還特意把屋門關上才走遠。

兩個能說會聊的老人出去了之後,屋子裡頓時陷入安靜。

相親男一直盯著孟穗穗看,嘴角掛著邪魅的笑,那表情像是在說。

小樣兒,拿捏住你了吧?小爺迷死你。

孟穗穗卻根本沒怎麼看對方,她心裡想的全是怎麼快點結束這次相親。

前世她談過戀愛,也在家裡的安排下相過親。

雖然對這方面經驗不多,但網上資訊那麼發達,相親的必問問題她還是知道的。

姓名,年齡,有車嗎?有房嗎?做什麼工作?有什麼愛好?平時喜歡做什麼?

隨便聊點什麼,然後就結束相親,完美!

就在這時,相親男先開口了。

“怎麼不說話?是看見我太帥,害羞了嗎?”

帥個屁,這明明就是很普通的長相,跟帥完全不沾邊。

真是應了前世非常流行的那句話,是什麼讓你明明那麼普通還那麼自信?

孟穗穗保持微笑,沒回答相親男的話,而是自我介紹道。

“你好,我叫孟穗穗。”

“我叫潘大壯,你可以叫我潘哥哥。”

嘔~好想吐。

這人太油膩了。

孟穗穗繼續問。

“你多大?”

“18厘米。”

“啥?”

孟穗穗以為聽錯了。

只見潘大壯笑了一聲說,“你不是問我多大嗎,我說18厘米。”

確定了,這個傻逼確實是在開黃腔。

救命,這個人不僅油膩,還猥瑣。

對剛見面的相親物件開黃腔,這人是怎麼想的?

對待開黃腔的人,其中一個應對辦法就是裝傻,讓對方無地自容。

“什麼18厘米?是什麼意思?”

“你不懂?”

“嗯,不懂。”

沒能從孟穗穗臉上看到侷促和害羞,戲弄的目的沒有達成,潘大壯悻悻地說。

“不懂就算了,沒什麼,沒想到你都是七個孩子的媽了,還這麼單純,我喜歡。”

孟穗穗直接白眼翻上天。

潘大壯說,“媒婆跟你說我的基本情況了吧?我今年45歲,孩子媽上個星期去世了,我有四個兒子,老大二十,小兒子6歲,孩子們都沒物件也沒結婚,我爹和我娘身體不好常年臥床,但吃飯不用喂,他們能自己吃。”

聽到這些,孟穗穗整個人都傻了。

她自己總結了一下。

相親男比她大十歲,喪偶帶四個娃,家裡有兩個不能自理的老人。

四個男娃結婚彩禮是一筆大的支出,兩個老人得端屎端尿照顧著,嫁過去之後就是一個大冤種保姆。

這男的媳婦剛去世一個星期就急著找下家,真是個極品下頭男。

謝豔芳竟然把這種男人介紹給她,這是沒看得起她,覺得她只能配這樣的男人。

就是不知道娘和大舅他們對這個男人的情況知道多少。

這時,耳邊響起潘大壯的聲音。

“你怎麼不說話?”

孟穗穗連忙回過神,問,“你也是富裕村的人嗎?”

潘大壯不設防的說,“我是長山村的。”

長山村和富裕村只見只隔著一個村子,離得不遠也不近,但這三個村子離歡喜村相對都比較遠。

這樣說來,大舅他們也不一定知道潘大壯的具體情況。

孟穗穗又問:“那你跟謝嬸兒是咋認識的?”

潘大壯說,“謝嬸兒的女兒嫁給我家親戚了,一來一去就認識了。”

原來潘大壯和謝豔芳是親戚。

那有可能謝豔芳是把她當做人情送出去了。

潘大壯問,“我聽說你最近不安分?在跟別的男人一起做生意是嗎?”

做生意就是不安分?

孟穗穗心裡罵娘,但依然維持著表面平靜,點頭說,“是。”

潘大壯一副看不起她的樣子,嗤笑一聲說。

“咱倆在一起之後你就在家洗衣做飯帶孩子,主要是伺候好我和孩子們,別做那些亂七八糟的生意了,賺錢的事兒應該男的來,女人不該拋頭露面。”

哦,呵呵。

還是個大男子主義。

孟穗穗問,“那你平時做什麼營生?每個月大約能賺多少錢?”

“你竟問廢話,咱們農民不幹老本行幹啥?我當然是種地,我一共種了60畝地,收成好的時候我賣糧至少能賣一千二三,再去掉種子化肥錢,咋滴也得剩個大幾百。”

才大幾百啊,她之前潘大壯的語氣,還以為家裡有皇位要繼承呢。

孟穗穗懶得和這種人爭,敷衍道。

“那你可真沒少賺。”

潘大壯似乎沒聽出她話裡的嘲諷,揚著下巴自信的說。

“那可不,作為家裡的頂樑柱,這是我們男人該做的。”他頓了一下說,“對了,家裡大事小事必須全是我說了算,老大都二十了還沒娶媳婦,我得存錢給我兒子娶媳婦,以後家裡的錢必須我管。”

孟穗穗快無語死了。

潘大壯見孟穗穗沒說話,以為對方被他迷暈了,預設什麼都聽他的,於是他繼續說。

“到時候你把你家這個房子賣了,帶著孩子都搬到我家去住,這破房子應該也換不了多少錢,算了,能換多少換多少,賣方的錢你必須一分不少的給我。”

孟穗穗:“......”

潘大壯蹙眉問,“你這是什麼表情,你不樂意搬過去跟我一起住?”

孟穗穗突然好奇,問,“我有六個女兒,你有四個兒子,你確定你家地方夠住?”

潘大壯瞪了孟穗穗一眼,“廢話,肯定不夠啊,你家這些小丫頭片子就在我兒子的屋裡打地鋪,我聽謝嬸兒說她們年紀也不小了,這段時間想辦法趕緊把她們嫁出去,嫁這些小賠錢貨收到的嫁妝錢就當是你的嫁妝,到時候用這些錢給我兒子娶媳婦,就當你這個後孃給我兒子的見面禮。”

算盤打的噼裡啪啦想,這是把她當傻子了?

不僅想白娶媳婦,還想讓媳婦帶豐厚的嫁妝。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孟穗穗想懟回去。

算了,忍忍吧,跟這種人爭論沒有異議,更何況鬧得太僵也不好。

就在這時,潘大壯又開口了。

“謝嬸兒說你還有生育能力,到時候咱倆趁著能生再生兩個,沒有共同孩子日子越過越散,有個孩子你就能定下心來跟我過日子了。”

聽到這兒,孟穗穗實在是忍不住了。

她騰一下站起來,扔下一句,“我去找謝嬸兒。”,然後奪門而出。

孟穗穗在後院兒找到了正坐在牆根下乘涼的老孟婆子和謝豔芳。

老孟婆子:“穗穗,你咋這麼快就出來了?”

謝豔芳:“聊完了?咋沒多瞭解瞭解?”

孟穗穗直接說。

“娘,謝嬸兒,我覺得這人不行。”

此話一出,謝豔芳的臉色瞬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