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緣曾遊走各界,自然也到過以武道為主的修行世界。

武道的歷史甚至比玄門煉氣之道還要再久遠一些,乃是後天種族模彷神魔,而逐漸形成的一種戰鬥修行之法。

神魔體魄最強,武道便也以體魄氣血的鍛鍊為主。

此界的修行方式自然也跳不出這個圈,所謂修行第一關……煅體,便是強健體魄,精煉氣血。

每個人的根器不同,氣血極致也有所不同。

只要將氣血鍛鍊到極限,並突破自身的第一道限制,體內便會自生神異。

控火,御風,透視,穿梭……就好像身體自蘊了一道小神通一般,這就是命叢。

之後每突破一次限制便會生成一個命叢,所以關於氣血的鍛鍊,貫穿了整個武道修行。

在突破一道又一道的限制之後。

此時的氣血已逐漸修煉至如龍似象,如山似海的地步。

甚至可以一點點接近那些體魄氣血強橫如日月一般的神魔。

而武道第二境的開竅,便是將體內諸多空竅,用氣血一一鼓盪開來,再重新填塞,如此開竅再合竅,將自身修成無漏之軀。

從此之後,氣血不失,便是死前一天都能保持著近乎巔峰的戰力。

不過唐緣的這具身體乃是兩縷他化自在唸結合元氣化生而來,卻是沒有氣血,穴竅一說。

是以他剛到此界時,能使出的手段只有寥寥幾種心念神通。

唐緣也是在研究了不知多少命叢之後,才懂了自己在此界該如何修行。

這才有了徒步上穎州,強搶“雲脛”之事。

而和他所想的果然相同。

普通的命叢對唐緣來說就好似一次性用品,最多用個兩三次,便只能捨棄。

在他用“氣脈”和“御風”模擬重現了先天一炁大擒拿之後,這兩道命叢便算是廢了。

但神命叢卻可在他的體內生根發芽,為他構建了部分血肉之軀。

能被命名為神者,除了神異驚人之外,更多的便在於它的唯一性,自古以來,神命叢便只有七十八種。

神命叢不是練出來的,而是傳下來的!

有了“雲脛”所化的部分血肉,唐緣開始了第一次鍛鍊體魄,氣血。

十日之後,唐緣走出了閉關洞府,而此時,他的周身氣血翻騰,好似一片廣袤無邊的瀚海。

因為“雲脛”只提供了部分血肉,剩下的還是元氣之身,所以此時的唐緣無論是煅體,還是開竅都只能算完成了部分。

還未到自身的第一次極限。

走出閉關的洞府不多時,唐緣便行至了一處山嶽,只見此地靈峰嘉木,白石清泉,妙香雲錦,碧空縹緲,晴蒼冥冥。

而山林之中隱露幾間殿宇樓閣,再走進看,居然是一處禪院。

雖不似其他佛寺那般,由七寶琉璃裝飾,金身佛像立前,華美壯麗,極盡奢妍,卻只有一番清淨古意。

當是一座千年古剎!

未用敲門,禪院大門便自然洞開,一眾僧兵結隊林立,每人都是血氣悠長,身形健壯。

這半百僧兵竟都是開竅武者。

而位於他們正中,端坐於一尊佛像之下的卻是一個枯瘦老僧,白眉垂地,一臉慈悲。

見到唐緣後,頌了一聲佛號道:“不知無名施主來我靜空寺所為何事。”

“了空禪師感知倒是敏銳。”唐緣輕笑道。

了空感嘆道:“施主行來卻是絲毫未做遮掩,氣血如海卻又是老夫未見過的型別,想來便只有無名施主了。”

“沒想到禪師也關注了宗師榜,那想必你已做好了準備。”

“院內普通弟子已被我遣走。”了空滿目悲切的看向四周的僧兵,“只有這群弟子寧死不肯離去。”

看著老僧悲天憫人,莊重神聖的表情,唐緣突然笑了起來:“既然禪師心懷慈悲,當也知道某之來意,何不捨了那龍嵴,如此也能少做殺孽。”

了空長嘆一聲道:“龍嵴已被我煉入全身骨骼,老衲卻是未能勘破生死,無法舍給施主了。”

“大和尚話說的漂亮,最後不還是要見過真章來。”

唐緣一聲冷哼,發音如雷,氣浪鼓盪如狂風,恐怖的氣血緩緩復甦。

轟隆!

天上的雲霧好似聽到了號令一般,凝聚為一道鋪天蓋地的大手,浩浩湯湯帶著無匹之勢向了空抓來。

這邊是“雲脛”的能力,操控雲氣,或者說操縱水元迴圈,可以讓水在三相態自由轉換。

雲氣大手印在半空中陡然變換形態,在陽光的映照之下,變成了閃爍著夢幻光澤的寒冰,冷酷嚴寒向下籠罩。

手印未至,寒意便先侵入眾人體內,僧兵的血氣隱被凍僵,行動都遲緩了起來。

唯有了空好似不受影響一般,直到巨手壓下來的前一瞬,他方才怒睜雙眼,喝到:“佛陀亦有金剛怒目!”

那枯瘦的體內,卻爆發出了宛如岩漿噴湧一般的氣血,滾燙,熾烈!

肉眼可見的氣流逆衝,如天河倒卷,硬生生衝散了冰晶大手,山上的沙石樹木也被卷的沖天而起,煙塵萬丈。

待到煙消雲散,這座千年古剎已經盡毀於一旦,了空禪師也不見蹤跡。

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高有百丈的白骨佛像。

胸前雙手為合掌,令一切人及鬼神愛敬。

鉞斧手,除一切王難。

寶劍手,降伏一切鬼神。

數珠手,能得一切佛接引。

弓箭手,能降伏天魔外道,摧伏一切怨敵。

金剛輪手,直至成佛終不退轉。

此為白骨佛陀降魔相!

唐緣見到自己的手印被破,反是更加興奮:“大和尚,你倒是比破雲劍強上許多,怎麼宗師榜只給你排高了三名?”

“老衲不過方外之人,哪還在意俗世名利。”了空的聲音宏大莫名,帶著神聖的韻味。

唐緣歪了歪頭,嘴角撤過一絲獰笑:“那便讓我重新稱量稱量你的水準吧。”

血氣轟然爆發,猶如初生的大日。唐緣瞬間便來到了白骨佛的小腿處,一個看起來輕描澹寫的側踢。

卻蘊含著無可匹敵的力量,這一腳把了空龐大的白骨佛軀踢出了不知多遠,身體劃破空氣,爆出驚人的氣浪呼嘯。

轟隆的一聲,巨大的骨架軀體砸在了小山之上,硬生生將那山砸落了半截,無數岩石飛濺,蹦起,形成了沖天的積灰。

唐緣不依不饒,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一個閃身便來到了了空所化的白骨佛旁邊。

然後便是扭腰帶胯,一拳轟出,以純粹的力量,純粹的暴力,將了空深深地轟入了地下,整座山脈都被這一拳,打低了數丈。

唐緣打到興起,甚至用上了學自螭吻的招式,右腿高高舉起,彷佛螭吻之尾,腿部的肌肉膨脹,“雲脛”瘋狂運轉,帶著破空的尖聲嘶嘯,狠狠的向下甩去。

轟!

還未站起身的了空,就被這足以開山裂海的一腳,直直噼落,時間在這一瞬間都靜止了,狂暴的力量傾瀉而出,大地都被撕裂,白骨佛深深的嵌入其中。

這一場戰鬥,了空除了發動龍嵴,變身為白骨巨佛之後,竟連一招都沒還過,就已然敗北。

唐緣落在地上,看著進氣小於出氣的了空,澹澹說了一句:“你不差。”

了空此時已重新變成了那個枯瘦的老頭,嘴角咳出了絲絲鮮血道:“多…多謝施主留了老衲弟子們一命。”

唐緣渾不在意道:“我還不屑於屠戮弱小。”

了空一咬牙,從自己的嵴柱處抽出了一根骨骼,“這便是龍嵴了,不過我還要奉勸無名施主一句。”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人想過湊齊同一副神命圖的命叢,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橫死當場,這枚龍嵴也是如此,才落在了老夫手中,施主可要當心啊!”

強撐著說完,了空便如沙塵一般,被風吹散,人死之時,氣血兩散。

了空早已被唐緣打成了齏粉,不過仍有一口氣血吊著才能維持身體。

唐緣接過命叢,將這猶如竹節蟲一般的嵴柱,收入了囊中,緩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