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第一次坐火車。

適才千禧年出頭,社會發展很快,手機剛剛興起,我一張長途火車票也才花了三十塊。

話說風水行有一個專門的情報網,彼此傳遞訊息用的都是外行人聽不懂的黑話。

畢竟這年頭若在明面上宣揚這些神鬼之事很容易出事兒。

據說現在眾閣教平時都是以道觀的形式示人,而且每天都有人上青城山眾閣觀參拜,香火還挺盛。

於是我下火車後便向人詢問青城山的所在。

由於我從未來過這種大城市,本身山村長大的娃嘴也笨,在火車站支支吾吾半天也沒人搭理我。

正當無奈之時,一個下身穿著牛仔褲,上身穿著卡其色外套,頭戴鴨舌帽的小年輕笑嘻嘻的朝我走了過來。

“哥們,一看你就是外地來的,要去啥地方呀,給五塊錢我給你帶路呀。”

這小年輕不僅長得細皮嫩肉,就連說話也娘聲娘氣的,像個小姑娘似的。

我想著初到貴寶地,人生地不熟,給個五塊錢讓人帶路也不錯。

“我要去青城山,能成嗎?”

他聽完之後愣了愣。

“青城山?去那地方幹嘛,燒香呀?”

“不是,去找我媳婦兒。”

他眯了眯眼,也沒多說什麼。

“成呀,先給錢。”

於是我掏了皺皺巴巴的五塊錢給他,他領我出了火車站。

這傢伙人很是熱情,之後還請我吃了桶泡麵。

這算是我人生第一次接觸泡麵這東西,只覺那個香呀,差點沒把自己舌頭吞下去。

吃完之後正要跟他走,卻突然感覺腦子暈暈乎乎,一下子栽倒在了路邊。

醒來發現我身上的錢全沒了,這才反應過來那個小年輕是個騙子,居然在泡麵裡下了藥。

不得不說我那時候是真的傻呀,連這種低階的當都上。

眼看天已經黑了,我人生地不熟,呆頭呆腦地遊走在大街上。

望著街上的車水馬龍,感覺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正愁著沒錢該怎麼去青城山,突然在路邊一燒烤攤瞥見了那個騙子青年。

我趕緊衝過去,而他也在這一瞬間看見了我,隨之拔腿就跑。

我雖然對這地方路不熟,但在村裡待了十幾年,身體好,有一身蠻力氣,之後很快就攆上了那傢伙,把他摁倒在了地上。

“喂喂喂,有話好說,別動手……”

我氣得咬牙切齒。

“廢話少說,把我的錢拿出來!”

他賊咪地轉了轉眼珠子。

“額,那百十來塊,我已經給花了。”

“啥?花了,那是我的路費!”

他似乎想這樣矇混過去,但我確是不依不饒,兩人扭打起來。

我無意間朝他胸口抓去,頓感不對勁。

“你是個女的……”

她掙扎著爬起來,一巴掌呼我臉上。

“流氓!”

這時她一把取下鴨舌帽,一頭濃密的黑髮散落下來。

我呆愣片刻說道:“那啥……不好意思呀,我不知道你是女的。

你趕緊把我錢還給我,這事兒我就不計較了。”

她一幅氣勢洶洶的樣子說道:“啥?你佔了我便宜還想找我要錢,我沒讓你賠錢就不錯了!”

“這話說的,分明就是你偷了我錢,搞得你還理直氣壯了。

而且不就摸了一下嘛,有啥大不了的,金子做的呀,摸一下一百多。”

“你說啥……”

眼看這事兒就談不攏,僵持片刻之後她嘆了口氣,說道:“說實話,就你那點錢放之前就是送我,姑奶奶還看不上呢。

我看這樣,你幫我個忙,事成之後我把那錢雙倍還給你怎麼樣?”

我嘀咕道:“我不要雙倍,我只要我的錢……”

“木魚腦袋,一看就是個鄉巴佬。”

隨後我實在拿她沒辦法,只能是答應幫她辦事。

按她所說,幾天前她從一處跨江大橋經過的時候不慎把包掉江裡了。

現在包袱應該就在橋墩子下面,想讓我幫忙撈起來。

那包裡裝著她所有的財物,她是丟了東西之後實在沒辦法才偷了我的錢。

我以前雖是個瞎子,但小時候被人戲弄,推到水裡,沒淹死,之後就會游泳了,而且水性還很好。

所以我為了拿回我的錢也就沒多想的隨她去了。

路上我們認識了一下對方,我得知她名叫方知畫,感嘆她這假小子似的模樣還能有這麼文雅的名字。

而她得知我曾是個瞎子的經歷之後,順理成章的稱呼我為“小走招”。

自從村長死後我已經很久沒聽人這麼叫過我了,一時間甚至懷疑這個方知畫是我的老鄉。

很快方知畫便帶我來到他所說的那處大橋。

我晃眼間看到大橋旁邊牌子上寫的建成時間,差不多是在三個月之前,可又看見這橋被以存在安全隱患為由給封了,實在有些奇怪。

現在不是汛期,所以橋下的江岸露出了很大一截。

方知畫給我大致指了指她包袱落下去的位置,然後就要讓我下去打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