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昌國回答說:“去將作寺了。”

“去做什麼的?”

戚繼光問道。

戚昌國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如實回答道:

“找趙後湖談蒸汽機的事,因為天子說會有這種機器出現,兒子也就想著把他造出來,以利國家。”

戚繼光聽後擰起了眉。

“父親息怒!”

戚昌國見他擰眉就忙拱手說了一句。

戚繼光倒是沒有發作,只揮手道:

“罷了!既然是聖意如此,就隨你們的便吧。”

“只是陛下今日下旨,要設國家最高技術成就獎制度,每年限三名,要賜豐厚賞銀,還有加官進爵。”

“陛下已因你造出四輪馬車,欽點你在這三名之內,還有伱弟弟因做出了有鹽水的電池也在名單之內。”

說後,戚繼光就道:“我戚家竟因此要有兩人靠此受爵,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儒生因此認為,是我戚氏一門讓陛下好上了奇技淫巧,而認為我戚氏一門皆是弄臣。”

“那父親,孩兒到時候要上本推辭嗎?”

戚昌國回道。

“推辭做什麼!我們忠的是陛下,又不是天下人,管他天下人怎麼看!”

戚繼光沒好氣地回答後就去了裡屋。

戚昌國拱手稱是,且忍不住嘴角微揚起來。

“陛下,禮部已部議請封鄭王殿下、駙馬都尉戚興國俱為正治上卿,工部右侍郎戚昌國封正治卿,鄭王殿下和駙馬戚都尉封爵高一級自是因為皇親國戚而貴。”

這一天侍御司,禮部尚書沈一貫向朱翊鈞奏稟了關於對在大明科學技術領域有突出貢獻的人員的封爵之事。

朱翊鈞聽後點頭:“很好!但以後於百家學問百工技藝方面有大功者,封爵當另設勳爵,亦按品級確定待遇。”

“另外,設崇理院與崇理院院士官。”

“首次因學問和技藝立有大功而封爵的鄭王、戚駙馬與戚侍郎皆兼崇理院院士官,以後選百家學問與百家技藝方面有大功者皆由他們三人會推報於朕,不再由禮部官員部推,以免外行指導內行,會推每年一次,於每年中秋前必須確定下來。”

朱翊鈞這麼吩咐後,沈一貫拱手稱是,且道:

“陛下聖明!這樣極好!”

朱翊鈞微微一笑,然後就問戶部尚書王遴:

“眼下已到年關,今年預計能增加國帑歲入到何規模,另外,今年普查的人口數量呢。”

“啟奏陛下!”

“眼下自平緬與收復濠鏡後,因出去緬甸、暹羅、果阿等貿易額大增,眼下出南海的關稅已增至歲入六百二十多萬兩銀元;”

“而國內因免陝西、山西徭役,免馬價銀、草料銀以及發行認購劵惠民,使民大富,而商業跟著愈發繁盛後,商稅也已增加有五百七十多萬兩銀元;”

“再加上內外投資開礦與辦實務分紅增收七百九十多萬兩銀元;”

“合計已增加歲入兩千萬兩銀元,而使歲入達到了折色五千餘萬兩銀元。”

王遴這時上前回稟了起來。

“竟已達到了五千餘萬的規模,這樣說來,之前的改制和新禮推行果然是正確的。”

朱翊鈞這時說道。

“陛下說的是!”

“臣恭賀陛下,因陛下善治,使國家今日之富,已遠超歷代。”

這時,申時行起身拱手回道。

朱翊鈞則笑道:“諸卿皆功莫大焉!”

隨即,戶部尚書王遴又說道:“至於人口,經各布政司與都司上報後合計,本朝子民已有兩萬萬又八千餘萬人。”

“國帑收入倒是遠超昔日師傅所定目標。”

“只這人口還是沒達到三萬萬,如今既已民殷國富,那接下來還是得多多鼓勵生育,本國漢家子民越多,就越利於對外教化。”

朱翊鈞這時說道。

首輔申時行這時拱手稱是。

接著,申時行也跟著稟道:“啟奏陛下,自陛下即位以來,天下大治,不只是民殷國富,武德昭彰,更有文治鼎盛,眼下《大明會典》已編成送文書房,請陛下御覽。”

說畢。

朱翊鈞頷首:“甚好,會典既成,那接下來當編修國史,卿記得著人廷議此事;另外,官話拼音得儘快編成,還有《永樂大典》加印工程和續編之事也得儘快進行。”

“遵旨!”

眼下,大明國力蒸蒸日上,沒有像原歷史上一樣,在萬曆十年後急轉直下,甚至還在往外擴張,國家收入也在增加,人口在增加。

朱翊鈞對此感到很欣悅。

而也正因為此,他這個皇帝的威望也在逐漸攀高。

無論是統治階層還是被統治階層的,不少人都開始因為國家經濟在越來越富足而自身利益也在增加,也就對朱翊鈞這個皇帝的好感越來越深,開始越來越接受聖意即天意的理念。

即願意神化朱翊鈞,將朱翊鈞比為堯舜再世,比為千古難見乃至無所不知的聖君。

這不是朱翊鈞自己能阻止的,是許多人主動這樣選擇的。

一是因為人都有惰性,不願意思考,更願意承認一個人特別聰明和厲害,進而依賴一個人,這樣自己就能安心的混日子。

所以,人們總是喜歡造英雄,尤其是造無所不能的英雄。

這事在朱翊鈞身上一樣,官民百姓在生活越來越富足後,也更願意把朱翊鈞主動造就成一代聖主,進而讓自己更有理由的去享受安逸的生活,不去思危,而相信偉大的聖主會讓他們一切都好。

二是別有用心的人願意透過神化與無限抬高朱翊鈞的地位來鞏固整個社會的等級體系,進而鞏固自己的利益,畢竟皇帝若是最聖明的聖主,既然代表著天意,那自己作為皇帝的心腹,豈不也代表著天意?

所以,饒是朱翊鈞藉著張居正的名義要天下人從實際出發做事,依舊還是難以避免的被天下人理解成要遵循他的意志做事才意味著正確,而更深入人心的反而是“聖意即天意”,反而不是“實事求是”。

當然。

朱翊鈞知道這是難以避免的,他不可能指望短短十幾年就能讓民智大開到絕對不迷信權威。

他知道這需要一個過程,需要他在將來慢慢糾正。

可能不只一代人,甚至可能需要一些教訓。

但無論如何,這個現象造成的問題還不凸顯,反而更利於他讓現在的大明走向更加鼎盛的時代。

要不然,拼音還有白話文、以及不獨尊儒術,不將科學技術貶為奇技淫巧反而對在科學技術方面獲得重大成就者予以封爵榮譽等事,只會遇到更大的阻礙,如今還能推行,就是因為他這個皇帝威望極大,很多人已經主動或被動接受聖意即天意的理念,而沒有提出多少異議。

不過,也不是沒有異議者和反對者。

還是有很多地主階級出身的人不願意接受新禮。

因為新禮太把本國子民當人!

畢竟新禮是打著儒家聖人提倡“民為本”的名義,把庶民與士大夫視為同樣有人格尊嚴的赤子,且過於強調華夷之別,這讓很多習慣了傳統地主社會的地主不能當奴役漢人的奴隸主,或者如魯迅的說法,不能躺著只在嘴裡念幾句仁義道德就可以肆意的吃漢人。

而傳統地主們即便想要做人上人都得進取,都得花費更大的代價,要麼花更多的錢要麼離開故土去外面殖民。

所以,還是有地主在反抗新禮。

不過,這次反抗的不是官僚士大夫,也不是藩王,而是土司楊應龍。

“楊應龍反了?”

萬曆十七年的年初,朱翊鈞剛過了一個好年,太監孫新就向他告知了這一情況。

抱歉,今天有事耽誤了,現在才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