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夫婦疏忽大意,竟讓子嗣被仇家擄走。”

楊蛟語氣微頓,道:

“敢問閣下可是凌霄派的天師?”

道裝中年人自我介紹道:

“不錯,老夫唐江,正是來自凌霄派的除妖師。”

楊蛟拱手施禮:

“早就耳聞凌霄派專注於修持,很少入紅塵,因此行蹤隱秘,可謂是神龍見尾不見首。”

唐江擺手:

“虛名罷了,所謂人有好壞,妖自然也分善惡,我凌霄派不履紅塵,不過是不想沾染紅塵之中的是是非非。”

楊蛟當然知道面前之人,就是原劇情中,應淵被桓欽暗算,化為凡胎後的師傅。

可惜他有一個煉有邪術的掌門師弟,以至於被自家師弟殘忍殺害。

於是,楊蛟眉宇微皺:

“我修有天機術,發現閣下命中有一死劫,還望今後需提防身邊之人。”

他說話之間,指尖光芒閃動,唐江手中多出一枚玉簡。

“相逢即是有緣,今後佩戴玉簡,或可避過災劫。”

話落,楊蛟袖袍一揮,帶著染青和應淵消失在原地。

唐江望著這一幕,哪裡不知道自己是遇見高人了。

三年後。

一座人聲鼎沸的城池之中。

一男一女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走在熱鬧非凡的集市之上。

忽然,小童興奮的叫道:

“孃親,孃親,孩兒想要那個泥人。”

“好,我們買一個。”

一家三口正是楊蛟、染青與應淵。

他們剛走到賣泥人的攤位上,應淵似是發現了什麼,驚奇道:

“爹爹,孃親,你們看,老爺爺可以照著人的身形樣貌,捏出一個一摸一樣的泥人。”

“我們讓老爺爺捏出一個我,再捏出爹爹和孃親好不好?”

“並且,讓老爺爺將三個泥人捏在一起,這樣就表示我和爹爹、孃親永遠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

染青寵溺道:

“好好好,都依你。”

不多時,應淵手握一根竹籤,竹籤上端插在三個照著楊蛟等人樣貌,捏出的惟妙惟肖的小泥人。

楊蛟帶著染青下凡之際,便恢復了此世真容,不過隱藏了髮色和眉間紅紋。

小半個時辰後,三人滿載而歸,不過卻只是楊蛟拎著大包小包。

他們所居之所,是一座顯得格外溫馨的兩進院子。

染青一走進前院,滿是笑意的道:

“好了,現在就讓你爹爹為我們做飯吧。”

應淵聽後,卻是做了一個鬼臉:

“孃親羞羞羞,隔壁的文嬸嬸就說過,做飯燒菜一貫都是家裡的孃親去做,爹爹則是在外負責養家。”

“孃親都這麼大了,還不會做飯,每天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難怪文嬸嬸說你十指不沾陽春水,都被爹爹寵壞了。”

染青蹲下,點了點應淵的小鼻子:

“好你個小沒良心的,平日裡誰對你噓寒問暖,把你照顧的無微不至。”

“還有我告訴你,我對你爹爹可是有救命之恩,孃親要不是看你爹爹可憐,不忍他漂泊在外,居無定所,又豈會把他帶回家。”

“從那以後,你的爹爹為了報答孃親的救命之恩,每日可是甘之如飴的為孃親端茶送水,做飯燒菜。”

應淵一聽,人小鬼大的躲在楊蛟大腿後,大喊道:

“孃親,這該不會就是爹爹從前跟我說的見色起意吧,你因為一見傾心的緣故,便順水推舟的把爹爹帶回了家。”

染青聽後,雙腮微紅:

“玄夜,你都教了淵兒一些什麼。”

楊蛟莞爾一笑:

“難道不是嗎?當年我柔弱不能自理,只能你說什麼,我就去做什麼,最後更是毫無反抗之力的任由你為所欲為。”

染青氣急的跺了跺腳:

“你要死啊,竟說這些。”

應淵一把抱住楊蛟的小腿,再坐在他的腳背上:

“爹爹,我們快逃,孃親發火了。”

楊蛟一邊邁著大步,一邊說道:

“淵兒,現在知道你孃親的厲害了吧,今後一定要努力修行。”

“不然等你長大了,要是遇到了一個比你厲害,嘴上對你喊打喊殺,實則處處手下留情,背地裡更是覬覦你男色的女子,你就只能無奈喊天,束手就擒了。”

“孩兒謹遵爹爹教導。”

應淵猛地大驚失色道:

“不好,孃親要追上來了,爹爹跑快些。”

染青聽到父子二人的交談,是越聽越氣,快步追了上去:

“玄夜,你平常莫不是都給淵兒灌輸這些東西。”

“柔弱不能自理是吧,為所欲為是吧。”

“今日我就讓你們父子倆,明白什麼叫做母愛,什麼叫做為所欲為。”

應淵又驚又怕的喊道:

“啊!爹爹,快快快,孃親真的要追上來了。”

傍晚。

染青將應淵哄睡,從廂房中走出後,便望到楊蛟坐在後院,觀賞漫天星夜。

她緩步走了過來,坐在楊蛟身邊後,輕道:

“玄夜,此次我也算是彌補了一些對應淵的虧欠,多謝你了。”

楊蛟輕笑一聲:

“你我之間,做了千百世的夫妻,何談一個謝字,千世以來,雖說你每一世發現真相以後,都企圖阻止,乃至於殺死我。”

“然這些皆是出自你對己身道義的堅守,我從未怪過你,亦如你從未恨過我一般。”

染青眼底浮現一絲莫名之色,道:

“你既然已經擁有了能超脫世界而出的境界,為何一定要執著於主宰天地。”

“今後你我剷除掉桓欽,再從應淵體內取出我兄長留下的一絲元神,將他復活。”

“我們便隱居在凡界,不是皆大歡喜嗎?”

楊蛟平靜道:

“這就是我們最大的不同,你著眼的地方,往往是神族,仙族,魔族等大族,是想維護大族之間的太平安樂。”

“而我著眼的地方,是天地的有情眾生,是諸多大族與小族之中最低賤的生靈,是那些每日唯有搖尾乞憐,磕頭服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才有活命之機的生靈。”

“在我眼中,以奴役萬千底層生靈造就出來的太平盛世,不僅骯髒,更加可恥。”

“你知道在這凡界,那些所謂的富人,最大的財富是什麼嗎?”

他注視著染青雙眸,幽幽道:

“不是豪宅,不是田產,不是金銀,而是數之不盡的窮人。”

“因為窮,他們拼命為富人建宅種地,因為窮,他們能忍受責備打罵,任勞任怨,如同牛馬的為富人做事。”

“因為窮,他們為奴為婢,只求富人賞一口飯吃,繼續的活下去。”

“你問過我,修羅一族死的近乎族滅,我為何就是執迷不悟,不願放棄心中的野望。”

“那是因為在我打破瓶頸,跨出最後半步之際,曾體悟天心,神融天地。”

“我傾聽到無窮底層生靈憤懣的怒吼,那是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的慷慨悲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