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範曉第二天千難萬險的來了,他徒步十五樓爬到許如塵的辦公室,扶著門框氣喘吁吁。

“今天怎麼沒有坐電梯?”許如塵還這麼問他。

“因為我不想跟著電梯墜樓而亡。”範曉幽幽的回答:“可惡!我感覺自己可以去拍《死神來了》,沈學長呢?我需要沈學長幫我避避邪!”

許如塵坐在椅子上,“他要中午才能過來。”

範曉看了一眼辦公室掛著的表,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他撓撓頭,“說中午就是中午啊?”

“他只會卡點,不會早到。”許如塵回答。

在高中認識沈信的那幾個月他就像是窺測到了一個神奇的世界,那是一個和他完全不一樣的人,擁有著和他截然相反的生活。

寫一手好字但語文成績差到人神共憤,閱讀理解個位數徘徊還總是用奇怪的形容詞;下課時跑的比誰都快,上課前五分鐘都見不到他的人影,這是許如塵在悄悄蹲了沈信三天後得出來的結論。

他寧願差點遲到也不會提前來學校。

沈信的時間觀念實在是太隨意了,只要不遲到,那就沒必要早到。

上次他能提前半個小時來見自己都是一件稀罕事。

“要不要喝口水?”許如塵指了指面前的紙杯。

“……要是嗆死了怎麼辦。”

許如塵沉默,幾秒後才開口,“那就算了。”

“你嗆死在我辦公室我還得處理後事。”

範曉震撼,“你就這個反應?”

“不然……給你清空一下瀏覽器歷史記錄?”

先不談範曉拍桌而起斥責許如塵這個塑膠朋友,沈信終於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出了門。

他計算過去許如塵公司的時間,正正好二十幾分鍾,什麼?你說中午打車可能比較難?那就晚一點唄,怎麼對面還敢說他不成?

就這樣,等沈信過去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多,這是午休時間,公司裡除了前臺也沒有幾個人。

“終於來了!”

沈信看向旁邊,只見公司門口蹲著一個人,這個人不是範曉也不是許如塵,而是昨天晚上被拉住躲過一劫的梁誠華。

梁誠華是個實在的人,他昨天晚上就在公司八卦群裡瘋狂打聽沈信的訊息,確定這個人是這幾天才出現,而且出現的頻率不確定,來也會直接去許如塵的辦公室。

雖然來這家公司才一個月,梁誠華依舊知道這個公司裡有一個害人精,他叫許海青,是小許總的異母哥哥,啥都不會還指手畫腳,搞砸了好幾個單子,公司裡的同事都煩透了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這是許峰喜歡的兒子。

他發瘋的那天簡直就是大快人心,連那個公司八卦群裡都悄悄的慶祝了一下。

所以應該就是他幫了許如塵的忙收拾了許海青,一定是這樣!

他當然不會跑去許如塵面前說‘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他還沒有那麼傻。

在考量過後,他選擇來公司門口蹲著等人,只要沈信還來,就一定得從大門進來,沒想到真的蹲到了。

“昨天晚上真是太謝謝了!要不是您我估計早就……”梁誠華眼神裡滿是誠懇。

沈信看著他,“所以你等在這裡是為了感謝我?”

“對,對!”梁誠華不斷點頭,“我昨天晚上查了很多資料,說大師們幫人是需要代價的,我這樣就是欠了您因果,需要還,當然我是真的非常感謝您!所以請您不要拒絕!”

說著梁誠華把一張卡遞給沈信,“這是我和家裡人商量後給您的謝禮,真的太感謝了!”

沈信眼神奇怪,“你很有錢嗎?”

梁誠華愣了一下,“還,還好?”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部門經理,大錢沒有,小錢還是有的。

“那就最好現在攢錢,注意你的狗。”

救了他收點錢是應該的,但既然給了錢,沈信就隨便附送點訊息。

他知道梁誠華養了一條金毛叫毛毛,他住院後妻子為了照顧他疏忽了狗,沒想到狗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問題,發現時狗已經猝死。

妻子發現狗僵硬的屍體時崩潰了,雙重打擊讓她難以承受,此後後半生都在抑鬱裡沒有走出來。

梁誠華瞬間倒吸一口涼氣,他驚訝的睜大眼睛,“……毛毛?!”

這隻狗是他和妻子一起養大的毛孩子,早就成了他們家人一樣的存在。

他還想要問兩句,但電梯門突然開啟,許如塵從裡面走出來,看到沈信和梁誠華的瞬間他頓住腳步。

“學長,還有……梁經理?”

梁誠華連忙點頭後退,“小許總,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梁誠華迅速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一邊走一邊焦急的打電話,許如塵只隱約聽到一聲‘毛毛’,於是許如塵走到沈信旁邊。

“他找你做什麼?”

“用錢侮辱我。”沈信摸著下巴,“也不知道那張卡里有多少錢。”

許如塵明白了,也知道這句‘用錢侮辱’估計又是沈信在調侃。

“範曉呢?沒來?”

還沒等許如塵回答,就有個人氣喘吁吁的回答了,“我,我在這裡……”

一樓樓梯口,範曉扶著牆走出來,一臉的欲哭無淚。

“好痛苦,爬十五層樓好痛苦啊!”

“你還得繼續爬。”沈信說:“走,去地下室。”

“啊?”範曉回頭看了一眼樓梯,“許如塵,你公司地下有幾層?”

許如塵嘆口氣回答:“只有兩層,咬咬牙就就走過去了。”

範曉咬牙切齒。

“等抓到人我一定盯著讓他去泰山連著爬三天三夜!”

……

地下室裡,沈信讓範曉站在一個位置坐下,範曉也不含糊,直接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比起命來這所謂的小土小灰都不算事!

沈信跟著蹲下來,他從口袋裡摸出之前在喪葬用品店裡畫出的符咒。

在範曉的視線裡,他只看到沈信蹲在自己面前,距離自己不算很近但也不算遠,那張精美的臉就這麼和他面對面。

沈信有一雙好看的眼睛,他氣質偏冷,卻有一雙充滿活力的眼睛,只要注視著他的眼睛就能明白,這個人是多麼的離經叛道,又活的多麼的自由,他莫名其妙的理解了為什麼許如塵會喜歡上沈信。

對比許如塵那猶如一潭死水的人生,這樣的沈信無疑會吸引住他的視線。

而且現在看來已經不是許如塵喜歡的人適不適合他了,而是他配不配得上沈信了。

在胡思亂想中,沈信突然把手伸到他面前,範曉下意識想要後仰,最後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後退動作。

只見沈信在他前面像是掐住了什麼東西一樣掐住一團空氣,他拽著空氣緩慢的往後拽,就在他和許如塵都有些疑惑的時候,一聲奇怪的啼哭聲突兀的響在周圍,這讓範曉直接打了個哆嗦。

他驚恐的看著沈信的手,萬分確定這奇怪的啼哭聲就是從他手心掐著的空氣傳出來的。

黴運娃娃在嚎叫,哭的悽慘,沈信完全不近人情,把旁邊畫好的符咒直接貼在黴運娃娃身上。

只是接觸到符咒的瞬間黴運娃娃的哭喊就變成了慘叫,尖銳的慘叫聲斷斷續續的響在範曉的耳朵裡,他覺得自己有點發抖。

在黴運娃娃的慘叫的時候,距離很近的範曉和許如塵終於隱隱約約看到沈信手裡有個黑色的影子,那個黑影子像是一個比巴掌大一點的娃娃,小手正死死扒在沈信的手腕上。

沈信把娃娃的四肢從自己的手腕上撕下來,黴運娃娃終於扭動著融成一團墨一般的物質,接著化成一條細線迅速衝出去,沈信注視著那條黑線,隨著黑線的消失是眼前越發明顯的幻覺。

“朝陽?”沈信讀出了幻覺裡的招牌名字。

範曉臉色一變,他猛地往前竄了竄,“你說什麼?朝陽?”

“本體所在的位置,一家名叫朝陽的公司。”

範曉的臉色更難看了,在此刻他身上的逗比氣質全部消失,只餘下滿腔的不可置信和惱怒。

“怎麼了?”

許如塵走過來解釋,“他家公司名字就是朝陽。”

“哦,害你的是自家人啊。”沈信站起來,“行了,走吧,找本體更重要。”

範曉一言不發,許如塵去開了車,準備直接去他家公司。

許如塵明白範曉現在的沉默有多難受。

朝陽並不是範曉的家族企業,而是範曉在大學時期從零開始自己創辦的公司,雖然得了家裡人幫助但總的來說都是他自己一手拉起來的,所以他對公司有感情在,現在的公司高層都是他當年一起創業的合作伙伴。

他很難相信當年一起打拼的夥伴現在竟然來害他。

車開出去,車裡過於沉默,這是許如塵第一次和範曉同一個空間,但範曉不說話。

於是他只能試著開啟一個話題來緩解車裡的氣氛。

“學長。”他問沈信,“為什麼要選擇地下室?是因為地下室可以更好的發揮效果嗎?”

沈信看了他一眼,“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不是嗎?我看電視劇和小說都這麼寫。”

“那你就當是這樣吧。”

“……就當是這樣?所以根本就不是這樣?”

沈信靠在副駕駛座上理直氣壯。

“當然是因為找到地方後要開車去,選一個靠車近的地方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許如塵:……

算來算去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