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頭一天,東京這邊也是格外熱鬧的。

雖然好多外鄉人都回去過年了,可東京城裡依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大年初一,互相拜年的,帶著孩子出來逛街的,各種各樣的人都走在街上。

張司九看著,不由得感嘆:“可真是不一樣。大年初一,綿竹縣的縣城裡,有一大半鋪子都要關門。這裡竟然都開著。”

楊元鼎解釋:“從現在,到正月十五,每日都會很熱鬧,鋪子也都開著的,也許早上開得晚一點,但下午和晚上都開著。白天人還不算多,晚上才熱鬧呢。尤其是到了正月十五那日,處處都是花燈。”

“各處都設有燈會,猜燈謎。還有大燈山,大河燈——可好看了。”

楊元鼎一臉期待:“司九,等正月十五,你別上班,我帶你去看花燈,吃好吃的。我們玩一整夜!”

他掰著手指頭給張司九描述:“炸元宵,酥油花糕,各種燒烤,各種甜糕,還有叫賣各種小玩意兒的。你如果喜歡,我們還可以去月老廟求姻緣紅線。據說求一根紅線,綁在兩人小手指上一晚上,兩人就可以在一起白頭到老。”

這種事情,一聽就是迷信。

但對於熱戀中的男女,這種迷信誰不迷糊?

反正張司九隻思考了一秒鐘,就下定了決心:“那必須去見識一下!”

“是吧是吧!”楊元鼎也興致勃勃的:“聽說紅線不太長,所以兩人綁上之後,必須離得很近才行。我猜,會不會是這些男男女女就是想要多親近一下,才造出這麼個謠言來——”

“那月老廟呢?”張司九納悶。

神明也騙人?

楊元鼎知道張司九在想什麼,當即笑道:“神明不用騙人就可得香火。可廟祝卻需要錢才能生活啊。那紅線雖然是白給的,但誰好意思真白拿呢?不得意思意思?一小節紅線,賣出遠遠超過實際價格的錢,你說合算不合算?”

張司九:……不愧是商業頭腦。看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但是即便看得明明白白,楊元鼎顯然也沒打算把這個錢省下來。

一路回到張家,一大家子人正在家打鬥地主呢——貨都送出去了,擺攤的話,晚上出門擺,上午可不就閒著了?

難得的休閒時光,於是在小松提議下,大家開始打鬥地主。

不過不贏錢。

輸了的人,喝一大杯水。

也不知道誰出的這個餿主意。

張司九和楊元鼎到的時候,反正他們已經一個個都喝得肚子溜溜圓。

小南瓜笑得咯吱咯吱的,楊氏也樂呵。

見張司九和楊元鼎來了,小南瓜乳燕投林一樣衝進了張司九懷裡:“大姐,大哥輸最慘了!他肚子好大!”

張司九看了一眼小松,見小松都完全喝不下去了,就勸了一句:“還是少喝點。水喝多了,小心水中毒。而且,搞不好把胃給喝壞了。”

小松立刻放下了:“什麼叫水中毒?”

“就是喝水多了,引起頭痛、嘔吐、失語、呼吸不暢等毛病。嚴重的,可能會死人。所以,不要喝太多。”張司九解釋一句,然後給自己和楊元鼎一人倒了一杯水喝。

忙活了一宿,根本沒顧得上喝幾口水。

小松則是根本就不敢繼續喝了。

徐氏無奈:“你說說,大過年的,你嚇唬他幹什麼?”

張司九抿著嘴樂:“二嬸,我想吃湯圓。”

大年初一吃湯圓,團團又圓圓。

徐氏立刻起身去給張司九和楊元鼎煮湯圓。

楊元鼎把拜年的點心什麼的搬進來,還讓小松小柏給自己當了壯丁。

張小山怪不好意思:“這也太多了——”

自家準備的那點,真的是一下就被比下去了。

楊元鼎笑:“不多不多。回頭我娶走司九的時候,您能對我客氣點就成。”

張小山:怎麼辦,我現在就想把楊三郎打死了!

在家吃過湯圓,張司九和楊元鼎就又去了太醫署那邊。

這會兒已經臨近中午了。

把帶過來的湯圓讓他們去爐子上煮一煮吃一口,張司九去找了齊敬。

瑩兒奶奶還沒醒。

張司九嘆一口氣,知道這個事情真的是沒辦法善了了,當即和齊敬道歉:“對不住,是我又把你牽扯到了這些事情裡來了。”

齊敬一愣:“這個事情怎麼能怪你?”

張司九苦笑:“其實,做手術的時候,大家就知道,這次大機率是闖不過的。是我自己不死心,想看看有沒有好運氣。但這個事情,真的……除了惹麻煩,沒別的後果。”

這樣一說,齊敬也沉默了片刻,最後輕聲問:“你後悔了是不是?”

張司九不知道該怎麼說。

怎麼說,好像都不太對。

作為大夫,她還是主張手術。

畢竟只要有一線生機,就應當放手一搏。

可作為醫院領導層,她這個決定,就是錯的。

張司九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問齊敬:“如果是你,這個事情你會怎麼選?”

齊敬幾乎是沒有猶豫:“做。”

張司九張了張口,話沒說出來,就先笑了:得,又多一個不怕麻煩的傻子。

說實話,想想有點頭疼,但再想想,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如果齊敬是那種知道這個事兒麻煩,就不做的人,甚至能看著病人僅有的一線生機消散,那自己又會欣賞他嗎?

張司九最後只笑眯眯的說了這麼一句:“果然老話說的沒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這句忽如其來的話,直接讓齊敬呆住,然後臉都漲紅了:“什……什麼一家人,你怎麼瞎說話~!”

張司九正色道:“醫院就是我們的家,安放我們抱負的家。只要一起進了醫院,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那是不是這句話用在這裡很貼切?”

齊敬目瞪口呆,完全反駁不了。

甚至,他都忘記提自己的朋友。

張司九看他這個反應,不由得“哈哈”笑起來:“其實我來,是想跟你說,回頭上了衙門,你就有什麼說什麼。咱們問心無愧,你放心,這事兒也不會影響我們的。”

這個天出門遛孩子,遛的不是孩子,是奄奄一息的我!嗚嗚嗚~大家明天見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