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賣足了關子,以至於楊元鼎生出了十分濃烈的期待。

甚至在徵求了張司九的同意之後,還讓陳鬥騎驢回去叫了楊元璋和楊元峰來。

然後三兄弟一起圍觀了張司九的騸豬技術。

那些奶呼呼的小豬被張司九一把從竹筐裡操起來,直接放倒壓實,然後手指之間銀光一閃,緊接著或是推或是擠——那動作,看得三兄弟齊刷刷感覺胯下一陣涼風颳過,忍不住的就把腿夾緊了一些。

十幾個小豬,一共也就用了一刻鐘多一點。

那速度,堪稱無影手。

關鍵是,這段時間小豬是真的多,一個下午,張司九至少騸了三筐小豬。

楊元峰不由得大為讚歎:“九娘這一手,簡直是出神入化!這要是學武——”

楊元鼎吞了一口口水,就連老成持重的楊元璋也忍不住神色複雜,然後出聲制止了楊元峰的奇思妙想:“這一手還是不適合用在人身上。”

那畫面太美,不敢想也不敢看。

楊元峰斜睨哥哥和弟弟,“你們想啥呢?我是說九娘身手敏捷,適合習武。”

張司九洗乾淨手走過來,好奇問:“說啥呢?怎麼神色這麼複雜?”

一個個跟要上刑場似的。

楊元鼎咳嗽一聲:“沒什麼。”

內心:就是說你當初想送我的大禮包那種事。

一晃眼,就到了傍晚,雲霞漫天的時候,神秘大菜也做好了。

神秘大菜,是徐氏親自下廚操刀做的。沒讓他們三兄弟看任何一眼。

而且端上來之後,也看不出來是什麼了。

只有一個個圓溜溜的小肉丸,混合著從蔥薑蒜和藿香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來,嘗一嘗。”徐氏十分熱情地招呼:“好吃得很!又嫩又香!保準你們吃了一次還想吃第二次!”

張司九默默地把勸說的廣告詞嚥了回去。

三兄弟不疑有他,雖然沒認出來小肉丸是什麼,但紛紛下了筷子。

不得不說,那口感,的確是細嫩。比最嫩的肉都要嫩上好幾倍!加上酸辣味,一點什麼腥味都沒有不說,更是口齒生香,胃口大開!

三兄弟都挺愛吃的。下筷子的速度上就能看出愛吃的程度。

等吃得差不多了,楊元鼎才忽然想起來問一句:“這是什麼?怎麼從來沒吃過?”

想到張司九說的家養小動物,楊元鼎斗膽猜了個重口味:“兔腰子?”

張司九微笑搖頭:“兔腰子不是圓的。”

楊元鼎就死活猜不出來了。

最後,還是楊元璋放下筷子,略微有點聲音扭曲:“該不會是小豬——”

張司九滿面笑容的誇了一句:“楊大哥果然是最聰明的。”

這話一出,確定了楊元璋的猜測,三兄弟表情頓時如出一轍。

那豐富精彩的表情,看得人歎為觀止。

張司九神色淡定:“沒什麼的,這是很乾淨的肉。營養也不錯。”

美味高蛋白。除了難得一點,沒有別的毛病。

當然,換成是成年豬的,張司九也下不去嘴。但小奶豬的……

張司九也絕不會告訴他們,最開始不想浪費了這一點蛋白質,其實都是給家裡的花花和毛毛吃的。

還是徐氏想出這個做法,試了一次,被張小山驚為天人,這才正式出現在了張家的餐桌上。

就連張司九,也被美味克服了心裡那一點遲疑,加入了舉筷子的佇列中。

當然,這東西,頭幾次吃,心裡難免有點抗拒。

但吃多了嘛——張醫生說,優質蛋白質,好東西,有機會吃,多吃兩口。

看著三兄弟那表情,徐氏也跟著壓低聲音說了句:“這東西要不是九娘騸豬,還真搞不到。你們想想,一頭小公豬才兩個。這一盤,得是多少小豬才能攢出來?”

這個道理十分硬核。

成功把他們剛才吃下去的小肉丸,轉換成了下午那一筐一筐的小奶豬……

楊元鼎覺得心情更復雜了。他捂著嘴想幹嘔,卻尷尬的發現——胃並不配合。甚至大腦還覺得那東西的確有點好吃。

最後的最後,本著獨複雜不如重複雜的心情,三兄弟經過一番商量,徵求徐氏她們的同意後,就把剩下的打包回去給楊縣令“嘗一嘗”。

徐氏忍不住稱讚了好幾次他們三人的孝心。

張司九猜到了楊元鼎的心思,無奈搖頭:總有人的屁股,愛開花。

本來三兄弟吃完飯就要走了,不過,楊元璋卻忽然將兩個弟弟打發去套車,自己單獨留下來和張司九說話。

一看楊元璋那神色,張司九就知道這個事情必定重要,當即不由得也肅容起來仔細聽。

楊元璋壓低聲音:“九娘,見血就暈這個毛病,你聽說過不曾?”

張司九點點頭:“聽過。”

事實上,不僅聽過,也見過。這種病,通常是因為精神障礙導致的。說起來,其實和害怕毛毛蟲啊,怕蛇啊,怕見陌生人啊一樣,都是心理上的問題。

楊元鼎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問這個,張司九立刻聯想到了楊家人身上:“是誰得了暈血症嗎?”

“嗯。三郎前兩日,暈了一次。”楊元璋看一眼弟弟們,這才繼續往下說:“我這才確定。他的確是有了毛病。之前,二郎殺豬不小心袖子上沾了血,三郎只看了一眼,就飛快挪開了目光,而後臉色不對,我心中起了疑,就讓僕人殺雞試了試。”

張司九:!!!先不說楊大郎你這麼心思縝密,咱們只說,你對你親弟弟這麼狠嗎?這麼直接的手段去試試?

懷揣著滿心複雜,張司九問了一句:“是昏厥過去了,還是短暫的眩暈,但很快緩過來?”

“整個暈過去了。大概有三四個呼吸那麼長時間。然後他才醒過來,不過反應很慢,看上去有點像是嚇壞了。我想請大夫,他不讓。也不讓我和任何人說。”楊元璋蹙眉:“我只想問九娘一句,這病怎麼治?”

張司九搖頭:“這個病很難治。至少我不會治。而且藥物也好,針灸也好,都沒用。”

心病,還得心藥醫。要麼就請心理醫生來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