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仁比周禮大了兩歲,結婚早,感情方面經驗比他豐富得多。

周仁也清楚周禮根本沒談過戀愛,手足無措很正常。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加油吧。」周仁拍了兩下週禮的肩膀以示鼓勵。

周禮沒說話。

周仁:「老二和鄭二小姐的事情,二叔那邊知道麼?」

周禮:「他不讓說。」

周仁:「那孩子呢,鄭家那邊不肯讓他認?」

周禮:「嗯。」

周仁:「老二那性子,鄭家看不上他也正常。」

雖然是兄弟,但周仁評價起來周義也毫不客氣,「如果是若若找上這樣的男朋友,我也不會同意。」

周仁和周若是親兄妹,站在兄長的立場上,他非常理解鄭凜敘的行為。

——

周禮和周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姜明珠在吃著糖葫蘆和小左還有小右玩猜拳。

姜明珠毫無架子地蹲在地上,笑得像個孩子,完美融入到了小左小右之間。

周禮看過去的時候五官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這一幕也落在了周仁眼底。

周仁很理解周禮為什麼會喜歡姜明珠。

聰明漂亮是次要的,姜明珠是個很鮮活很多面的人,周禮從小按部就班地過著,連戀愛和婚姻都是被安排好的,遇上這樣的女人很難抵抗。

但姜明珠這麼聰明的人也不好拿捏,周禮要把她追到手也有很長的路要走。

現在還有個詹語白沒有解決掉。

姜明珠和小左小右玩得投入,直到周禮叫她名字的時候,她才發現他回來了。

姜明珠抬起頭來去看周禮。

周禮:「走吧。」

姜明珠還沒回答,小左小右就先攔了:「三叔,我還想和明珠姐姐玩。」

周仁:「明珠姐姐和三叔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改天再約她出來玩。」

小左小右不太情願,但兩個小朋友一直以來都很懂事,最後還是依依不捨地和姜明珠道別了。

姜明珠手上的糖葫蘆還沒吃完,走了幾步路之後,她問周禮:「你要吃嗎?」

周禮被問得懵了一下,又有些驚喜:「給我的。」

姜明珠:「我吃不下了,你要不想吃的話只能扔了。」

周禮的眼神黯淡了幾分。

原來是吃不下了才給他的。

周禮半天沒動靜,姜明珠正好看到垃圾桶:「那我扔了吧。」

她說完就準備往垃圾桶那邊走,結果剛邁步就被周禮攔住了。

周禮從她手裡接過糖葫蘆:「給我吧。」

姜明珠把糖葫蘆交給他,兩人繼續在遊樂園逛。

周禮把糖葫蘆拿在手裡,眉頭微微皺起來。

他不怎麼愛吃甜食,糖葫蘆這種東西也只有小時候碰過幾次。

從小的習慣也不允許他在遊樂園這種場合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

「你怎麼不吃?」姜明珠給周禮推銷:「這個糖葫蘆可好吃了,小左小右都喜歡。」

她的語氣很熱忱也很誠懇,沒有半點演的成分在,周禮很少被她這樣對待。

聽了姜明珠的話以後,周禮拿起糖葫蘆咬了一顆到嘴裡。

一瞬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跳躍,刺激著味蕾。

周禮慢條斯理地咀嚼。

他今天穿著一身西裝,依舊貴氣十足,拿著一串糖葫蘆吃,反差感跟剛才坐彩虹小馬差不多。

遊樂園人多,有人路過的時候都會看上週禮一眼。

周禮被看得不習慣,姜明

珠注意到了他不自然的表情,有點好笑。

她忽然想起來了,周禮這種人應該是不會一邊走路一邊吃東西的。

姜明珠:「好吃嗎?」

周禮:「還行。」

姜明珠:「我覺得很好吃,而且沒有核很方便大口吃。」

說到糖葫蘆的時候,她的話明顯變多了,這幾天她很少會主動和他說這麼多話。

周禮:「你很喜歡糖葫蘆麼。」

姜明珠:「喜歡啊,我小時候沒吃過。」

「港城賣糖葫蘆的很少,也很貴,我在福利院吃不到的,後來我哥哥去做小時工之後,我才吃到糖葫蘆。」說到裴燁桉以後,姜明珠的語氣都不一樣了。

她說「我哥哥」的時候,帶著一種天然的偏愛,還有些小炫耀,毫不掩飾。

周禮:「他為什麼沒有繼續唸書?」

姜明珠:「他不喜歡唸書,所以就早早去打工了。」

周禮:「嗯。」

姜明珠:「我出國之後他也到了北城,他和我說,北城的糖葫蘆好多,好甜,比港城的正宗多了。」

她笑著笑著眼眶就開始酸了,停頓幾秒後才說出後面的話:「原本說好我放假以後就買給我吃的……可惜都沒有了,糖葫蘆和芝士蛋糕都不會有了。」

周禮握住她的手,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淚光。

「姜明珠。」周禮問她,「你是不是也很恨周家?」

姜明珠抓起他手裡的糖葫蘆咬了一顆,很快嚼碎吞下去,頂著唇齒間殘留的酸甜回答他:「是。」

周禮的手一緊。

但他不意外聽見這個答案。

姜明珠:「我哥哥從小就長得高,身體也很好的,他可以揹著我爬山,後來打工也一直在做體力活。」

「他摘完腎之後,夏天都要穿外套,每天都在發抖,體溫特別低,我再也沒辦法像小時候一樣把他當成暖爐了。」姜明珠仰起頭來看著天空,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像特別多,不知道裴燁桉是那一顆,他是不是也在看她。

「後來我爸媽把他接回港城的醫院,醫生說他錯過了最好的時候,可能以後就這樣了……好吧,我當時在安慰自己,只要他在,不給我當暖爐也很好,他照顧我那麼多年,我也要一直照顧他。」

周禮不斷深呼吸,胸腔壓抑沉悶:「抱歉。」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裴燁桉的死,周家有逃不開的責任。

姜明珠:「如果你覺得抱歉的話,就儘快把事情查清楚送她進去吧。」

「要找非法盜用器官的證據很難了,但活體實驗的證據一樣可以讓她把牢底坐穿。」

「好,我會。」這一次,周禮回答得很堅定。

姜明珠:「嗯。」

周禮:「對不起。」

如果當初他們沒有那麼著急,如果再嚴謹一點,可能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姜明珠聽得出周禮在為什麼道歉,她勾勾嘴角:「我現在已經不恨周家了,沒有意義。」

周禮:「那我呢,你恨不恨我。」

姜明珠:「你想聽真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