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抱著姜明珠不動,猩紅的眼盯在她臉上,彷彿根本聽不進外界的話。

徐斯衍重複一遍:「四哥,我送她去醫院。」

這一次周禮終於抬頭朝他看過來。

徐斯衍:「你現在這樣子去醫院不方便,叫救護車也會驚動人,我來吧。」

周禮盯著徐斯衍,目光中帶著濃濃的審視意味。

他想起來了,徐斯衍也喜歡姜明珠。

他身邊的兩個兄弟,個個都被姜明珠迷得神魂顛倒,一個來和他打架,一個偷偷摸摸隨時準備撬牆角。

「找醫生過來。」丟下這句話,周禮直接把姜明珠抱起來上了樓。

徐斯衍看著周禮的背影愣了半分鐘,最後拿出了手機。

醫生不到二十分鐘就趕到了,徐斯衍帶著人到了樓上。

周禮守在床邊,姜明珠昏迷不醒躺在床上,嘴唇發白,病懨懨的模樣看得人揪心。

徐斯衍給周禮介紹:「劉醫生。」

周禮頷首致意。

劉醫生詢問了一下姜明珠的情況,之後得出結論:「應該是情緒波動太大導致的昏迷,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今後要多照顧一下患者的情緒。」

周禮:「她得過躁鬱症。」

劉醫生:「這樣的話情況就比較複雜了,建議去醫院做個系統檢查,避免舊病復發。」

劉醫生辦完事就走人了,沒多留。

徐斯衍把劉醫送走後又一次上了樓。

周禮抬眸掃了他一眼,「你也該走了。」

徐斯衍的目光瞟向床上的姜明珠,神情複雜。

這一幕被周禮盡收眼底,他的情緒更加不悅:「出去。」

徐斯衍:「她都知道了?」

周禮沒有回答,因為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徐斯衍:「你之前突然不查詹語白,又和姜明珠割裂去訂婚,是為了……保護她?」

剛才在樓下目睹了兩人吵架的全過程,徐斯衍已經把整件事情覆盤出來了。

周禮依舊沒有回答徐斯衍,目光轉到了姜明珠的臉上。

——

姜明珠醒來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臥室裡沒有開燈,昏暗一片。

姜明珠從床上坐起來,之前扇過周禮耳光的那隻手還是很疼。

她只是暈過去了,但沒斷片,因此下午的那場激烈爭吵她記得清清楚楚。

姜明珠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坐在床上一動不動。

幾分鐘之後,姜明珠聽見了一陣開門的動靜,她抬起頭來的同時,臥室的燈被開啟。

黑暗中呆久了,突然遇到光,她只覺得刺眼。

姜明珠下午哭得歇斯底里,眼睛現在還是腫的,見了光之後又酸又疼。

她適應了快一分鐘,才看清了站在床邊的周禮。

一看到周禮,她就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些自以為是的舉動,他的存在彷彿就是為了提醒她,她有多麼地愚蠢。

姜明珠深吸了一口氣赤腳下了床,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個地方,一秒都不想看見他。

但周禮不讓她如願。

姜明珠剛下床就被周禮堵住了去路,他按住她的肩膀,幽暗的雙眸緊緊鎖定在她臉上。

姜明珠:「放開我。」

周禮:「哪裡不舒服麼?」

姜明珠:「你不用再惺惺作態了,我只會覺得你噁心又虛偽,滾開。」

周禮的手勁增大了幾分:「今晚住我這裡。」

姜明珠:「不可能,憑什——」

「憑你

和我簽了協議。」周禮打斷了姜明珠拒絕的話:「你自己答應的。」

他不提這個事情還好,一提這個事情姜明珠的火更大了:「是你卑鄙無恥算計了我,你好意思提協議。」

周禮:「如果你一開始和我坦白,我沒機會算計你。」

姜明珠:「我拿什麼和你坦白?你會信我嗎?你現在馬後炮說這些話有意思嗎?」

周禮從姜明珠的話裡聽出了濃濃的厭惡和不耐煩,比之前幾次更甚。

他拉住她手腕,冷冷地說:「是你在求我辦事。」

「你走了,我不會再查。」正常溝通無效,周禮只能用她最在意的事情脅迫她。

這對於姜明珠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她揚起手臂又扇了他一個耳光,眼眶紅得驚心,因為憤怒,眼底已經有了淚水。

周禮沒有躲,甚至還問她:「打夠了麼,夠了就下去吃飯。」

姜明珠:「瘋子。」

姜明珠被周禮拉著手腕下了樓,直奔餐廳,桌上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菜式很豐盛,應該是張阿姨做的,不過廚房沒看到她的人。

姜明珠難得沒有胃口吃飯,坐下來以後遲遲沒動筷子。

周禮皺眉看著她,生硬地說:「吃飯。」

姜明珠:「不吃的話你不查了是麼?」

周禮:「……」

沒等他回應,姜明珠已經拿起筷子了。

周禮看到她夾了蝦仁和牛肉,又吃了幾口米飯,皺起來的眉終於舒展了一些。

吃飯的時候姜明珠的情緒鎮定了一些,雖然還是生氣,但她已經意識到自己翻不出什麼水花來。

周禮不打算放過她。

等這件事情調查完,她才能走。

周禮能感覺到姜明珠的情緒在逐漸變平靜,晚飯結束以後,他對姜明珠說:「我們談談。」

——

姜明珠被周禮帶去了書房,電腦螢幕亮起來之後,姜明珠在上面看到了她中學時代的照片。

這就是鄭凜敘口中的「最重要的線索」。

就是因為在詹語白那邊發現了這張照片,周禮才會查到後面的一系列事情。

周禮:「你還生氣麼?」

姜明珠:「你說得挺對,我沒有資格生氣,是我先算計你的。」

話雖然這麼說,但她的字裡行間都帶著稜角。

周禮:「這段時間你搬來御水灣。」

姜明珠:「我不要。」

周禮:「簽過協議了,你說了不算。」

姜明珠:「……」

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掐著掌心,力道大到快要破皮了。

周禮:「不是說只要能報仇做什麼都可以麼?我記得你以前很想過來住。」

之前姜明珠費心費力勾引他的時候的確提出過「同居」的要求,不過那個時候被周禮無情地拒絕了,如果他不提這茬的話,姜明珠已經想不起來了。

姜明珠:「既然你知道了我為什麼接近你,就該知道我之前說的話都是假話。」

「每一句,都是假的。」她的話像是鐮刀,一刀一刀剜著他的心。

周禮起身走到姜明珠面前,虎口卡了住她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