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信哈哈笑著重重一捏,這才放開了,“誰讓薛二胖你又長胖了,臉上肉都嘟出來了,我一看就手癢,一上手那就上癮啊!”

薛寶寶氣得追著他捶,“薛大黑,下次我做的飯,你一粒米都別想吃到!”

上一世,薛寶寶小時候胖得跟個雪球似的,家裡人就給她起了個小名叫二胖。

長大後,她雖然不再像小時候那麼胖,卻也還是個珠圓玉潤的長相,與那時候流行的幼瘦美完全是兩個極端,二胖這個小名就保留了下來。

只大家都顧念她女孩兒“薄如宣紙”的臉面,不再叫了,唯有薛至簡偶爾打趣她的時候還會叫。

薛寶寶氣不過,就給薛至簡取了個“薛大黑”的綽號,譏諷他臉皮厚肚子黑,卻假裝溫潤如玉的無恥。

但凡薛至簡叫她一次薛二胖,她就一定會叫一聲薛大黑反擊。

這一世,薛至簡換了人設,變成了冷面冷心的錦衣衛公職人員,臉皮厚肚子黑的本性卻是改不了的。

虞信哈哈笑得誇張又欠揍,“我一粒米都不吃,全部給你吃?薛二胖,你想長成薛大胖?”

薛寶寶,“……”

啊啊啊,她一定打死這個披著美人皮囊卻皮厚心黑的貨!

……

……

薛寶寶兄妹雖然繞路,雖然走得慢,但總也有到的一天。

二月底,他們到達神農山。

虞信早已遣人安排妥當,帶著薛寶寶住進了山腳下的一座莊子。

安頓妥當後,虞信便尋了很多當地的藥農、獵戶、行醫等仔細詢問山上的情況和要注意的事項,採買了許多防蛇蟲野獸的藥物,又命人去找熟悉神農山的嚮導等。

準備工作一直進行了三天,第四天,虞信才帶著薛寶寶,在一群錦衣衛的護衛下,跟著嚮導上了神農山。

這個年代的神農山自然和現代開發出來做景區的神農山不一樣,還不知道里面會有什麼危險,再小心都不為過。

當然,就算準備得再充分,虞信也不準備帶著薛寶寶深入,只是做個樣子,能騙住外人,將薛寶寶空間裡的東西帶出來就行。

只他們雖未深入,薛寶寶竟還真的找到了好東西,是一株七葉垂珠草。

薛寶寶根本不放心讓虞信動手,自己拿著小鍬慢慢挖,生怕傷了它的根系,一邊對虞通道,“這七葉垂珠草,我只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是治胎裡弱症的一味極要緊的藥引,很難尋到。

不想今天竟在這裡發現了,如果它的效果真的和古籍中記載的那麼好,林妹妹的弱症,我有把握能完全治好!”

虞信,“……”

又是林妹妹!又是林妹妹!

你搞搞清楚,你是薛寶釵,不是賈寶玉,天天喊林妹妹在你的NPC任務單上嗎?

薛寶寶找到了七葉垂珠草,又尋了個機會,裝作發現了土豆和洋芋植株,心滿意足地下了神農山,先找花盆栽好不提。

第二天,虞信依舊帶著人上神農山,卻是不許薛寶寶跟著了。

薛寶寶非常有自知之明,一點都沒有非要跟著去拖後腿的意思,就在莊子裡安心待著,吃吃喝喝,擺弄擺弄當地藥農送來的藥草,然後做飯等虞信晚上回來一起吃。

虞信接到的聖命是來神農山尋人,雖則任務對外保密,虞信卻根本沒有瞞她的意思,清楚又詳細地解釋說,他來尋的是太上皇的嫡幼子,當今皇帝的同胞幼弟七皇子。

這位七皇子殿下是羊太后四十多歲時才懷上的,因著當時羊太后年紀太大,還早產了,導致這位七皇子生下來後只有四斤多重,極為虛弱。

據說還沒到週歲就搞了好幾次病危,差點就沒了。

太上皇和羊太后沒辦法,只能聽從國師的建議,將七皇子送到這神農山來靜養。

虞信此次來就是要找到這位小皇子,並護送回宮。

薛寶寶表示對古人腦回路十分不理解,不論是從生活條件看,還是從醫療設施看,皇宮肯定比這深山老林好。

怎的那位小皇子在皇宮裡反倒照顧不好了?要遠離父母,送到這深山老林裡?

但鑑於人家還真的活下來了,薛寶寶只能看做是古人古老而又神秘的智慧了。

只是看起來,那位七皇子十分不好找,虞信有皇帝親自給的輿圖,帶著一批錦衣衛找了十來天,奇奇怪怪的花草、蛇蛻、石頭等找了一堆,甚至還活捉了幾個古怪又呆萌的小動物給她,就是沒找到人。

第十天晚上,虞信又是趕著天黑回了莊子,一口氣喝乾薛寶寶遞過來的烏梅湯,又幹掉了一大碗岐山臊子面,這才緩過來一口氣,對薛寶寶道,“明天我準備再往裡面走,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薛寶寶默了默,試探問道,“不能給皇上送個信,讓他派個認識路的人來?”

“要是有這樣的人,皇上肯定讓我帶來了”。

“那,非找到不可嗎?”

虞信苦笑,“這裡可是封建社會”。

薛寶寶默然,是啊,封建社會,聖命,那就是絕對不能違抗的存在!

“我們人多,又個個有一技之長,沒事的,不要擔心”。

薛寶寶沉默了一會,到底還是開口道,“哥,我跟你們一起去”。

“不行!”

虞信斷然拒絕,“我們找了好幾個熟悉神農山的藥農,也有熟悉藥草的大夫跟著,你沒有必要跟去”。

薛寶寶就不說話了,虞信緩了緩語氣,“寶寶,沒事的,我們只往裡面找一找,找不到就立刻回來,最多六七天,我肯定回來”。

薛寶寶知道自己無法阻止,更沒辦法幫忙,只能幫他打包了一堆靈草好藥,又給他灌了幾大壺空間的水,帶上一大堆空間裡的時令水果和親手做的好吃的,眼巴巴地將他送出了門。

薛寶寶數著日子,到了第六天卻是一直等到深夜都沒能等到虞信回來。

第七天,薛寶寶一直等到天亮,卻也還是沒能等到虞信回來,她坐不住了,叫阿魏去請寧則來。

虞信嫌薛寶寶那幾個大丫鬟都嬌滴滴地不頂用,調了阿魏來跟著薛寶寶。

阿魏至少有一米七六,身材又修長勻稱,乍一看上去比絕大多數男人都高。

薛寶寶懷疑她也是會武的,只是沒機會展露而已。

寧則是錦衣衛中的一個千戶,虞信走前將他和十來個錦衣衛留了下來保護她。

寧則顯然也十分擔憂,卻口氣堅決地對她道,“姑娘,大人走前留下話來,如果十天不見他回來,就送姑娘去金陵,祭過祖後再送姑娘回京城”。

“十天,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

寧則沉默,薛寶寶斷然開口,“如果後天早晨哥哥還沒回來,我們上山去找他”。

寧則大驚,“姑娘,大人吩咐屬下等送姑娘去金陵”。

薛寶寶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那你們大人有沒有說,他不在時,你們都要聽我的?”

“大人是說路上一切都由姑娘權宜”。

“那就行了,你只當我是在趕往金陵的路上又決定回頭來找哥哥就是”。

“可是——”

“沒有可是!”薛寶寶揚了揚手腕上的鐲子,“聽說這鐲子上有哥哥的印信,要不要交給寧大人檢視一番?”

寧則慌得單膝跪了下去,“屬下不敢”。

薛寶寶擺手,“好了,就這麼定了,你先回去準備。

阿魏,將床頭的那包銀子交給寧大人,重金多尋些熟悉神農山的當地人帶我們一起上山”。

寧則拿著銀子去尋人,薛寶寶則帶著阿魏去了廚房。

她小時候一難過、一不開心就喜歡吃吃吃。

長大後發現,如果她不改了這個壞習慣,肯定會變成個連薛至簡都嫌棄的胖妹,便改成了一難過就做吃的。

而且,如果哥哥真的不能在第十天趕回來,他們去尋他,總也得要準備點吃的。

上山尋人總不能準備個滿漢全席,薛寶寶決定還是像為虞信準備的那樣,先蒸些包子和饅頭,方便攜帶。

吃的時候,烤一烤就會又香又軟。

薛寶寶拒絕了阿魏等人的幫忙,一盆一盆地揉麵、拌餡料,又一籠一籠地蒸上包子。

直到天黑,她才揉著痠痛的雙臂,吩咐將蒸好的包子、饅頭用紙袋裝好,放在涼快通風的地方,去洗漱睡覺。

薛寶寶這一覺睡得極好,第二天天剛亮就醒了,開始裝檢藥材、衣裳、武器等山上必備物。

裝檢好後,她又去查問寧則那邊的進度,仔細詢問神農山上的各種情況,甚至認真去聽神農山的各種傳說。

她忙了一天,晚上依舊睡得極好,然後又是天剛亮就起來了。

她站在門口看了看不遠處,黑黢黢的、似乎綿延無盡頭的神農山,然後去廚房蒸包子。

她動作很快,天大亮時,一籠籠熱氣騰騰的包子已經全部蒸好了。

阿魏幫忙往紙袋子裡裝,一個袋子裡裝十個,大人留下八個人手,加上她和姑娘正好十個,還有從外面請來的六個藥農、行醫、老鄉。

總共是一百六十個包子,還有從老鄉家買來的十六壺熱乎乎的豆漿,一人一壺。

薛寶寶用的是虞信從外面集鎮買來的最好的麵粉,潔白如雪,食不沾牙,餡料用的是雞丁、肉丁和筍丁。

雞丁用的是從老鄉家買來的隔年老母雞,既肥且嫩,肉丁選用的是五花肋條,膘頭適中。

筍丁則是山上剛挖來的鮮筍,既香且鮮,三鮮一體,鮮得人幾乎連舌頭都吞了下去。

寧則等都是最能吃的年紀,十個包子不一會就吞吃下腹,又汩汩灌了大半壺豆漿,只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別說一個神農山了,天山也能跑個來回。

虞信等人依舊毫無蹤影,薛寶寶抱著裝包子的紙袋,吩咐上路。

虞信走之前和寧則交代了路線,寧則一路上也常能看到虞信留下的記號,他們走得還算輕鬆,也沒遇到什麼危險。

偶爾遇到一兩隻大型野獸,寧則等都還算輕鬆地解決了。

到了第四天,他們已經深入了神農山山脈之中,虞信留下的記號斷了。

寧則憂心忡忡地請薛寶寶回去,他自己帶兩個人繼續深入。

薛寶寶斷然拒絕,於是他們按著嚮導指引的方向繼續往裡走。

第六天晚上,他們沒找到可以暫時棲身的山洞,只能尋了片相對平坦的山坡安頓下來。

寧則帶著人扎帳篷,薛寶寶看著天邊的晚霞出神。

虞信對她說,頂多六七天,找不到人,他也會回去。

他是將返程的時間也計算在內的。

他們這一路走來走的大多是虞信走過的路,已經算是十分順利了,按理說,虞信絕對走不到這裡就會返程。

如果,他遇到了什麼危險,更不可能走到這裡。

或許,他們該換個方向找一找。

薛寶寶拿著當地人畫的輿圖又仔細看了半晌,叫了嚮導過來。

那輿圖畫的十分粗陋,只能看到大概的方向,她要仔細問問。

嚮導說的是當地的方言,這幾天下來,她已經能大致聽得懂了。

嚮導的意思也是勸她不要再往裡走,聽說她要換個方向,更是連連搖頭,說老祖宗千百年前就留下了教訓,他們當地人只敢順著這條路往神農山裡走,別的路,他們沒走過,更不敢走。

薛寶寶見他神情堅決,只能不斷加錢,那嚮導只一味搖頭。

兩人僵持間,薛寶寶忽覺什麼東西落到了自己肩頭,她嚇得失聲驚呼,驚慌拿手去掃。

蹲在她身邊生火的阿魏反應極快,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柄短劍,向她肩頭橫掃而去。

那東西“吱——”地一聲尖叫,從薛寶寶肩頭一躍而起。

薛寶寶已經看清了是隻小猴子,見阿魏舉劍又要砍,忙喊道,“住手!就是隻猴子!”

阿魏十分聽話,立即就止住了劍勢,戒備盯向那隻蹲在樹頭,兀自還吱吱叫著,朝她做鬼臉的猴子。

寧則等人也放下了手頭的事,呼喝著圍攏過來了。

薛寶寶擺手,“沒事,一隻小猴子突然跳到我肩膀上,我沒看清楚,你們忙去吧”。

寧則仔細檢視了一番周圍,見沒有其他危險,才又帶著人繼續扎帳篷。

阿魏朝那隻猴子一齜牙,道,“姑娘,那隻猴子還在嚇我呢,我去趕走它”。

薛寶寶搖頭,“算了,本來就是我們侵擾了它,不好反倒去趕主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