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魂?”

看著天上飛行的那塊破布,哲人立刻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她愕然望向對面。

作為一名星銻貴族、資深惡魔學者,她對黃昏道途也是非常瞭解的。

如今與惡魔學者們爭奪話語權的群體是鍊金術師們,而死靈法師則始終保持中立。保持中立的意思,也就是與雙方都保持良好的關係。從這點來說,星銻的死靈師卻反而是最好的黏合劑。

畢竟黃昏道途就突出一個敵不動我不動、敵亂動我還是不動——總之能不動就不動。可以的話,最好能誰也不見、就這麼一直持續自己的平靜日常,永遠也不進行任何改變。

不夠怕麻煩的人是無法得到黃昏道途的認可的。

也正因為這種特性,只靠黃昏道途的超凡者根本無法獨立支撐一個派系、統領一個國家。

因為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幹活、都不努力、都不想負責任。如果遇到了麻煩根本沒有人能站出來。

而與這種怠惰相反,黃昏道途的所有超凡者都有著非常高的使用價值——死靈法師能夠復活死靈、改造亡靈,儲存師也能固化物體、建築與儀式。因此黃昏道途的超凡者為了不被傾軋,就只能選擇加入到其他派系。在星銻,最大的兩個派系就是惡魔學者與鍊金術師。

在這種從屬關係中,惡魔學者與鍊金術師們就會逐漸瞭解黃昏道途超凡者的各種能力。

哲人也是因此感到驚訝——因為陰魂怎麼看都像是一名死靈法師。無論是從代號還是氣質上,都透露著一種冰冷僵硬陰沉的感覺。

——但是這個能力,卻根本就不是死靈法師的能力。

這是儲存師的能力,【生骸儲存】!

透過讓自己的肉身進入假死狀態、儲存到安全的便攜位面中,然後再操縱被魔化的替身來行動。

因為材料不足,哲人設定的陷阱基本都是踩踏觸發或者絆線觸發。而陰魂直接飄了過來,因此什麼陷阱都沒觸發。

——也正因如此,哲人之前的儀式法術,根本就沒有攻擊到這個袍子。它只是往上飄一下、就能貼著天花板躲過這一次攻擊。

他媽的哪有儲存師給自己起名叫陰魂啊!

哲人幾乎都想罵人了。

但她手邊只剩下最後一份材料。就算她能夠摧毀這個替身,等之後陰魂展現本體、她還是打不過。

所以她直接舉起雙手:“我投降,陰魂。我是阿萊,我們可以合作。”

“——不,你不是阿萊。”

陰魂陰惻惻的否定道:“阿萊是個女人,所以在這個儀式中只能成為男人。”

它的聲音如同幽靈一般,像是從空蕩蕩的遠處飄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誰。”

“好吧,我是哲人。我是智慧道途的法師,能夠破解各種陷阱和謎題、帶上我沒壞處的。”

哲人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主要是也確實沒什麼衣服能穿了。

她露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努力做出一個友善的姿態:“伱看,我們都是孤身一人。都沒有找到自己的隊友……那如果我們中只有一人從這裡逃走,有可能會觸發特殊規則反而導致失敗。但如果我們一起逃走的話,那就一定能活下去。”

她之前對帽匠就是這麼說的。

此刻臺詞幾乎換都沒換,但她自信這應該是沒問題的。

因為對方不知道她還有多少法力,也意識到她手頭還有一份儀式材料。如果和她在這種狹窄而沒有躲避空間的地方打起來就只會是兩敗俱傷。

而如果大家活下來的話,哪怕任務做得少導致積分失敗、至少不會接受太嚴重的懲罰。另一個角度來說,她已經埋設了陷阱。如果所有人都沒法從密道中離開並通關,那麼唯一離開的人就會在特殊規則的影響下落敗。

殺了她沒有好處、與她戰鬥有風險、勝利了之後反而可能落敗——

無論從任何角度出發進行思考,她的提議都沒有拒絕的餘地。

但陰魂卻只是呵呵一笑,給出了她完全沒料到的答案:“那你拎著的材料呢?他又是誰?

“能使用‘公牛之火’、說明這材料來自於一個男人。而你們三個人里根本就沒有女人吧。”

——怎麼辦,我該怎麼回應?

鑄爐已死,珍妮特不知道是不是陰魂的隊友。那麼自己應該說這是阿萊還是帽匠的屍體?

哲人沉默了一瞬。

而陰魂卻根本沒有等待這個問題的答案:“不過是誰也無所謂。智慧道途的人太奸詐了,我無法分辨你的謊言與陰謀。所以我不會聽你說任何話的。”

“等、等等,你再想想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夠了,我不想聽。”

陰魂冰冷的答道:“閉嘴吧。”

一道昏黃色的光芒,從那黑袍之中擦燃。

死亡的預感在哲人心中升起——

她立刻向側面撲去。想要躲開那如同手槍般的石化光線。

她躲開了,卻沒有完全躲開。

哲人雖然躲開了石化光線的直擊,但像是照相機的閃光燈般的黃光猛然閃過。她的動作卻突然變得緩慢了起來。

她漂浮在空中,像是慢動作般動作一格一格的移動著。

——那是儲存師的緩慢術!

這個法術釋放的瞬間,必須兩隻眼睛都專注的直視對方的施法點才能生效。

但是,什麼時候……

“不對,是儲存師的序列術——”

哲人陡然一驚,心中愕然。

你這就把序列術給我了?!

儲存師可以提前儲存一個自己能釋放的最高能級的法術,在滿足特殊情況下自動觸發。透過這樣操作,可以將前一天的法術池變相儲存到下一天……而這個法術的觸發條件,顯然是“當有人成功閃避石化光線時”觸發。

因為要躲開石化光線,就必須聚精會神、盯著對方來閃避。而這就會吃到緩慢術。

——你哪來的法力放這麼多法術!

哲人感覺到了絕望。

而就在這時,一隻青年的手臂從那斗篷中探了出來。

“真可愛呢,女孩,”一個輕浮的男性聲音響起,“但是這種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拿在手邊比較好。”

在哲人的恐懼中,她身上最後的儀式包被那隻手輕而易舉的遠遠丟開。

“我想嚐嚐她的味道,可以嗎?她這麼可愛。”

男人的聲音響起,似乎在徵詢什麼意見。

“不可以。”

陰魂冰冷的聲音響起:“你給我剋制一點,蠢女人。還有,快點動手,我停不了她太久。”

“好吧,好吧……”

男人笑眯眯的說著,從那破布斗篷中顯現出來。就像是他一直在披著斗篷一般。

他如其他的血奴一般有著英俊的面容,全身赤裸、有著塊塊突出的肌肉。他有著一頭黑色的短髮,身體充滿了勃勃生機、毫不遮掩自己的本能與慾望。

他一把掐住哲人的脖頸,在哲人恐懼的目光中深情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晚安,寶貝。太可惜了,我們現在比較缺時間。”

他溫柔的說著,掐住哲人的右臂突然鼓起極為異常的肌肉。

無數鮮血組成的觸手突然從右臂中刺出,扎入了哲人全身。

在痛苦與恐懼之下,哲人發出淒厲的尖叫聲。而男人卻只是爽朗的大笑著,舉著哲人的脖子將她高高舉了起來。

他用自己的另一隻手捂住了哲人的嘴,隨後左手也鼓出大量的觸手、將哲人嬌小的身軀直接淹沒。

當這些觸手散去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了一具四散落地的光潔骨架。

“——可以,血池補充完畢。”

男人爽朗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她的靈魂你要抓一下嗎?”

“蠢女人,這是在儀式裡。我抓不到的。”

陰魂的聲音飄忽不清:“吃完了就快回來,我突然感覺不太妙……”

“哦,我也感覺到了。有兩個女人的心跳,一個健康、一個衰弱。她們已經在邊上看了很久了。”

男人看向不遠處的陰影,自信的咧開嘴笑著:“但我覺得不用逃,陰魂。這裡可是我的主場——我有著絕對優勢,他們都不如我強。

“你們是……禁令和陌客嗎?是來給自己的同伴復仇的嗎?那你們可真是來晚了。”

“抱歉。”

艾華斯輕飄飄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你認錯人了呢,珍妮特小姐。”

而貝亞德戴著眼鏡冰冷傲慢的面容緊跟著出現,讓男人臉上自信的笑容一滯。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停跳了一拍。

為什麼會有月之子等在密道後面?

“——這是個陷阱!快逃!”

陰魂厲聲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