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灣郡,風笛鎮。

那些來自玻璃島教會學校的孩子們,將被學校組織到這裡進行一年一度的旅遊。

畢竟玻璃島實在沒有什麼能玩的地方——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景色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銀與錫之殿所在的那片湖中之島了。

但總要給這些孩子們見見外面的自然風光,讓他們知道阿瓦隆並非是所有地方都有著噴出濃煙、隆隆作響的工廠,與那些在鐵軌上不住轟鳴的列車。

這對於孩子們未來的就業也是有幫助的。

玻璃島內部的牧師資源本來就是飽和的。別說是剛畢業不久的司祭和輔祭,就連主教都是一抓一大把。玻璃島上一共有九個教會,每個教會都有不止一位第四能級以上的主教看守。

但在外面很多地方,甚至一個不小的城市裡也就只有一位主教。大多數小鄉鎮連一位主教都沒有,連司祭都僅有一位。

教會需要這麼連哄帶騙的拉人,也是沒辦法的。畢竟九柱神教會的工作內容還是挺多的。

整個鄉鎮的出生禮、婚禮、葬禮都要派人去,光是這一樣就已經忙得不行了……尤其是葬禮,下葬時必須要有超凡者等級的真正牧師到場,才能避免死者轉化為亡靈。

還得每日帶領信徒們一起祈禱、每週一次對九柱神雕像的維護、聆聽懺悔做心理治療,還要照顧孤兒、製造聖水、在教會後面的田地裡種地、聖化儀式器具……光是幾個超凡者肯定是忙不過來的,這一定需要大量的普通人進行協助。

反倒是治療醫生治不好的病人、驅散亡靈和詛咒這種本職超凡工作,只佔一天之中工作的極少數。甚至很多天都趕不上一次。

那些從王立律法大學的神學院畢業、直接獲得教冕的那些牧師,一年也就不到百人……這肯定是不夠用的。所以就有了教會學校——並非是大學,而算是一種中學。

小學畢業之後就可以進入教會學校,然後上完長達六年的教會學校後基本就成年了。

然後就可以到教會實習,從基層開始學習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牧師。

王立律法大學的那些畢業生,畢業最低也有第二能級,還有一些畢業之前就能到第三能級。他們基本上都是在玻璃島的教會實習、培訓,等進修到司祭與主教的級別後,直接空降到各個地區教會去當管理人員或者主教候補。

在他們的超凡等級進一步提升之後,甚至有機會調回到教國接受主教之上的進一步擢升。這可以算是一種職業組了,人生規劃基本都是奔著主教走的——要是到了四十歲還當不上主教,就要被同學們嘲笑了。

而這些從教會學校中出來的學生們,才是那些教會中佔絕大多數的神職人員。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甚至直到三十歲都無法成為一名超凡者,能夠勉強掌握了某一項超凡技藝,也就是極限了。

他們在成年之後,就會根據教會的需求被髮配到各個偏遠的鄉鎮。

而他們剛畢業的時候也就是剛成年的孩子。突然離開父母、孤身一人被髮配到落後的鄉下地方,很容易讓人心態失衡。

——畢竟他們無法成為超凡者,就說明他們的奉獻道途天賦不強。那說明他們其實不太喜歡奉獻之舉……但也未必,說不定是他們沒有“奉獻”的基礎和機會。

這種“受苦”一樣的經歷,其實就是為了強行激發他們的奉獻資質。

假如他們在幫助那些窮困地區人民的過程中領悟到了何為奉獻,也就有機會能成為正式的超凡者了。

——可那也要讓他們真去才行。

所以,為了降低學生們的牴觸心理,教會學校就會定期安排一種專門用來忽悠孩子的假期旅行。

帶著孩子們在假期的時候,一起去那些自然風光最好的度假區旅行。

讓他們感受何為自然之美,也讓他們領悟到“離開玻璃島也未必是一件壞事”,甚至讓他們對畢業之後去鄉下就職而感到期待。以免在畢業之後引發範圍性的抗拒心理,直接來都不來。

等他們真畢業了,發現貨不對板的時候就已經沒法再反悔了——怎麼同樣是鄉下,但這裡卻那麼普通呢?

但反正來都來了,還是先做個半年吧?說不定做個半年就變真牧師了呢。

就算半年之後離職,再過半年也就有新的實習牧師調過來了。

——真是可憐。薇薇安心想。

此刻,這位身著深藍色修女裙、銀髮銀眼的小女孩,正巧笑嫣然與同學們在一起打鬧著。

或許是因為她長著精靈的耳朵,也或許只是因為她的容貌清麗可愛。她的身邊自然而然的聚集了一大堆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那,我去一個人逛逛啦!”

薇薇安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在身前招了招,微微彎腰、巧笑嫣然:“一會就回來!”

“注意安全啊,薇薇安!”

“我們就在這裡等你!”

她的同學們也是很熱情的回應著。

薇薇安愉快的哼著歌,走路一跳一跳的。

但還不等她走出來多遠,腳步就慢慢遲緩了下來。從小女孩那樣的天真可愛變得沉著而優雅,臉上那種無憂無慮的可愛笑容也漸漸收斂,變得平靜。

她在走過一個轉角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長髮像是海草一樣捲曲潮溼的男人無聲無息站在那裡。

他瘦瘦高高,身上有著一種陰沉危險的氣息。

——他是那種如果握著筆會被人認為是詩人、拿著畫筆會被認為是畫家、唱著歌會被認為是流浪歌手,但如果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會被人當做是逃犯的型別。

但薇薇安卻沒有絲毫畏懼。

她抬起頭來,看向男人。

“找我有事?”

她反問道:“我記得我給你自由了。”

“主人。”

葉芝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言語之中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卑微:“我終於找到您了。”

“你沒必要找到我。”

薇薇安冷淡的說道:“伱已經不是我的狗了。”

“我有事要向您彙報,我的主人。”

“我不聽。”

薇薇安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與神聖實體有關。”

“……算了,我聽聽。”

薇薇安改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