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子上的凌瑞,沒事可做,只能這麼東想西想著。

他想了會兒,覺得浪費時間,於是又叫了人。

“有沒有人在啊?!”

凌瑞對著大門叫道:“可不可以給我送些紙筆過來?”

他叫了片刻,還真有人把紙筆給他送了來。

“謝謝。”

凌瑞坐在凳子上,衝送紙的人道了聲謝。

他拿了紙筆,沒有亂塗亂畫,而是繼續寫著東西。

他昨天夜裡睡不著,寫了給魏國的很多建議還有規劃,如今,除了魏國,他還想寫點別的。

他不是那種無私到甘願犧牲自己的人,他的這條命,有爹爹孃親,哥哥姐姐,還有朋友愛人在意。

所以,即便他知道,他去壘了祭臺,以身祭祀,可以拯救天下人,他也不想這麼去做。

他不願意犧牲自己,但對苦難的百姓們,他也是憐憫的。

現在,他能做的就是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多想些法子,讓百姓們活下去。

“災後重建……農作物種植……工廠復工……”

方方面面,凌瑞都在考慮著。

他在關山居的求學,以及後來自己在燕地的改革經驗,再結合著大哥多年來對他的政治薰陶,他的小腦袋瓜裡,已經裝了很多很多東西。

天下大局,他思慮的不比誰差。

時間在凌瑞的奮筆疾書下,一點點流逝著。

在這期間,他寫累了,也會問一問小平安。

可惜,他只得到了一句“小平安好好的”回答,除此之外,小平安在哪裡,被誰收養了,他都一無所知。

他一開始還會問滕良,但慢慢的,他不問了。

魏樅在拿到他寫的厚厚一沓資紙張後,又來見他了。

凌瑞看見他,站都沒站起來。

“小王爺。”

魏樅主動跟他打了招呼,隨後,便坐在了他對面。

兩人目光對視著,凌瑞沒正形兒似的在椅子上坐著,說話的聲音沒什麼勁兒。

“你都關我七八天了,外面的情況好轉了嗎?”

凌瑞的腳上被縛了鏈子,行動不舒服,所以乾脆就不動彈了。

他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也是一直在等魏樅的回覆。

魏樅沉默著,這個看起來頗為滄桑的男人,臉色從來都沒好看過。

凌瑞瞅著他,實在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端倪來。

過了半晌。

魏樅搖了搖頭。

他搖完頭,輕聲問道:“小王爺,你只能庇佑啟朝麼?”

凌瑞看他搖頭,心裡涼了涼。

雖然對自己的能力早有猜測,可真的看到自己沒能力改變這一切時,他還是心口發悶的。

他抿著唇,沒回答魏樅的問題。

魏樅的問題,答案很明顯。

啟朝至今為止,都沒

出過什麼大災。

因著其他諸國的災情,啟朝很有憂患意識,在糧食增產上下足了功夫。

如今,啟朝的糧,這非常充裕的。

“為什麼?我們明明依附了啟朝,為什麼還會這樣。”

魏樅低聲喃喃著:“你能庇佑啟朝,為什麼就庇佑不了我們大魏。”

凌瑞:“……”

凌瑞的耳力好,聽到了他的喃喃聲。

“你也別絕望啊。”

凌瑞開導著對方:“現在這樣子,我們誰都不想的。我這幾天寫的東西,你看了嗎?這些興許能夠救一救——”

“小王爺。”

凌瑞的話沒有講完,魏樅就猛地打斷了他。

剛才還微微垂著頭的魏樅,此刻抬起了頭,目光直直地盯著凌瑞。

他一字一頓道:“你到底還有沒有別的法子,能讓天災停止?”

凌瑞愣了下。

他能感受到,魏樅是想要他一個肯定的回答的。

可是,他誠實又直白的道:“沒有。”

他只是個年紀還小的小瑞獸,他沒有對抗天災的法子。

凌瑞這兩個字落下來,魏樅的眼底,有什麼情緒一閃而過。

“可能是小王爺你待在這裡的時間還短,再等最後三天吧。”

魏樅的嘴裡,總算說出了個期限。

凌瑞點點頭。

他都等了七八天了,不在乎最後三天。

“好。”

凌瑞應道:“要是最後三天還沒結果,你就把我放出去吧,我得回啟朝了。”

魏樅不知道是預設了還是怎麼著,沒出聲。

他讓人給凌瑞拿了糕點還有些書籍紙筆,自己這才離開。

凌瑞衝著他的背影,還揮了揮手:“再見啊!你要是碰到滕良,讓他來見我吧。”

這次他被關起來,滕良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但他被關在這裡,除了腳上的鏈子外,吃食什麼的都正常。

想想魏國的慘狀,凌瑞在心裡幽幽嘆氣——

要是滕良來找他道個歉,他看在同窗情誼的份上,說不定就體諒了。

凌瑞最後的叮囑,魏樅是聽到了的。但他走出去,並沒把這叮囑傳達給滕良。

他說的最後三天,不是還在等著凌瑞能起作用。

最後三天,是他和諸國協定動手的時間。

他們要挾持小王爺,命啟朝和大慶將肥沃的土地城池,割給他們,好讓他們遷民入內。

既然依附啟朝無用,那他們就佔據啟朝。

在這最後三天的籌備中,魏樅提前把凌瑞這些天寫的東西,一一都公開了出來。

有凌瑞寫的這些東西在,任誰也想不到,他這會兒會有什麼危險。

而當凌瑞的下落,被人來到魏國追問,魏樅也能編出偏遠的地界來。

來問凌瑞下落的,是阿無。

把阿無給

打發走的,是滕良。

鑑於凌瑞之前找墩墩九九他們,都會陪著墩墩他們到處跑,跑上好一陣子,所以,阿無最初沒有起疑。

直到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凌瑞的地址”時,發現並沒有凌瑞。

他當即就嗅到了不對。

他沒有再向滕良好好詢問,而是做了逼問的準備。

他折返回去,可這次,他連滕良都沒見到。

大魏和多國,同時逼攻啟朝。

阿無沒看到滕良,但聽到了其聯合之軍,主帥撂出的威脅。

“啟朝和大慶,若不開城迎接我們,就休怪我們殺了你們啟朝的寶貝小王爺。”

啟朝的小王爺,是眾所周知的受皇室寵愛。

魏國的這一通操作,讓啟朝上下,皆震怒不已。

凌琛坐在龍椅上,臉色鐵青,將手中的摺子重重拋落在地。

“白眼狼!”

他怒斥:“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他啟朝給出去的賑災糧,都餵了這群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早知這些人都是喂不熟的,他就該聽從阿無曾經給過他的建議——

將這些降伏的國家,都剝奪其主,其子民或殺或囚,總之,不可優待!

當時他覺得這樣太過狠辣,現在,他只恨自己太過優柔寡斷!

“陛下,我們現在要怎麼辦?難道真的聽從他們的,割地來換小王爺?”

底下有大臣頂著巨大的壓力,開口問道。

此次的事情太大,縱然凌琛發了怒,大臣們也沒法做到不吭聲。

他們啟朝,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富強。

若是真如這些叛軍所說的,給他們割地,允他們入內,這啟朝就完了!

“陛下,小王爺為啟朝立過無數功勞,付出了無數心血,倘若他知道叛軍以他做要挾,也定不會妥協!”

還有大臣雖然是在誇著小王爺,但話裡話外的意思,卻是要讓皇帝放棄小王爺。

用一個小王爺,換他們啟朝的一半土地。

這在他們看來,不划算。

“閉嘴!”

凌琛的臉色陰寒的都能滴出水來,他冷冷地盯著這些發言的大臣,語氣森染:“天災之下,啟朝能安然無恙,你們以為靠的是什麼?!”

“朕告訴你們,啟朝之所以好好的,靠的就是朕的弟弟,啟朝的小王爺,凌瑞!”

“他活,我們啟朝活。”

“他死,我們啟朝亡!”

關於凌瑞的庇佑,凌琛說的明明白白。

站在底下的大臣們,瞪大了眼睛,他們想猜測陛下是不是為了弟弟在撒謊,但看著陛下的表情,再想想他們也曾聽到過的流言……

他們終是閉了嘴。

在閉嘴沉默了片刻後,有武將站了出來。

“陛下,微臣願率兵迎戰,將小王爺救回來!”

“陛下,微臣也願戰!”

武將們一個個跪了下來,文臣們看著呼啦啦跪倒的武將,都沒說話。

遇到這種情況,他們文臣遠沒有武將們頂用。

在跪下來的武將中,慕容家的自不必說,還有被慕容家扶持出來的武將們,也跟慕容家的抱著同一個念頭:救小王爺。

凌瑞先前費勁巴拉想要維持的和平未來,就這樣突然之間,全都崩了。

他依舊被關著,且關他的地方,二十四小時,重兵看管。

這會兒再想跑的凌瑞,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機會。

他人都是懵的:“不可能。”

不可能是這樣的。

他在努力改命了啊!

而且,其他國家還有墩墩,還有九九他們……

凌瑞堅信,自己的小夥伴,不會全都要害自己的。

凌瑞的堅信也沒錯,墩墩他們是沒害他的意思,可不幸的是,跟凌瑞關係好的這幾個,也跟他一樣,暫時被困了。

得知這訊息的凌瑞,腦袋瓜子都是嗡嗡的。

他坐在原地,只呆呆的說了一句:“老大肯定要被氣死了。”

他們這批學生,集體翻了車。

以後關山居再開課,他們肯定會被當做反面例子!

想想老大的臭臉,凌瑞默默抱緊了自己。

唉。

有老大還有阿無在外頭,他遭難是不可能遭難的。

就是等一切平息後,他可能要挨訓。

凌瑞跑是跑不出去了,他放平心態,鹹魚癱的看著局勢越攪越亂。

而啟朝都城裡,不知道小叔叔在鹹魚癱的寶寶們,自打無意中知道小叔叔有危險後,全都哭成了小噴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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