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果伴苦樂

第二天一早，喝下熱乎乎的獨龍牛肉湯，上海驢友們的酒勁漸漸消退，精神煥發起來。他們打算今天就離開獨龍江，準備沿著219國道，穿越滇藏邊界，向西藏的林芝進發。

民宿大門外，雲千尋與孔敢木西和大家道別。李墨謙走到雲千尋面前，眼神有些不捨：“雲姑娘，如果你們的民宿想要擴張做大，我很願意參與投資。”

“真的？不過，按照我們參加民宿創意提質大賽的規定，現有的客房數量和民宿規模暫時不能大幅增量。”雲千尋有些抱歉地回應。

“沒事，我對你有信心，等你拿了大獎，還想繼續做大，到時候可以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好，一定。”

李墨謙灑脫地戴上墨鏡，和她揮揮手，上車轟鳴起馬達走了。

“聽說李會長快四十了還單身呢，他好像對你……有點意思。”雲千尋身邊的孔敢木西，語氣有點酸酸的。

雲千尋轉頭瞪了他一眼：“少瞎說！人家在上海可是大老闆，哪會看上我呢。”

就在這時，一輛車駛來停在大門口，高書記從車上走了下來。

將高書記和隨行的村委會幹部迎進民宿，大家剛坐下，高書記就開始和孔敢木西、雲千尋商議起辦剽牛祭祀典禮和歌舞表演的事情。

經過一番商議，村委會和民宿達成協議，決定由村委會提供音響等裝置，並且拿出一筆錢，對民宿旁的草地進行一番修整，搭建一個剽牛祭祀表演的場地。這樣一來，減輕了孔敢木西他們的負擔，對民宿、對村民都有利。同時，由村委會組織留守的老人婦女，每晚到民宿進行民族歌舞表演。

除了之前國家級媒體採訪團的宣傳報道，加上李墨謙他們戶外探險團隊的大力推薦，還有云千尋親手建立的民宿自媒體賬號的宣傳，“木西的小屋”開始有了名氣，至少客源已經不是問題，每天的入住率都能保證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一個星期之後，由村委會負責搭建的剽牛祭祀場地建設完畢，參加剽牛祭祀和篝火歌舞表演的村民也開始每天來民宿排練。孔敢木西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總導演”“藝術總監”，每天忙得不亦樂乎。

這天晚上，篝火晚會剛結束，雲千尋見孔敢木西一個人坐在石桌邊，埋頭疾寫著什麼。

“幹嘛呢木西？還不睡？”雲千尋走到他身邊坐下，好奇地看他在寫些什麼。

“我在寫教案。”孔敢木西沒有抬頭。

“教案？什麼教案？”

孔敢木西這才抬起頭來：“我想把民宿辦成我們村裡的音樂培訓站，讓村民們接受正規的樂理學習。”

“這主意不錯呀。”

“這還得要感謝你，你的創意和點子讓我明白了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我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更好的宣傳推廣我們的民族文化，需要大家一起齊心合力。不過，大家的專業知識有限，我有責任反哺他們，也算是一種報答。”

看著孔敢木西真摯的表情，雲千尋由衷地笑了：“真好，我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建議能催生出這麼有意義的事來。”

孔敢木西的雙眼更亮了：“不僅如此，我之所以執意要留在家鄉，就是為了蒐集我們的民族音樂，編撰成冊，還希望能寫出真正屬於我們自己的新歌、好歌。現在好了，老一輩的音樂傳承人每天都和我在一起，他們願意無私地為我提供素材，我的願望就能更好更順暢地實現了！”

“真好。”雲千尋笑著，但眼珠子緊接著一轉：“不過，我的想法可沒你那麼純粹。我在想，剽牛祭祀典禮和晚上的歌舞表演一旦落實，我們必須把文化價值變現成經濟價值才行。”

“你打算向客人收費？”

雲千尋狡黠地一笑：“我們的場地都是開放式的，直接向客人收費可不太好操作。我準備……提高住宿費。”

“這……客人能接受嗎？會不會影響我們的入住率？”

“這就要看你這個藝術家，把這兩臺演出弄到什麼水平了。只要演出成功，口口相傳，到時候我們提高房費，也一定有人願意多花錢入住我們民宿的！”

孔敢木西望著她半晌，露出自信的笑容：“你放心，我有信心打造出最優質的節目，讓客人們心甘情願地掏錢。”

“我相信你！”雲千尋望著他，露出了肯定的笑容……

有了穩定的入住率保證，在雲千尋和孔敢木西合作兩個月之後，民宿的收入開始穩步增長。又過了兩週，由孔敢木西親自策劃編排的“獨龍族剽牛祭祀典禮儀式”和“獨龍族傳統民族歌舞匯演”，正式成型。

這天，入住民宿的客人們可以在吃完午飯後，紛紛集中到民宿旁的草坪，欣賞剽牛祭祀典禮儀式。獨龍族是我國的直過民族，也就是直接從原始社會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的少數民族，這種源於原始社會的傳統祭祀典禮，原本是由彪悍的獨龍族漢子用標槍剽殺獨龍牛，之後再將牛肉平均分配給村民。但隨著文明程度的提高，剽牛這樣血腥的方式已經被摒棄，取而代之的是用黃泥做的“假牛”當道具，但過程卻被完整保留。

“剽牛”結束後，會有祭司帶領“族人”做祭祀表演，整個儀式既莊重又神秘，還包含了濃郁的人文和文化氣息。

雲千尋從客人們的表情中能看出，這樣獨特的表演完全抓住了他們的眼球，看得他們入了神。

晚飯後，原汁原味的獨龍族傳統歌舞表演在民宿院子的火塘邊上演，與孔敢木西的表演不同，這些村民的唱腔和舞蹈更加原始古樸，彷彿一下把人帶回了那個父系氏族的原始村落……

兩場表演結束後，雲千尋特意向客人們做了一個問卷調查。對於第一個問題：“你對錶演是否滿意？”回答“滿意”的客人是百分之百。

對於第二個問題：“如果你下次再來，我們將觀看錶演的費用計入房費中，你是否願意接受？”回答“願意”的客人是百分之九十。

統計出這兩組資料，雲千尋急忙找到孔敢木西，將問卷調查結果給他看，兩人對視著笑了，笑容裡充滿了自豪，也充滿了信心……

隨後，民宿免費演出兩臺節目將近兩週，透過入住客人們的自媒體賬號宣傳，“木西的小屋”開始慢慢火了起來，每天預訂入住的客人翻了幾倍，客房甚至開始供不應求……

“木西，我們參賽後第二個月的收入統計出來了！”雲千尋衝進廚房，手裡揮舞著一張統計表。

“是嗎，營業額增加了多少？”孔敢木西期待地望著她。

雲千尋笑顏如花，伸出兩個指頭：“兩倍還多！”

“真的？”孔敢木西一臉驚喜：“那如果我們下個月的營業額能提高到三倍，而且能夠穩定三個月，就有機會入圍了？”

“沒錯！”雲千尋一臉得意。

“那接下來，是不是要實施你的提高房價的計劃了？”

“對！還好，你參賽前低得可憐的營收反倒成了我們的優勢，所以我們不用提價太高，就能實現營收提高三倍的目標！”

孔敢木西收住笑容：“不過我們還得要考慮讓參加演出的村民也有收入。”

雲千尋白了他一眼：“我當然不會忘記，不過，那你這個老闆的收入可就會少了不少哦。”

孔敢木西笑了：“我心甘情願。”

“可是，我答應過你爸，三個月後你的收入不少於兩萬，而且，你還有貸款需要還呢！”雲千尋皺起眉頭。

“你放心吧，我爸雖然看起來固執，但只要村民們能透過我們的民宿有收入，他一定比我們還高興，不會和我太計較的。”

雲千尋舒展眉頭感慨：“是啊，我也發現，咱們的獨龍族鄉親，只要你用心用情對他們，他們比你還能交心，甚至不會和你計較錢多錢少。”

孔敢木西點頭贊同：“沒錯，對於他們來說，精神生活遠比物質生活重要，所以，雖然我們的生活條件艱苦，但幸福指數總是最高的……”

“木西的小屋”參賽後的第三個月，雲千尋將房價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不出他們所料，民宿的入住率沒有受到影響，依然每天都能保持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這天早上，雲千尋剛起床，就聽到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開啟門一看，一個客人表情驚慌地喊道：“快！你們老闆在廚房暈倒了！”

雲千尋大驚失色，穿著拖鞋就直接往廚房奔去！

一衝進廚房，雲千尋就看到孔敢木西橫躺在地上，衝到他身邊一看，只見他臉色蒼白，面無血色，把雲千尋給嚇壞了。

“木西！木西！你怎麼了？”雲千尋蹲下拍著他的臉。

孔敢木西卻依然毫無意識，冷汗從他額頭滴落，嘴唇動了幾下也沒能發出聲來。

雲千尋急忙撥打了急救電話，不到十分鐘，衛生院的救護車呼嘯著趕到了民宿。在客人們的協助下，孔敢木西被送上救護車，雲千尋也上了車，一路疾馳到了鄉里的衛生院。

經過一番緊急救治，孔敢木西甦醒了過來，不過看上去依然很虛弱。

“醫生，他得了什麼病？”雲千尋急切地問當值的醫生。

“沒什麼大病，他就是疲勞過度造成了短暫昏迷。”醫生回應。

這話讓雲千尋心裡猛然一震，滿滿的愧疚和懊悔瞬間填滿了她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