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帶著寒光無限迫近——

佔據灰藍色鳳眼的全部視野。

“不想死的話,就別閉上眼。”這是她獨自過來對付這群社會混混之前,雲雀最後說的話。

近朝顏用力地睜著眼睛,看見斧頭劈砍軌跡像慢動作落下。同時,左側有木刀悄無聲息偷襲,右側也有即將開啟的電鋸接踵封死她的閃避路線。

一切都發生在瞬息的零點幾秒間。

等她反應過來時,不光身體已經毫髮無損地躲過這些攻擊,甚至因為受到殺意刺激,條件反射地握住浮萍拐給予狠戾反擊。

“怦!怦!怦!”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從皮肉裡發出。

圍攏過來、一道道陰影將她覆蓋的這幾人,像被驅逐出去的鬣犬,倒飛出包圍圈,躺在地上起也起不來。

剩下的人都被她瞬間解決三人的動靜所攝,渾身一震,站在原地不敢靠近。

同樣被這具身體本能嚇到的近朝顏:“……!”

雙方都猶如被人按下暫停鍵。

靜止的畫面裡,只有種在遠處牆邊成排的櫻花樹被吹得搖晃,星星一樣的碎光從樹葉間隙裡流出,落在一道倚著牆,用熱礦泉水瓶隔著校服慢吞吞滾過腹部的身影上。

女生深棕色的眼睛始終看向這邊,連這場詭異的靜態對峙也沒錯過。

……

半分鐘後。

近朝顏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看著面前這些既不甘心退卻、也沒有膽量第一個湊過來送死的傢伙,微妙地挑了下眉尖。

但這動作不知傳遞出什麼錯誤資訊,竟讓那些跟她視線對上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後退半步,還有人“噹啷”一聲鬆開木棍,驚恐地跌坐在地上。

就在她好奇自己此刻神情究竟多兇狠時。

“你們不一起上嗎?”冷淡的女聲從包圍圈外傳來。

那群呆滯的社會人士意外被點醒,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像是被啟動了什麼開關,嗷嗷叫著就朝她再度衝了過去。

近朝顏只來得及透過人群的縫隙,朝雲雀丟去一個“?”的眼神。

-

八點。

校門口躺了一地連半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的“屍體”,學校的上課鈴準時響起,緩慢拉長的聲調如同給他們敲的喪鐘:“當——當——”

“委員長!”

草壁哲矢得到訊息的時候就在往回趕,沒想到自己只趕得上給這群傢伙叫救護車,在發現屹立於“屍體”中央的黑髮少年毫髮無損時,鬆了一口氣,快步趕過去。

近朝顏聽見他聲音,回過神,看著自己握著浮萍拐的指縫裡沾上從拐身滑落的淋漓鮮血,忍不住瞳孔放大。

精鋼武器從掌心脫落,“噹啷”兩聲掉在地上。

“您沒事吧?”草壁被她陡然丟掉武器的動作所驚,本來落回去的心又再度提了起來。

我有事我有事我當然有事!!

近朝顏很擔心地上這些人哪個不小心被自己本能反擊給打死了,下意識地想要去找雲雀,卻只看見那道孱弱身影淹沒在走向教學樓的學生人群中。

她略顯空白的眼神只能和草壁對上。

草壁哲矢在少年人平靜的沉默裡,表情從關懷慢慢變成僵硬,最終略微汗顏,開始緊張,“是、是我多嘴了!以您的實力,這些傢伙當然不可能碰到您的一片衣角,接下來的事情請交給我,我會負責善後的。”

想了想,他又看著掉在地上佔滿鮮血的浮萍拐說道,“至於被弄髒的武器,我稍後也會擦乾淨給您送過去。”

近朝顏:……我是這個意思嗎?

她看著草壁哲矢額角慢慢沁出來的汗,半晌後,無奈閉上眼睛,“嗯”了一聲,然後快步離開這片血腥的地界,往教學樓那邊去。

……

出外收保護費的風紀委員也有跟著草壁回來的,就在近朝顏剛踏入教學樓,有個同樣梳著飛機頭的少年被她餘光掃到,立刻緊張地將一個鐵皮盒子雙手捧起遞過來:

“委、委員長!海灘一帶的保護費都在這裡!剩下的部分我們也會在副委員長的帶領下今天全部徵收完畢!”

近朝顏只能停下腳步,伸手接過那個鐵皮盒,打算等會順手放到接待室。

結果這一接,她的整個上午都被風紀委員會的事情拖住。

桌上堆滿了學校裡許多社團的新場地使用申請,校董事會和家長委員會也有要召開的會議,包括六月的球類大會舉辦在即,相關的活動流程全部堆到了她這裡。

以為幫雲雀打架就已經是極限的近朝顏:“……”

她在接待室硬撐著翻完檔案,記住了內容之後開始滿學校地找雲雀,結果天台、操場哪裡都不見人影,要不是下午第一節是數學課,她都想去校外看看這人是不是偷翻出校園出去巡視領地了。

下午一點四十五。

國二A班的教室後門再次被人從外面拉開。

戴著風紀袖長的黑髮少年如昨日那般神色自然地踏入教室,打算用學習忘記互穿煩惱的近朝顏今天甚至還自己帶了筆和本子。

結果一進來,就看見教室最後排那副昨天還空空如也的桌椅,今天已經迎來了新的主人。

對方單手支著腦袋,慢條斯理地翻過一頁課本,聽見她的動靜,對她揚了揚下巴,無聲詢問:你來這裡做什麼?

近朝顏:“……”

近朝顏:“???”

她請問呢。

這個頂著她身份在教室裡乖乖上課的雲雀恭彌,該不會又被什麼其他人給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