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著金砂的箱子被運走了,但是圍聚在一起的百姓卻沒有就此散去。

金砂落地,豈是匆匆打掃一番就能夠清掃乾淨的?

親衛軍的人守著馬車一離開,周圍的百姓便一哄而上,將地上的石板都給搬起來,把石板縫隙裡面的金砂帶著泥土一起扣走。

要不是有衙役及時趕過來將百姓驅散,說不定還會爆發出流血衝突。百姓對於金子的狂熱,可見一般。

一鬨而散的百姓當中,有個人拐了兩圈,轉身進入了街道旁的一處酒樓。

“老爺,這是小的從石板縫裡摳出來的,請老爺過目。”說完,將一把摻雜著少了金砂的泥土放在桌面上。

為首一人,也不介意泥土髒,就這麼直接將金砂扒拉出來。撿起一粒較大的金砂遞給一人,“金三爺掌掌眼,看看這金砂如何?”

此人名字沒有人知道,認識他的人都叫他金三爺。當然,也有人叫他金三眼,意思是說此人眼光毒辣,看金子不用三眼,就能夠看出好壞。

“不用看了,這東西還在泥土裡咱就看出來了。這色彩,這光澤,這是少有的上品金砂。”

為首的人笑著點點頭,轉頭問道:“你都看清楚了?那些箱子裡面裝的都是這樣的金砂?”

“回老爺,千真萬確。那箱子摔破的時候,小的正好在旁邊,親眼看見金砂從箱子裡面流出來的。”

聽了這話,為首的人揮揮手就將此人給打發出去。

之後,回頭看了金三爺一眼,笑道:“看了不像是有假,韓度這才可真是發了大財啦。”

“哼!”豈料金三爺冷笑一聲,嗤之以鼻的說道:“他發個屁財,是咱們那位皇上發了大財了。”

......

當街失落金砂這麼勁爆的訊息,瞬間就傳遍了所有人耳中,湯和與韓度自然也不例外。

“下面石頭,上面金砂的箱子,都能夠變成慢慢的一箱金砂,你這又是在玩兒什麼把戲?”湯和與

韓度一起朝著宮裡走去,隨口小聲問道。

韓度聽了,神色不變,還是一副朝著四周不斷微笑的樣子。只是牙齒之間,有細小的聲音傳出,“公爺,這世上的聰明人何其多耶。咱的那點小手段,能夠矇住他們一時,不可能騙過他們一世。若是小子不用點手段,恐怕連今日一晚都騙不過去。”

湯和聽了,腳下不由得微微一頓,頃刻間又恢復了正常。

“還是你鬼主意多。”湯和嘆息一聲,很快又疑惑的問道:“不過你一個朝廷命官,張口閉口談論如何騙人,這恐怕有些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呢?”韓度卻是不以為意,還是一副朝著周圍微笑的樣子,“這個世上不就是這樣的嗎?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人情世故不就是如此嗎?”

湯和聞言微微搖頭,明智的結束了這個話頭,加快腳步朝著奉天殿而去。

老朱在奉天殿裡面,已經等了一天。都說等人是最難熬的,但是老朱不僅沒有絲毫的不耐,反而從始至終臉上都是一副樂開了花的樣子。尤其是在老太監喜笑顏開的一會兒進來告訴他,已經有多少金子、多少銀子被運到內庫的時候,更是讓老朱高興的想要放聲大笑。

金銀珠玉,奇珍異寶,每一樣都能夠讓老朱眉開眼笑。

“臣等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因此,在湯和與韓度覲見的時候,老朱竟然從龍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丹陛下面,親自將湯和扶了起來。

“賢弟此行,真是勞苦功高,快快請起。”

湯和哪裡敢讓上位來親手扶起自己?趕緊順勢從地上起來,反而扶住了上位的手臂。

老朱沒有理會韓度,倒不是說對韓度有意見。而是韓度雖然是臣子,但更是他將來的駙馬。君親師,老朱天生就佔了兩個。老朱算是韓度的長輩,在這以孝立國的大明,即便是韓度立下再大的功勞,也沒有受老朱如此禮遇的道理。

可是韓度偏偏對此不夠清楚

,看見老朱讓湯和起來,卻沒有讓自己起身。韓度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夠傻傻的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老朱見了,冷笑一聲說道:“你不起來,還想要幹什麼?難道你想要朕親手扶你起來?”

韓度聽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連湯和都不敢讓老朱親自來扶起,自己何德何能敢如此放肆?

“不,不敢,臣這就起來。”

“臣真是羨慕上位啊。”湯和意味深長的看了韓度一眼。

老朱鼻子裡卻是冷哼了一聲,掃了韓度一眼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轉而說道:“賢弟此次出海,真是勞苦功高。不僅清剿了倭寇,還給朕帶來如此的驚喜。賢弟坐下,好好和朕說說這海外的經歷。”

雖然老朱在韓度的奏摺裡面看過簡略的出海經歷,但是他還是想要聽聽湯和的看法。畢竟韓度上的奏摺,那是韓度自己的看法。而湯和是大明水師統領,眼光見識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湯和依言坐在老朱對面的錦墩上,感嘆著笑道:“老臣這次出海感觸最深的就是,老臣是真的老了。”

“賢弟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何出此言?”老朱笑了笑,以為湯和在說笑。

湯和卻一點都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說道:“這次出海,韓度船堅炮利的戰法,真是讓老臣大開眼界。上位也知道,以前無論是大小海戰,即便是在佔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將敵人擊潰,那自身也不可能沒有傷亡。”

老朱聽的不禁點頭,的確是這樣。畢竟戰場乃是生死存亡之地,不可能不死人。

看到上位點頭,湯和更是激動的說道:“可是韓度就做到了,而是還是在敵人戰船全部擊沉的情況下,大明絲毫無損。還不僅僅是一次,而是接連數次,都是如此。”

老朱透過韓度的奏摺早就知道了這一點,從看見的時候開始,他就十分想要搞清楚這裡面的真實情況。現在聽到湯和如此說,想來那就是真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