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有些出乎我的意外,不過也在意料之中。

畢竟死在他手裡的青城山弟子就超過兩位數,這事說出來,誰都怕。

陳三現在的狀態好了很多,不過他沒有為自己辯解,有些落寞的把頭低了下去。

這一幕,看著其實讓人蠻心疼的。

但做錯的事就要去承擔後果,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何況防備陳三的不止外人,連陳二皮都是在介紹完之後就遠離陳三,可見陳三的狀態並不穩定,隨時都會發瘋。

我以後也不能跟他走得太近。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他願意為玄世界,為青城山付出,這對我來說省掉了勸他出山的麻煩。

只要能請得動,哪怕是手握一顆核彈那又如何。

接著這個機會,我也想認識一下龍虎山的那個強者,於是把目光投向那個中年人。

白軒也明白我的意思,主動介紹道:「這是我舅舅,白羽。」

白軒的父親屬於上門女婿,他稱呼舅舅,加上姓白,估計是他父親那邊的人了。

我聽說白家也是一個大族,後面併入龍虎山後也是獨當一面。

想不到竟然培養出了這樣一個絕世強者。

算上崑崙山之主,不得不說白家這個姓是真的出人才。

當然,崑崙之主姓白,很可能是因為他的本體是一隻白猿。

畢竟妖怪在上古強大的時候有姓氏,被人類壓制之後,姓氏也都斷代了,所以妖類沒有自己的名字,或是人類所取,或是自己強大之後,自稱姓名。

因為是自稱,姓氏也就習慣以自己的特徵來定。

只是這種事,我想沒有那個吃飽了撐著的人跑去問,問了,估計也是一巴掌呼在牆上,用鏟子都鏟不下來的那種。

得知了來歷,大家也算是認識了,將來一起共事也方便不少,不至於叫不出名字。

剛才被攻擊的也有邱玉松,所以白羽出手是理所應當的事,我也就沒有說謝謝之類的話,微微朝他點頭,行了個禮。隨後就去照看柳元。

張道之的符印護著,兩人的氣息都比較平穩,只不過是平穩的減弱。

我看著柳元靠在椅子上,半張著嘴努力呼吸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疼。回頭跟大師兄道:「既然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不如讓他走得舒暢一些,無需遭受折磨。怎麼樣?」

我雖是門主,但這種事也不敢一個人決定。需要取得他們的同意。

幾個師兄和師弟們商量了一下,也同意我的提議。

我道:「那我來吧!」

讓柳元痛快的離開,只要把他體內的生機滅掉,人就可以痛快的離開。

我走過去,輕輕蹲下喊了聲師父。

柳元聽得到我們剛才的對話,我才喊他就微微點頭,意思是同意我們的決定。

散道之後,他和普通人一樣,最後的力氣,恐怕也用在義莊裡擊退陳三上了。

現在的柳元,就是一個普通的臨死的老人,虛弱到讓人心痛。.

「師父……」我哽咽了,抬起的手卻落不下去。

柳元這時候睜開眼睛,努力的偏頭看向邱玉松那邊,低聲道:「我先走一步了。」

邱玉松也已經陷入了昏迷,聞言扭過頭,虛弱的應了一聲道:「先走,我隨後就來。」

彌留之際,讓人不敢直視。

回過頭的柳元不在說話,只是朝我微微點頭,意思是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已經祭道,魂魄飛出之後很快就會消散在天地之間。

地府也只是噁心我們,否則就算他們把兩

人的魂魄勾回去,也同樣會魂飛魄散。

因為祭道,也就是把自己獻給了天道法則,獻給了這個世界。

最終留下的只有一具肉身。

我咬著牙,努力的不讓自己掉眼淚,手輕輕覆蓋在柳元額頭,準備抽取他的生機。

但就在這時,陳三道:「既然都是死,不如賭一把!」

他的聲音突兀而起,我們師兄弟幾人,以及龍虎山的人都朝著他看了過去。

陳三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一個地方,見我們看去,他接著道:「宇宙萬千世界,或許存在於跟我們不同的生命世界,兩位不如試一試。」

我本以為他有什麼續命的辦法,結果聽到了這個餿主意。

宇宙是萬千,可是碰到他說的那種世界,機率可以說是億萬分之一,有和沒有區別不大。

以及折騰,不如讓柳元安靜離開。

龍虎山的人也覺得這是一個餿主意,白羽提出道:「如果他們肉身和靈魂都離開,祭道會不會失敗?」

陳三道:「祭道從他們散道那一刻起就已經結束,魂魄並不影響。」

白羽問:「你怎麼那麼確定?」

陳三道:「我研究過天道,可惜沒有什麼眉目!」

研究天道?

還大言不慚的說還沒有什麼眉目。

若非是柳元告知我他的身份,聽到這話我都會一笑置之。

但現在,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白軒也知道陳三非尋常之人,在白羽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陳三這時又道:「這些年我開啟過不少空間,雖是隨意,但有些空間我也記錄。」

他說的這話,讓我一下來了興趣。問他道:「如果經過你的篩選,機率有多大?」

陳三道:「你這樣問我無法回答,因為這種事,只要有零和百分之百兩種機率。」

他的話很有道理。

生和死之間,本就沒有機率可言。

我轉頭又蹲到柳元面前,低聲道:「師父,你願不願意冒險一試?」

沒有人願意死,哪怕是一線生機,也會去爭取。

坦然赴死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無路可走。

柳元在猶豫,手指輕輕動了動。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又低聲道:「我給你一顆藥丸,如果那個世界荒蕪痛苦,你也……」

後面的話我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而這時柳元輕輕在我手背上敲了敲,嘴裡艱難的吐出一個字:好!

我一聽,彷彿看到了希望一樣,急忙起身道:「三師兄,你讓道盟精通藥方的人配兩粒毒藥。」

「小妹,給師父注入生機!」我一邊喊著看不見,一邊朝著邱玉松走去。

同樣的話,我對邱玉松也說了一遍,他的回答和柳元一樣,一線生機也要爭取。

方法和柳元一樣。

龍虎山的人和我們一樣,哪怕只是渺茫的希望,可是臉上全都露出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