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志一直都很堅定,承受的磨難也不少。

至少在我這個年紀,我承受了別人沒有承受過的東西。

我也承受過全身骨頭斷裂,血肉被燒傷的劇痛。

現在承受的痛苦雖不同於肉身承受的痛苦,但只要我的意志力足夠堅定,神魂就算在震盪,我也不會失控,只要不失控,打神鞭就源源不斷的釋放出力量。

而且那仙器也全憑神魂的力量來催動,神力始終是有欠缺,不如仙力。

剛開始的時候我只是能感覺到那人的神魂減弱,不明顯,隨著時間推移,我都還沒有迷糊,他的魂力衰減突然變快。

就像觸碰到某個臨界點之後,大壩徹底的決堤,崩潰的速度特別快。

任天行在一旁不停的給我打氣道:「師弟,在堅持一會,他已經變成半透明瞭。」

因為神魂出了問題,我五感都降低了,甚至於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聽到任天行說那神魂變成了半透明,我心裡一喜。

照這樣算,用不了四個小時,他就會徹底消散,仙器也就唾手可得。

否則天一亮,道協的人一定會下來。

因為他們接觸何俊的時間太長了,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情況,也不可能不知道他體內有仙器。

玄世界裡能使用仙器的獨有新娘子,他們拿去了也用不了。

可這個節骨眼上,他們絕不會允許第二件仙器落在我們手裡。

更不可能讓新娘子掌握第二件仙器,那樣只會讓保龍族的起勢變得無法壓制。

我和新娘子的關係,也等於是變相的增強了道盟。

趁著還能勉強說話,我斷斷續續的提醒任天行。

任天行道:「放心,我已經讓閻妞挑選數千精銳進來了,閻三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天亮之前會到這裡。」

酆都異主,曾經的秩序和規則也就不復存在了。

「還是要注意,因為仙器的存在,道協應該是知情。」我擔心的道。

任天行道:「師弟放心好了,宋萬年的死絕非只是讓道協和護龍小隊分裂那麼簡單,他的死帶來的後果,現在才開始顯現,道協抽不出太多人下來。」

宋萬年的棋很大,挑起的是道協和護龍小隊和上面的矛盾,這些矛盾由來已久,只不過在和平的年代,大家都保持著剋制,中間隔著一層紙,誰也不願意去戳破。

結果宋萬年的死,讓這層紙不復存在。

出現的矛盾也就不單單是理念的事,那些一直被剋制著的事情,也會陸陸續續爆發出來。

甚至是被壓制的人,他們也會在找到機會的時候發出自己的聲音。

任天行見我還是擔心,安撫我道:「你就別想太多了,那神魂已經接近透明瞭,用不了幾分鐘就能結束。」

半個小時後,我知道任天行在扯淡。

但神魂受到持續的衝擊,我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耳朵裡也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只有隆隆聲轟鳴,像是來自耳底,又像是在大腦中迴響,異常的難受。

只不過都到了這個時候,我更沒有放棄的理由了,咬著牙,一直在衝擊靈竅壁壘,不讓它閉合。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我耳朵裡的隆隆聲中突然夾雜著喧囂,隨即就感覺到屁股下的地面在震動。

喧囂聲我聽不出來什麼,但地面的震動卻是十分清晰,畢竟我的身體都在跟著抖動,每一個細胞都能接收到訊號。

應該是天亮了,道協的人下來,爆發了衝突。

我強打著精神,張口想要喊任天行,問問具體的情況。

奈何靈竅長時間受到衝擊,三魂

七魄都虛弱到了極點,基本上對身體失去了控制。

震動越來越激烈,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期間我感覺有什麼東西無限的接近我,即便是虛弱中,心裡依舊能感覺到危險。

好在每一次,那東西都被擋了回去。

持續到第二個小時的時候,喧囂聲消失了,地面的震動也減弱。

似乎是結束了。

如果結束了,那應該是任天行他們取得了勝利,因為他們輸了的話,那我現在應該被人提溜起來了。

也就在這時,我感覺打神鞭透過眼睛釋放出來的符光遇到的阻力一下減弱了。

這種減弱不同於之間的一點點的削弱,而是一下減弱了非常多,像是一隻推著你後背的手突然收回了一樣。

那神魂徹底覆滅了嗎?

我心裡一喜,停下對靈竅的衝擊,沒有了外來的衝擊,靈竅壁壘上的裂縫開始閉合。

打神鞭投射出來的符光的力量也在減弱,神志恢復後,我立刻引導丹田裡的道氣在異界生物構築而成的經脈裡流轉,虛弱的身體也開始恢復。

數分鐘後,我睜開眼睛。

第一眼的畫面就震撼到了我,任天行就站在我身邊不遠的地方,手中杵著一把五色的大劍,他的前面,是密密麻麻堆積在一起的屍體。

那是真正的屍體,血淋淋的屍體,因為在這個世界裡,血腥味也變得強烈了很多。

「師兄!」我輕輕喊了一聲。

任天行沒有回應,也沒有動。

我心裡咯噔一下,心道三師兄不會是掛了吧?

因為在這裡我就只看到他一人,閻妞和閻三都沒來。

他說的時候,我正在處於虛弱的時候,下意識的就相信了。

現在想想,任天行就是為了讓我安心騙的我。

閻妞他們過來,對於陽間下來的人,那就是炮灰。

至於閻三,他那邊剛剛遭遇了大敗,人也受了重傷。

就算他的傷好了,眼下的情況,他也不敢離開軍營。

所以,任天行周圍的那些屍體,都屍他一人斬殺的。

而且那都是道協的人,能被派到這裡,實力都不會太弱。

我都沒有去看那神魂怎麼樣了,焦急的盯著任天行,不停的喊他。

喊了十來遍都沒有回應,我心裡一涼。三師兄,恐怕是對方同歸於盡了。

一時間,後悔湧上心頭。

仙器在重要,又且能比得過一個親人的性命。

然而就在我難過到極點的時候,任天行突然動了一下,很是不耐煩的道:「喊什麼喊,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