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回答閻妞很滿意,開開心心的離開,估計是把契約偷偷給閻三看去了。

禮官帶著我去了城頭另一端的房間,鍾馗已經在裡面等候。

歷史上,鍾馗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但長相奇特,可以說是奇醜無比。他在高中狀元后參加殿試,把龍椅上的皇帝嚇了一跳,罷免了他的狀元頭銜,還出言侮辱,鍾馗一氣之下,一頭撞死在了大殿上。

到了地府,他奇特的長相反而受到了閻王的喜愛,我估計是閻王也長得不咋地,加上兇惡的樣子很夠嚇唬陰魂,於是被封為判官,地位水漲船高。

上一次匆忙一見,他還是追擊我的人,也不敢細細觀看,只是看了個大概。

我在門口把這些想了一遍,好讓自己有個心裡準備,免得進去被嚇到,惹惱了鍾馗。

然而就算我準備充分,推門進去見到鍾馗的一瞬間,還是被嚇得心裡咯噔了一下。

只見面前是一個方頭大耳,體型有我兩個粗,鬍鬚像炸毛的獅子一樣張牙舞爪。

臉大,嘴巴也大。

見到我,他就張嘴哈哈大笑,宛若血盆大口。

我知道他是想要表現得平易近人一些,可他忽略了我現在也是一個陰靈,看著那血盆大口雙腿都發軟。

不過我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平靜下來,行了一禮,試探的道:「上次多謝前輩,若不是前輩暗中幫忙,我怕是早已死在地府了。」

鍾馗的面色變了變,但我觀察下來,他並沒有不悅的意思,只是眼神有些閃爍,不願意在這裡多談。

我心裡暗喜,這鐘馗果然有問題,要是抱住這個大腿,這次的危機就不難度過了。

不過這事,不能在這裡談。

我假裝反應過來,邀請鍾馗坐下喝茶。

鍾馗也不客套,坐下後就道:「姜盟主,現在我地府大軍已經壓城,摧城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我點點頭,並不反駁。

「你想過沒有,現在和地府合作,對道盟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們的條件也很簡單,閻三在地府的陰兵地府會處理,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們封閉鬼門,清理閻三在上面的人,到時候你就是新一代的城隍。一樣掌控著酆都。」鍾馗接著到。

我一直在分析他說的每一個字,從始至終,他提到地府的時候都沒有用過「我們」而是直接稱呼地府。

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殿的判官,地位不明而喻,而且現在又是談判,他代表的就是地府,正常情況下,或者說下意識的情況下,稱呼都應該是「我們」。

現在應該是刻意而為,在給我釋放一個訊號。

但這也可能和個人的習慣有關,一時間我也拿捏不定。

我也簡單說了下自己的顧慮,就是到時候地府會不會反水,利益分配上會不會壓迫我們。

我說的很隨意,很明顯的就是個客套話。

鍾馗也認真聽著,不停的喝茶,但很少搭話。有好幾次,我忍不住想要直接問,可想到他之前的提醒,最終還是忍住了,走了個程式,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顧慮後,鍾馗就回去了。

送走鍾馗,我心裡還是忐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好在整個過程,我對所有的事都是說得稜模兩可。有希望,但也聽得出我的拒絕。

閻妞第一時間進來,問我道:「怎麼樣?」

我道:「鍾老爺子應該是個突破口,他若從中周旋,可以給我們爭取時間,只是老爺子不知道為什麼,有些遮遮掩掩。並不表明自己的意思,只是跟我扯了一些客套話。」

閻妞沉默數秒,眼睛一亮道:「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可以用他

幫過我們的事威脅他,畢竟你和我都是地府的眼中釘,要是知道鍾馗放走我們,肯定……」

閻妞說到這裡就被我打斷道:「你這就是個餿主意。鍾馗是什麼人?在第一殿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你覺得你空口幾句話就能威脅得到他?反而是到時候惹怒了他,地府大軍立刻就攻城了!」

閻妞急躁的問:「但你們這次沒有談攏,他們恐怕很快就會攻城。」

「結果都一樣,不如等一等,賭一把。」我道。

閻妞問:「你是在賭鍾馗回去後會為我們說話,拖延時間?」

「嗯!」我一直在分析當時鍾馗說的話道:「如果他沒有這個意思,那剛才就應該跟我激烈討論,不斷的說服我,可是剛才的談話,都只是點到為止。」

這句話說完,我整個人都釋然了,不在糾結,斷言鍾馗會從中周旋。

我回頭道:「你今晚就佈設一個密室,請瘋三叔親自在外面佈陣,鍾馗再來,我要和他在密室裡會談。」

今天過於倉促,就算鍾馗有能力遮蔽竊聽,也一樣會引起懷疑。何況城牆上十幾億大軍,他怎麼敢在這種地方說出一些話。

遮蔽這件事,只有我們來做,他在那邊才好交代。

閻妞立刻親自去辦這件事。

我留在了城牆上,畢竟這不是十拿九穩的事,猜錯了百分之一和百分之百的效果完全一樣。

閻三讓人抬了酒菜上來,坐在城上跟我邊吃邊喝,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惶恐,彷彿圍著酆都的那三十億大軍不存在一樣。

這氣魄,也不愧是敢在地府造反的人。

又或許,他從造反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兩人邊吃,我也跟他說了一些上面的情況。

聽完,閻妞道:「道協那群人就是這樣,唯利是圖,就看這一屆的人是不是全是草包了,只是可惜了那宋萬年。雖說修為天賦平平,但他對道協和護龍小隊的貢獻那是無法磨滅的,可以說沒有他,也就沒有護龍小隊,甚至是沒有如今的和平生活。」

我有些不解,畢竟對宋萬年的生平也瞭解不多。閻三順便給我講了一下。

聽完,我也是感慨萬千。

想來這世上,有宋萬年那樣格局的人,只會越來越少了。

閻三道:「有時候和稀泥,本身就是一種能耐。可惜和泥的這個人,身份地位都很講究。」

他說的我懂,因為陳國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若是沒有他和稀泥,山海關一戰我們不會打得那麼輕鬆。

可惜,總歸是擋不住有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