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麻將看著羅奇的神色充滿了懷疑,這種懷疑對羅奇來說就像螞蟻爬上他的脖頸,羞恥的高熱不知不覺蔓延到他的臉上。他甚至沒敢去看杜正一,不管杜正一現在是懷疑還是漠不關心,他都會覺得更加孤獨。

“是我自己的記憶。”羅奇低聲說,“那的確是人類的東西,在一本人類的暢銷裡他們用這種方式進行審訊。我是在裡讀到過的,這種溶液可以用來呼吸。”

“液體可以用來呼吸?”杜正一不解地問道。

羅奇避開他的視線,望著自己的膝蓋繼續說道,“就像胎兒在母體的羊水裡呼吸。你可以把這種溶液想象成含氧量豐富的液體,人體在透過液體交換的方式獲得氧氣。不過,當然,在這種情況下,肺部是不使用的,就像胎兒一樣。”

“人類做這種東西是用來做什麼?”杜正一困惑地說道。

“很多原因,強烈的好奇心是人類的特徵之一,哪怕單純只為了求知他們也會做出來的。”羅奇說道,“至於實用意義就更不用說了,比如治療早產兒。我想早晚有一天人類會不再使用自然的方式孕育後代。只是人類的好奇心實在太重了,荒誕和無聊的勁也很驚人,現在也有些人類用這種方式來冥想。”

“冥想?”杜正一略吃一驚,隨即卻想到了這點才是重要的關聯。

麻將介面說道,“冥想是人類與我們最接近的時候。不管是不是意念法師,當法師在意識中構建壁壘,甚至當我們從水晶中讀取資料的時候,我們的行為都近似於人類的冥想。只不過相對於人類來說,我們法師想要進入冥想狀態實在是容易的很。也許是物種實在太過接近,人類也體會到了冥想的價值,他們為了進入良好的冥想狀態,想盡了辦法。不管是面壁十年,還是做個苦行僧勞乏,所為的都是能夠跨過門檻,進入真正的冥想狀態。這些行為都有一個特徵,就是虐待,再極端一些就是想辦法瀕臨死亡狀態。在幾近死亡的條件下,人最容易產生真正的冥想也就是進入我們所說的意識空間。”

“窒息和水淹都是最常進的接近死亡的辦法。”羅奇低聲說,“我知道,但都是在書裡讀到過的,並沒有太往心裡去。當時又實在太緊張了,沒有意識到黎緒在幹什麼,也沒有功夫去想氧化氟碳溶液為什麼會耳熟。”

“在那種情況下,那是很正常的。”杜正一說。

羅奇的心頭舒服了一點,“人類經常用類似的方式審訊,我記得大概是最近幾年水刑才開始逐步被廢除。不過,據說水刑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摧毀意志的方式。意志喪失以後囚犯再開口就容易多了。”

“對法師來說也是一樣,意志喪失以後,受刑者就不會再有心力堅守自己的意識護盾。”麻將看著羅奇說道,“很多意念法師在審訊的時候都會先透過各種物理手段折麼物件,一旦物件出現求死的心理,最好攻破的時機就出現了。”

不想羅奇卻忽然問道,“你不覺得意念法師有點噁心嗎?”

麻將突然被罵噁心,一時有點受打擊,“但是也不是所有的意念法師都會越過界,走到黎緒那麼變態的程度。黎緒根本就是想要殺人,昨天我查過委員會的記錄,黎緒審訊過的罪犯死亡率遠高於平均值。我想即便這樣,裡面還應該有不少瞞報的情況。他借用人類的含氧溶液來施行水刑,也不是因為他擔心出人命,他根本就是用這種方式提高成功率,為的是能夠反覆使用犯人,挖掘更多的秘密。”

“但這就是意念法師一貫的行為方式吧?”羅奇說道,“依靠折磨別人的心靈來生存。”

“哦,”麻將用一種奇怪的煩人聲調說道,“那你來說說,如果像杜正一這樣牛逼的戰神突然要殺我,我就這麼一種技能可以抵抗他,難道我會挺著讓他來殺我,也不反擊他的腦子嗎?你這是什麼想法,聖人嗎?”

羅奇一時語塞。

“不過你說的對,意念法師有時候不得不做的事情是有些噁心,這也為了更大的利益。”麻將見羅奇不回嘴了,他也把話說的和緩了下來,“黎緒的確是個變態,他違規對你用了極端審訊手段,拼命想要打破你腦子裡的屏障。他想的倒是很美,撕開你的屏障以後美滋滋地品嚐你的意識。可他沒想到的是你的屏障裡面住著的是一隻更兇猛的野獸,那屏障保護的不是你,反倒是他。想必他當時崩潰得一定很精彩,真是現世報。”

羅奇的臉色有些蒼白,麻將的話讓他有些不適應。

杜正一突然在旁邊問道,“羅奇,黎緒當時有沒有說出來,他到底想從你的意識裡知道什麼?”

“他沒說什麼,我想大概是懷疑我跟關家法師滅門案有關係。”

“這也不太合理啊。”麻將說道,“你當時那麼挫,黎緒就算想選個腦袋開瓢,也不應該第一個就選的是你。”

“第一個本來也不是我,”羅奇說道,“那個叫齊悅的情婦就排在了我的前頭。”

“要這麼說的話也是。”麻將思索著說道,“八成他最想動的腦袋是杜正一的,但實在沒法得手,退而求其次,選了羅奇這個倒黴蛋。杜正一,你還說他幸運值高?”

他幾乎已經猜出了當時的情形,羅奇低著頭沒有吭聲。

杜正一看了他一眼,“是劉璃這麼跟我說的。”

麻將聞言差點笑瘋,“劉璃可不像是有一丁點幽默感的人,那個老巫婆!”

“對了,”羅奇說道,“還有一個原因讓黎緒盯上我,趙之言告訴他那個和尚”

杜正一突然踢了他一腳打斷了他的話,他吃了一驚,看著杜正一嚴肅的臉,這才想到杜正一根本沒跟麻將說和尚見了他就很害怕的事。不管這個恐懼的原因是什麼,這也許不是件小事,杜正一連麻將都沒有說。他為自己考慮事情實在是很周詳了。

“嗨,嗨,嗨,”就在羅奇還在愣神兒的時候,麻將在那邊粗聲大氣地嚷嚷開,“你們倆什麼意思,有這麼不要臉的話說一半還往回噎的?杜正一你這個老狐狸!羅奇你別跟他學,你跟他學成那麼個城府深重的樣子,影響你的萌值。你這個人只能靠賣萌求生存的,你知道嗎?你跟著他學,你就是死路一條,小姑娘不會愛你的。”

“行了你別廢話了。”杜正一說道,“不讓你知道,你就不用擔責任了。你有點正事行嗎,能不能幫幫羅奇,把錨點換一個。”

麻將笑了笑,“辦不到。”

“都不試試嗎?”杜正一問道。

“不想被羅奇吃了腦袋。”麻將斬釘截鐵地說。

羅奇的臉色陰沉了起來,不滿地看著杜正一和麻將。

“那我就只能去找羅醫生試試了?”杜正一說。

“我爸?”羅奇驚道,“靠,杜正一你就是個偏執狂,你就非要改這個錨點不可嗎?”

杜正一沒有理會他他,繼續跟麻將說,“你繼續教教羅奇怎麼設定自己的意識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