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羅奇遲疑地問道,心思在迅速地盤算著。

“你們遇到什麼麻煩了嗎?”關歆月向遠處望了一眼,現在已經看不到杜正一的背影了,但剛才她感覺到了氣氛的緊繃。

她是想弄清楚她姐姐的事,不過這件事對她來說太大了,又等了這麼久,最後還耐心地等到羅奇復原,她帶著一絲麻木地感覺到自己並沒那麼著急。

羅奇也體察到了她的感覺,就算他不開外掛,他也是個聰敏的人。

他開口總結了一下自己面臨的狀況,“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是瓊林在內鬥,九尊高層在爭n力,我和杜正一是他們撬動裴樞的機會。他們覺得兩個小崽子容易撬動,是個突破口。”

關歆月踩著地面細軟的青草,朝羅奇走得更近了一些,不過下意識地繞向了一棵老樹,跟羅奇之間又隔開了一些距離。“你打算為裴樞工作了嗎?像我爺爺那樣?”

像我爺爺那樣關歆月說話的聲音很輕,落在羅奇的耳朵裡卻要重的多簡直驚心。

“說老實話,我最討厭被人利用。”羅奇說,“只不過身不由己,不管來的人是衝我衝杜正一,還是衝著裴樞,我都是首當其衝的。我不得已站在了這個軍團裡,結果站在軍團的第一層,保命要緊啊。”

“對,你一向就不喜歡那些權勢滔天的法師。”關歆月安靜地說道,“就算每個法師提起裴樞都崇拜他,你也視他為稻草人去。你不效忠他,你效忠的是杜正一,他早晚會發現這一點。”

羅奇默默地想了一會,有兩隻鳥在他們頭頂的樹梢吵架,他有點分心。“也不用說的這麼嚴肅嘛,對朋友忠誠是應該的。”

“對朋友是該忠誠。”關歆月說,她從樹後面繞了出來。羅奇看到她的手背在身後,腳步輕盈,面色淡漠,他就知道自己好像被套路了。“所以你應該知道對我來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到我姐姐。”

羅奇沒有吭聲,謹慎地沉默著。

“如果你知道她的下落,或者她的生死,你就應該告訴我。”關歆月說。

羅奇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來。

“你不說,我以為一定是你認為現在無法去追查她的下落,或者是因為不知道怎麼把噩耗告訴我。”關歆月說。

羅奇的緊張稍微得到了緩解,感覺到事情有門兒。

可還沒等他張嘴說話,關歆月就說道,“我只不過是在給你找藉口,事實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我”羅奇說。

關歆月又一次打斷了他,“我知道你已經確定了我姐姐的下落,你什麼也沒說,你根本沒有任何猶豫任何掙扎就決定這麼做了。你每天都開開心心,沒有任何壓力,因為我姐姐的事對你來說一點都不重要。我那麼關心你,這都不必說了,我那麼擔心你,以為你死了我那麼傷心”

“我不是”羅奇尷尬了,他發現他完全不會應對女生。說起來,他能在杜正一腳底下打滾,那都無所謂,可是他怎麼可能在一個女孩面前不要臉?

不過關歆月馬上就提起了杜正一,“如果是杜正一的事,你絕不會這麼不上心。不管平時怎麼說,到了關鍵的時候就看出來法師是法師,人類是人類。兩個世界就是兩個世界,我明白,我只希望你至少能把真相告訴我。我不問你為什麼一直不說,但我有權利知道我姐姐到底怎麼了。”

“不不不是這麼回事。”羅奇被懟的有些頭暈腦脹,“你怎麼會這麼想?”

“告訴我!”關歆月疲憊地命令著。

羅奇煩惱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一定是那個老潑婦說了什麼,我的全都被人看了,媽的我就像被偷走了n。”

“羅奇!”關歆月叫道。

“事實就是我不知道。”羅奇看見關歆月的臉色難看至極,急忙解釋,“我知道,但我也不知道。”

“說清楚。”關歆月惱怒地說道,“我知道你最能騙人了,你只不過長了一張天真的臉!”

“我說的就是實話。不錯,我可能是知道你姐姐的下落,但是我現在沒有辦法想起來。”羅奇解釋道。

“你讓我怎麼相信?那個東西,我不管那個佔用過你身體的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反正它知道!它從你的記憶裡看到了!別的玩意能替你想起來,你自己想不起來?不要騙人了,你才是意念師!外面的法師打破頭的想要爭取到你!別跟我說所有人都看錯了你。”關歆月說道。

羅奇口乾舌燥地舔著嘴唇,意識到了問題有點嚴重,“我發誓有一天我會想起來,你姐姐的下落就在我的腦子裡,我承認。但是我把這段記憶藏起來了,只有當某件我等待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才能想起來,我需要一個觸發事件,需要有人勾動扳機。”

“為什麼?”關歆月迷茫地問。

“為了合理的理由。”羅奇空洞地說,他知道自己聽起來就是個騙子,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自己的行為方式才能讓這個傷心的小姑娘接受。“既然有意念法師的存在,頭腦就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只有連我都忘了,秘密才不會被發現。”

“那個東西發現了。”關歆月不信任地說道。

“除了這種極端的情況,還有誰有本事遍歷我的頭腦呢?即便拿到我的腦子,看到那件事也算那個老潑婦運氣好。”羅奇說,“歆月,我們是生死之交,信任我好嗎?我既然會這麼做,當時一定有重要的理由。”

“如果我姐姐活著,那麼就是你覺得找到她不重要。如果我姐姐已經死了,那麼就是你覺得反正她已經死了,死都死了就給更重要的事讓路。”

羅奇安靜了一會,半晌他才說道,“我覺得我不是那麼冷酷的人。”

“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關歆月諷刺地說,“那你就自己解開你自己設的路障,然後告訴我真相。”

“我不能。”羅奇說。

“你不能?”

“技術上,我能。”羅奇猶豫了一瞬間,可他知道自己的選擇,“但是一件事如果不能堅持到底就沒有任何意義。現在的我,必須遵守那天的我做的決定,我不會背叛你們任何人,我也絕不會背叛我自己。”

“你”關歆月的眼睛紅了,羅奇很少顯露出對一件事的堅持,他一向溫吞,但是當他要堅持一件事時,他輻射出來的對他人的心理壓力就會出奇地大。

她轉開了眼睛,“好吧,我明白了。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再跟你們待在一起了。”

“什麼?不不不不,你跟我們在一起太久了,很多人都會在暗處盯著你,焚蓮者就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我會待在這一段時間。但是今天的事讓我至少明白了一點。”關歆月說道。

“什麼?”羅奇緊張地問道。

“分道揚鑣的時候總會到來,我得為自己打算。”關歆月說。

羅奇開始覺得不舒服,像是暈車,“別,現在情況太複雜了,你不要接觸其他人。”11